过往种种任性,都在意料之中。这种情况,可以归于“自负”的特质,宋千里与身俱来,并运用得游刃有余。
我听了旁人言,信了,便是我的失误。寥寥数言,我凭什么那么确信,就会是那个人?我又为什么要去期待,会是那个人?
自以为发生这种天灾,那个人的出现是理所当然,不应该算是“奇迹”,亦或者不应该算是“非常理”。可是冥冥之中,依旧在祈祷神明,请赐予一场如此天灾之下,微乎其微的神奇。
矛盾至此,自己竟控制不住。放任自流了去。眼看着一线美景升起,落空,留一地残花败叶,自己在狂风中承受四面暗涌中的嘲讽。
宋千里有些不知所措,强装着镇定,看着从身边而过,那些行色匆匆的脸孔。有那么一刻,开始了自我嫌弃,擅自痴心妄想,就是这种下场。回归到现实生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踏实生活,休得白日做梦。
想到此,宋千里决定将那个名字抛到脑后,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好兄弟为好。虽然邹年肯定会打电话去问个情况,但终归不放心。掏出手机,如果有信号了,就在群里发个消息。
埋着头,摆弄着手机,向着操场走去。
好不容易唤醒的小企鹅,已经蹦跳着。董允卿、陈成和邹年,早已在群里各自报了平安。一颗为兄弟们悬着的那颗心,也就着了地。飞快地摁下一行字,检讨着自己的“迟到”。
拖沓的脚步,几步走出。背后突然涌来的异样,挑起了心里的警惕,一抬眼,眼神变幻。赶在对方侵入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前,迅速回转身。
地震,是突如其来的。来势汹汹,搅了个天翻地覆,闹了个不得安宁,但终究是来去匆匆。
同样的,地震带给宋女侠的惊恐与震动,也是来去匆匆。
可是,回转身之后,宋千里被某个天翻地覆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一次如此,第二次如此。偏偏有人要挑衅宋千里的底线,事不过三。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回头的一瞬间?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次出现,一双眼里,也如同被这场地震摧毁过一般,残垣断壁,尘烟四起?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一身风尘仆仆,在急什么?
你告诉我,又是为什么,此刻你伸向我的手,有些微的颤动?
……
任那只手抚上自己的头顶,抚过自己的头发,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肩上。有那么一瞬间,宋千里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只手上传出了一股想将自己带上前的力道,却又在后一秒,被卸了个干干净净,似是没有存在过。
宋千里从不质疑自己的感观。于是带着询问,看向这个人。
“你跑哪儿去了?”
同样一句话,不同声线。和平时相较,此刻的声音,哑了不少。宋千里听进心里,骤然被震了个波光四起,一点也不亚于几小时前的地震。
见宋千里不说话,两只眼里泛着渐起的水光。刚见着人,心里那块好歹往下落的石头,停在了半道上,由此直接导致了行为上,开始发慌。
另一只手搭了宋千里的肩,将她逆时针旋转了一圈。几乎快黏在宋千里身上的两道目光,分寸不离,就着旋转的方向,在她身上绕了一道无形的符咒,名为牵肠挂肚。
“你受伤了?”
只字不差的又一句话入耳,两份感动。还好,这个人没将自己再转一圈,否则宋千里真要怀疑,是这个人在刚才演绎了邹年,还是邹年此刻扮演了这个人。
宋千里再次没有给与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全部小心思。相识时间并不长,我自己都尚未理出个头绪,又怎敢轻易相告,所以说,是我还没做好准备让你知道。所以说,只能自己品尝。
宋千里沉默地低下头,所有表情在这一低头的过程中,变换了模样。最后抬起头来,是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唇间绽放着仲春繁花,眼里一片浩瀚星空。
视线越过这个人,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那一层随处可见的黑,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一跃撞入宋千里的眼里,那便是一张深邃的迷网,将自投者往深里魅惑,每一寸深陷其中,都自甘坠落。
宋千里摇头。
“头晕。”
一开口,自己先被自己惊了一跳,何时声音这么柔软过?会不会因此被他发现?要是被他发现了,岂不是太丢脸,太有失体统?
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立马遁地而逃。然而因着想看见这个人,所以没法落跑,便在面上绷得无比纯良。一颗心,矛盾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结果便是,整个人僵在当场,一对眼珠子直愣愣地落在了眼前人的脸上。一眨不眨,随着时间分秒而过,眼眶便也渐渐泛红,渐起了水雾。
快点收住。这个时候如果流了眼泪,那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宋千里在心里小小地咆哮着。
可是,此刻又如何好开口?
自己又一次将自己否定。
宋千里在心里天人交战。她所有的反常举止,再附上两汪呼之欲出的泪雾,最后加上两个字“头晕”,某人看进眼,听入耳,百转千回,就曲解成了,这丫头肯定受伤了,被吓了。
这念头浮上心来,便成了另一场地震“后遗症”,一发不可收拾。
“头晕?”
怎么会头晕?伤到头了?
一时顾不上太多,伸手抚上宋千里的额头,不烫,没发烧。再抚上头顶,整颗脑袋细细地打量了一圈,每次触碰,都轻手轻脚,总怕碰掉了一根头发。
低头,对上宋千里的眼。
“有哪里疼吗?”
宋千里再次摇头,只是因着那眼里那再明显不过的担忧和焦急,又一次在心里天翻地覆。
“不疼。”
不疼?那为什么头晕?
宋千里笑得更深,只是因为那人眼中浓得不能再浓的担忧。有谁说,头晕就必须头疼了?
“在被你转几圈,我会更晕。”
……
一愣神之后,怒意渐生,却又在刚稍稍地冒出个头后,被自己一巴掌拍得粉碎。万般理不清的情绪糅合进了此刻消不却的担忧中。
无论你对这一灾难或者对我的出现,有多不在意,又是多洒脱地一笑带过,我都接受。
所以……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宋千里在这不断重复的一句话中,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还放在自己肩上一双手,某种动作的徘徊。
如果说刚才是为缓和气氛的故意,那现在就应该是□□裸的情绪流露了。
所有的言辞都可能是谎言,唯独双眼之内的波澜,骗得过自己,却骗不了眼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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