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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酒馆再次安静下来。
“迪恩?”
“大迪恩?光头迪恩?”
瑞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恍然道:“‘丹特的大剑’里,那个头脑灵活,身手高超,前途无量的迪恩?”
拉塞尔沉默不语,钎子则点头默认。
“你们的线人……埋得真是够深的啊。”瑞啧声摇头。
“嗯,丹特的大剑?”老板坦帕皱起眉头,挠了挠下巴。
瑞挑起眉毛。
等等。
那就是说……
那个瞬间,包括被挟持的酒馆老板坦帕在内,许多雇佣兵们的目光都跟随着瑞,齐刷刷地转向另一边,汇聚在瞪大眼睛的泰尔斯,和满面呆滞的快绳身上。
搞什么?
重新成为焦点的泰尔斯愣愣地想道。
“嘿,”玛丽娜带着狐疑的眼神转向桑尼,低声道:“我记得,这两个人,是不是就在丹特的大剑……”
雇佣兵们开始窃窃私语。
瑞则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两人,似有所悟。
面对众人的审视,泰尔斯只能扯出微妙而尴尬的笑容。
“你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啊,”承受着众人的目光,泰尔斯维持着表情,嘴唇不动地对快绳咬出不满的低音:“来找‘专业人士’处理尸体?”
他死命控制自己的目光,避免下意识地看向脚边的……那个人形麻袋。
“现在怎么办?”
泰尔斯的身旁,前埃克斯特王子也正抽搐着脸庞,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尴尬神色。
“冷静,冷静,”快绳擦了擦汗,对周围几位凶神恶煞的雇佣兵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总会有办法的。”
鲜血鸣笛之外的客人们注意到了这些小小的变化,但他们显然没有余力去顾及这些雇佣兵内部的小事。
只听拉塞尔咳嗽了一声:
“总之那就是我们的目标,虽然最初的线索丢失了,但我们依旧有可靠的情报内线……”
但就在此时,瑞却把注意力从泰尔斯两人身上收回,举起了手。
“等一等,这位拉塞尔·维达先生。”
灾祸之剑的首领淡淡道。
随着他的话音,酒馆里的灯火微微晃动,带起人影沉浮。
瑞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我们还没答应跟你合作呢。”
拉塞尔愕然一怔。
这个带着贵族气派的男人板起脸色,看向钎子。
“当你通知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说服他们了?”
钎子摊了摊手,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好事多磨嘛。”
拉塞尔的眉头一皱一松,恰到好处地抑制住自己的不满。
“我们并未达成任何协议,这位维达先生,”瑞微笑道:“事实上,我们在行动前夕突然迎来了你们这群不速之客,开口就要跟我们‘合作’……直到现在,我们依旧很是‘惊喜’。”
克雷轻哼一声,迎合瑞的话。
周围的雇佣兵们纷纷按住兵器,脸现不悦。
钎子对拉塞尔扬了扬手:“所以必须要由您亲自到场——只有我可远远不够。”
看着灾祸之剑们不善的表情,拉塞尔略有恍然。
他读懂了现场的气氛。
“好吧。”
他点点头,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绷紧的脸庞上流露出一股干练。
这让泰尔斯莫名熟悉。
“鲜血鸣笛,或者说灾祸之剑的各位,”拉塞尔举起一根手指:
“我想我们务必达成这样一个共识。”
瑞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意图劫夺白骨之牢,”拉塞尔环顾一圈,举起第二根手指,表情严肃:“而我们志在俘虏星辰王子。”
“在刃牙营地里,这两件事不可能分开完成。”
瑞微微眯眼。
“如果你们今晚就入侵了白骨之牢,”拉塞尔凝重道:
“那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整个刃牙营地就会被惊醒,数以千计的正规王国武装将如潮水般漫过这里,带来警戒线,搜查队,巡逻兵,所有你想得到的麻烦。在那之后,我的人再想搞定星辰王子,就已经不可能了。”
拉塞尔向着钎子示意了一下,后者谦恭地点头认可。
泰尔斯更加疑惑他们的关系了。
拉塞尔话锋一转:“同理,如果我们今晚劫走了星辰王子,不到天亮,营地里就会警钟大作,任何可疑的势力、集会,包括雇佣兵团,都会成为星辰人首先开刀的目标,彼时你们再想对白骨之牢动手,就更是难比登天。”
“结论很明白:我们像绑在一根绳索两端的两个人,如果我们不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地各行其是,”拉塞尔转过身来,话语带着满满的力度:
“那不过是两头徒劳,没人能得偿所愿。”
瑞和克雷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见彼此眼中的谨慎。
“所以,诸位,你们理解我们不请自来,深夜登门的原因了吗?”
拉塞尔无视着周围的兵刃,大声道:
“也理解我们彼此合作的必要性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钎子在一旁用右手虚拍着自己的左手腕,微笑捧场。
瑞用凝重的眼神盯着新来的客人,久久不言。
直到拉塞尔不耐烦地咳嗽催促。
“你的口才很好,”瑞努了努下巴,淡淡道:“看着也不像是诡影之盾的人。”
“维达……你究竟是谁?”
拉塞尔顿时一滞,并不作答。
但瑞身侧的蒙面人开口了。
“我想起来了。”
蒙面人斜眼瞥视着拉塞尔,冷哼道:“克雷,你刚刚说,这家伙的姓氏似乎出自某个龙霄城麾下的小家族?”
克雷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瑞转向他的同伴。
蒙面人幽幽地道:“六年前,努恩王委任了一个颇有贤名的低级贵族,作为埃克斯特的使者,出使星辰王国,进入复兴宫,去为身死异乡的摩拉尔王子讨回公道。”
“那个使者的名字,跟这家伙恰好一致。”
这一刻,拉塞尔微微一震!
但他不是唯一表现失措的人。
酒馆的另一边,泰尔斯把自己的惊讶掩藏在一声低低的咳嗽里,身边的快绳则一脸“怎么又是我”的委屈样子。
泰尔斯想起来了。
他,泰尔斯·璨星和拉塞尔·维达。
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所以说……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拉塞尔,又看看钎子。
埃克斯特,诡影之盾。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六年前曾经的“老朋友”。
而唯一能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努恩王和查曼王同时委以重任,但你却失败了。”
“告诉我,维达男爵。”
只听蒙面人不屑地开口:“对北地人而言,一次失败透顶的耻辱出使,一定让你很困扰?”
拉塞尔·维达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钎子咳嗽了一声,出来缓颊:“我们可不可以……”
但拉塞尔打断了他。
“我不否认我的失败。”
曾经的埃克斯特使者握拳肃声道:“那确实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他的声音轻轻抖动着:
“而我也付出了代价:我已经不是男爵了。”
蒙面人轻嗤摇头。
“我猜,龙霄城不是无缘无故才剥夺了你的爵位?而黑沙领也没法再给你什么补偿?”
蒙面人慢慢走到拉塞尔面前,俯视着他的双眼。
“毕竟,没人喜欢一个明面上忠于龙霄城,背地里却和黑沙领狼狈为奸的——背叛者。”
他冷冷道。
此话一出,拉塞尔猛地抬头!
曾经的一国使者愤然怒视着蒙面人。
但蒙面人似无所觉,继续轻笑道:“所以你也就只能来异国他乡,负责些见不得光的事务了。”
拉塞尔的拳头越握越紧。
瑞和克雷等人面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幕,倒是一旁的钎子皱起了眉头。
“一个背叛了影主的诡影刺客,一个背叛了先王的北地贵族,”蒙面人继续讽刺道:“背叛者加背叛者,真是好组合。”
拉塞尔重重地哼了一声。
“还轮不到你们来评价我,雇佣兵。”
他咬牙瞥视着酒馆里的鲜血鸣笛。
“按这个说法……”拉塞尔怒气冲冲地道:“今夜在此的我们,无论哪一方,都是可耻的背叛者。”
“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终结之塔的叛徒罢了!”
话音未落。
“锵!”“铿!”
不止一道兵刃出鞘声,在这个瞬间倏然响起!
玛丽娜早已双剑在手,桑尼也咬牙掣出自己的斧头,而更多的雇佣兵则齐齐向前一步,不怀好意地逼向口出不逊的使者。
酒馆里顿时杀气弥漫。
不安感强烈的泰尔斯强行忍住向武器伸手的欲望。
“悠着点儿,各位!”
钎子的声音在满布杀气的雇佣兵之间响起:
“我们不是来这儿打架的。”
剑拔弩张的时刻,只见瑞轻轻地举起右手,仿佛司空见惯。
他轻轻地摇了摇手。
鲜血鸣笛的雇佣兵们这才心有不忿,却令行禁止地收回兵刃,退回原位。
看向拉塞尔的眼神却越发不善。
“我懂了。”
“一个风光不再却心存不甘,只能在边境地带做些无关紧要庶务的失势贵族,”瑞平淡开口:“想要靠一场难得的功绩,赢回主人的信任。”
拉塞尔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拉塞尔·维达,你代表的是查曼一世。”
“埃克斯特的弑亲之王。”
瑞的语气略见凝重。
而他话语的内容,更是让一众雇佣兵们爆发了一股不小的骚动,纷纷交头接耳,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泰尔斯感觉到,身边的快绳颤了一下。
等等。
泰尔斯下意识地感觉到疑点。
好像哪里有些对不上号?
拉塞尔是查曼王的使者,而他的线人是迪恩。
迪恩发现了泰尔斯的踪迹,所以通知了拉塞尔。
而拉塞尔从迪恩的失约里察觉了不妥,想要挽救局势?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瑞打量着拉塞尔,道:“你的国王,有意拉拢我们?”
拉塞尔抬起头颅,表现出一股淡淡的高傲。
“如果你们能跟我们合作,”拉塞尔轻声道:“一起带着有价值的战利品回到埃克斯特,证明自己是一支能战之师,陛下当然不会吝惜他的报酬和赏赐。”
瑞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跟克雷与蒙面人对望一眼,纷纷笑出了声。
雇佣兵们也发出讥笑。
在笑声中,拉塞尔的脸色越来越紧。
终于,灾祸之剑们笑够了。
“钎子啊,难怪你有底气,背着腾搞这些小动作。”
“你和你的诡影之盾,”瑞摇头感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那个弑杀亲兄的冷血国王混到一起的?”
什么时候,混到一起的?
泰尔斯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天,当他和塞尔玛在伦巴的马车上时所看到的,黑沙大公与钎子当面对谈的那一幕。
拉塞尔狠狠蹙眉。
但一旁的钎子却笑逐颜开,丝毫没有被冒犯的觉悟。
“如我所言,我不仅仅能为诸位提供劫狱的手段,”钎子举起双手,转身迎向酒馆里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笑容:
“还能为你们带来逃离星辰威胁的办法——也许还会是你们日后托身庇护的选择,从此不再有躲避和遮掩,不再有隐藏和逃命,不再有恐惧和担忧。”
雇佣兵们再次开始私语。
瑞喃喃着重复道:“托身,庇护?”
钎子点点头。
一边的拉塞尔肃穆地整了整衣服。
“一旦事成,”拉塞尔正色道:
“我承诺,陛下的麾下肯定会有贵方的一席之地,而有了埃克斯特的庇护和支持,你们就无须畏惧星辰王国的威胁和报复——无论那是多大的麻烦。”
瑞沉吟了片刻。
“前提是我们必须归附从属于他,成为查曼·伦巴的看门狗和牧羊犬?”
他直直望向钎子,笑容仍在,眼里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寒意。
“告诉我,钎子,你把自己和诡影之盾,卖了怎样的一个价码?”
这话毫不客气,连厚脸皮如钎子这样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一僵。
但钎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搓了搓手。
“这与价码无关,而与市场和需求有关。”
钎子像个最职业的商人那样,堆着笑容娓娓道来:“十八年前,腾声称想要创造一片适合诡影之盾生存的土壤,于是乎他主导了那场震惊世界的刺杀。”
蒙面人不屑地哼声。
泰尔斯握了握拳头。
从他踏上王子之路以来,许许多多的迹象都表明,璨星王室在血色之年的刺杀蹊跷众多,关系深远,更影响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
而那场刺杀的源头……
就在眼前。
“但腾错了。”
钎子斩钉截铁地道。
“最适合我们刺客的时代并不是饿殍遍野的混乱之世,更不是太平无争的贤明盛世,”他提高音量,满面严肃:“而是一个和平与冲突交替,一个机遇与危险并存,雇主与目标同在的适中时代。”
瑞蹙起眉头。
“众所周知,我们是刺客,是行险一搏、视死如归的壮士,”钎子沉稳地道:“而你们是雇佣兵,或者是为人挥剑的剑手,或者是贩剑的——不管你们想怎么叫。”
雇佣兵们面面相觑。
“刺杀者与雇佣兵,抛开其他一切,我们都是借着自己的一技之长过活,为人卖命的存在,这样才能维持各自的正常运转——可你认为,归根结底,是什么支撑着我们两者的生存?”
“金钱,欲望,憎恨,仇怨,理想,未来,希望,还是爱与正义?”
钎子的话让许多雇佣兵们面色古怪,但更多的人开始默默思索。
但钎子随即大步转身,断然开口:
“都不是!”
“真正支撑我们生存的,”他罕见地冷酷道:“是那些呼唤我们出手的需求。”
只见钎子厉色沉声:
“是权力。”
他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慢慢握紧。
“权力,这才是我们赖以为生的基础,就像战争之于英雄,白骨之于名将。”
瑞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钎子转过一圈,似乎要说服酒馆里的每一个人:
“无权者想要掌权、夺权,有权者想要扩权、集权,所以他们找到了我们,或雇佣或收买,用突破常规的手段来填补权力的真空或消耗过度的权力。”
“而我们?我们就是一群以权力为食的凶兽,在反抗者或统治者的野心与宏图里寻找生机——无论你们还是我们,无论刺客杀手还是雇佣兵,我们生来就活在权力的夹缝之中。”
泰尔斯默默地听着这个诡影刺客的理念。
克雷皱了皱眉,蒙面人则更干脆地呸了一声。
“腾也许是个疯子,他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最终招来了自己的末日,”钎子不为所动,继续道:“但他用来说服我们的初始意图是没错的:我们,诡影之盾需要一个适合我们生存的时代,就要主动去创造它,而非等待着时代来淘汰我们。”
“而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权力对我们的需求——一个强大却仍然需要我们的权力,这才是保证我们生存的东西。”
钎子再度转身,面对着灾祸之剑的三人,眼里散发着不常见的狂热:
“所以我们需要这么一个权力,一个同时拥有国家与军队,土地与人民的统治者,来购买雇佣我们的服务,维系我们的存在。”
“但他不能太强,强得试图掌控我们,企图吞并我们,就像星辰王国掌控秘科,也不能太弱,弱得支撑不住我们,保护不了我们,就像安伦佐公国可怜的雀尾卫队。”
钎子竖起一根手指,扯着嘴角点头:“这,才是刺客和佣兵们常青不朽的秘密。”
刺客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但雇佣兵们却相继狐疑地望着他。
“所以,这就是你为我们找来的权力?弑亲之王?”瑞挑了挑眉。
钎子无奈地出了一口气。
“多亏了腾,星辰王国已经是我们注定的敌人,而且星辰正在恢复,正在崛起,这对我们而言真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种情况下,我猜,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钎子露出神秘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
“而我不得不说,查曼陛下是位很特殊的国王。”
“况且,查曼一世很符合我们的标准:他本身强大而有力,不久前刚刚完成黑沙领的整肃,一跃成为埃克斯特境内最说一不二的领主;其次,埃克斯特正在内斗,他虽然势头正盛,却也居于忧患,大公摩拳擦掌,外敌虎视眈眈,领内争议难平,而查曼王的雄心却很不巧地包容四海——他会需要我们的。”
钎子说着话,与一边的拉塞尔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疑虑解决了吗?”拉塞尔淡淡问道:“顺便一句,以上所有情况的前提,都是我们今天能不负众望地完成任务,夺回目标。”
但瑞显然有些别的看法。
“权力,才是我们赖以为生的基础?”
他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有趣的说法。”
“但你少说了一半,钎子。”
钎子扬扬手,表示洗耳恭听。
拉塞尔皱起眉头,似乎为这群人的不合作而不满。
瑞身体前倾,食指指向拉塞尔。
“弑亲之王,或者任何强权,在他们步步发展起来的时候,就会慢慢攫夺住我们的咽喉,而等到他彻底强大起来,就不会再给我们留下太多选择,”他的目光慢慢聚焦起来:
“他会把你们变成传扬小道消息的暗室和秘科,把我们变成守门扫地的白刃卫队和王室卫队,如果你不愿意……”
蒙面的男人怒哼了一声,抱起双臂。
“再者,一旦查曼·伦巴强大起来,强大得足以保证一方稳定,一国昌盛,一世平安……”瑞冷笑一声:“如你所言,钎子,太平无争的贤明盛世,并不适合刺客。”
钎子笑而不语,拉塞尔则纹丝不动。
“所以,你想要的不是效忠或依附,”瑞的话语陡然一转,寒意阵阵:
“而是寄生。”
钎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想的不是依附或归属,而是像血蛭一样寄生在查曼王的身上,在为他服务的同时,借他的力量壮大自己,借他的身影掩护自己。”
瑞直指人心,一针见血地道:
“而等到他强得足以脱出你掌控之际,在这个世界的浑浑噩噩与死气沉沉即将被强权的壮大所打破的时候,就是时候抛弃他了,用他为你打造的利刃和指爪对付他,暗助他的对手,加入他的敌人,找到你的新寄主,始终保证自己处在权力的夹缝里。”
这下,连拉塞尔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
“就这样,寄生,生长,搬家,再寄生,再生长,一遍遍重复你的循环,和权力共生,与冲突并立——有权力的地方,就有诡影的身形。”
蒙面人轻哼一声,以示赞许。
“小心了,维达男爵,”瑞冷冰冰地道:
“血蛭们吸了太多的血,也是会反噬的。”
他的语气让钎子和拉塞尔都面色凝重。
瑞注视着拉塞尔,后者背着双手,拧紧了眉毛。
几秒种后,瑞才再度开口。
“然而……”
“今夜,我们可以合作,无论目标是白骨之牢,还是那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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