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灾之咒 第123章 大不易

小说:王国血脉 作者:无主之剑
    根据后世《黯星史略》记载终结历679年铁腕王的次子兼继承人时称“北极星”的泰尔斯·璨星经由复杂的政治斡旋脱离了险恶的人质生涯被北地诸侯们礼送出境回归星辰王国随即被册封为星湖堡公爵。

    (也有一说北地人不愿放王子离去后者杀出一条血路后狼狈脱逃但他与随从失散不得不孤身穿越大荒漠并在兽人部落的帮助下回国但此说的源头是卡利格里独立州及刃牙市周边流传的民间吟游诗和部落歌谣更像是诗人们充满激情和幻想的文学性演绎既无逻辑也缺证据殊不可信。)

    同年11月2日泰尔斯公爵在记录中第一次出席御前会议正式参与王国政治。

    而这场会议事关重大主要解决两个棘手的问题:

    首先是一场触犯王室的恶性事故:一个债务累累、走投无路的西荒乡绅闯进(一说是被有心人邀请进)了闵迪思厅其时北极星正在宴客前者当着所有达官贵人的面拔剑胁迫宾客指控王室残害西荒外臣。虽然西荒的不速之客最终被泰尔斯公爵亲手击杀(“殿下之勇不逊王国之怒。”在场的戈德温伯爵在事后对儿子们如此感慨)但此事令王室颜面扫地更让朝野震惊谣言纷飞。

    其次是更糟糕的政治事件:数月前以息战堡(今浮沙市四点区)的卢戈子爵为首贪得无厌的西荒封臣为独占荒漠商路不惜造谣诋毁生生逼走了人称“传说之翼”代表王室守护刃牙营地(注:今刃牙市西郊的古堡群落遗址公园)的威廉姆斯元帅。仅仅一个月后失去常备军援护军纪废弛的西荒诸侯就遭遇了荒骨人与兽人(一说是伪装成自己人混进营地的沙盗)的袭击险些丢掉刃牙沙丘卢戈子爵和他的两个儿子更是当场阵亡。幸而威廉姆斯元帅驻兵不远及时领军回援他虽不齿西荒诸贵的品行却仍不计前嫌救助友军守住战线驱逐外敌方才力保边境不失。

    两件事一件更比一件骇人听闻(且不提它们蹊跷地发生在同一时间)毫无疑问西荒诸侯嚣张跋扈的态度给了璨星王室当头一棒作为恭贺他们父子团聚的礼物。

    而整个王国都在等待复兴宫的反应。

    据说那场御前会议从上午开到深夜持续了整整一天御前大臣们在会议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军事顾问梭铎·雷德认为这两件事都是西荒诸侯统治不力又藐视王室的证明他建议铁腕王强硬表态任命威廉姆斯元帅(其传记另见泰尔斯·丹尼尔·多伊尔博士所著《纪末名臣名将录》)为王室钦差发兵荒墟(今浮沙市公爵区)向以法肯豪兹公爵为首的西荒封臣问罪追责言下之意不惜一战立威以儆效尤与他持有相近意见的人包括商贸大臣与信仰顾问。

    另一边首相鲍勃·库伦公爵更愿意相信这两件事只是意外并对此举可能招致的恶劣后果忧心忡忡财政总管裘可·曼则对出征的预算缺乏信心农牧大臣亦不愿穷兵黩武影响了生产三人都坚决反对军事顾问的激进意见。奇怪的是这一次一向支持国王打击地方封臣的拥王党人德高望重的‘狡狐’卡索也站在他们这一边。

    作为当事人之一年轻的泰尔斯公爵想要在会议中有所表现但他很快发现包括他的老师卡索伯爵在内御前群臣并不在意这个在北方幽禁六年靠着星湖公爵的虚衔列席御前的毛头小子。

    眼见自己人微言轻星湖公爵失望至极遂在中途离座出宫而去。

    御前会议继续进行分裂成两派的群臣各执一词争吵激烈凯瑟尔五世被搅得心烦意乱(“我可以告诉你国王并不开心——相当非常特别很不开心。”时任农牧大臣克拉彭勋爵在私人信件里这么写道)甚至不得不几度中断会议。

    直到黄昏时分泰尔斯公爵重返复兴宫。

    这次他带来了一把剑。

    起初无人明白公爵的意图就连守护宫廷的王室卫队也被吓得够呛(“公爵秉剑夜返卫士皆惊。”——《守望密录·马略斯篇》)但这一次北极星至少吸引了御前群臣的注意让他们耐下性子聆听自己的话军事顾问梭铎如此评价:“他严肃的样子让我想起贺拉斯王子。”

    其间发生了什么后世的史官们不得而知但许多人相信正是靠着这把法肯豪兹家族的家传宝剑王子证明了自己对西荒的影响力他成功说服国王和众臣并允许他以一种(相比起遣军西征)更巧妙的方法处理危机。

    复兴宫很快给荒墟发去一封由泰尔斯公爵亲笔书写的信件即《告西里尔书》(现藏于梅里·希克瑟大学博物馆原件亡佚一页)。

    星湖公爵在这封信中措辞诚恳不卑不亢既回顾了他与几位西荒故交的情谊也提及王室在西荒的常备驻军(这为研究星辰王国对大荒漠地区军事与外交政策的学者们提供了重要证据)还特别感谢了西里尔·法肯豪兹公爵所赠之剑唯独不曾提及刃牙营地与宴会上的意外。

    后世学者们对这封信有许多解读一般认为泰尔斯公爵精心选取了自己的措辞和内容每一处文字包括修辞的轻重程度都是有意打磨的信息他绵里藏针一面示好拉拢一面暗中威胁还分析了西荒的局势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最重要的是他用留白的方式点出了自己的意图。

    (“西里尔公爵不可能不知道那两件事的严重性他肯定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但星湖公爵越是惜字如金绝口不提他就越是不安忐忑胆战心惊。虽纸上不言却掷地有声外交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t·d·多伊尔博士《旧王国西荒封建制度变迁研究》)

    无论如何那封信起到了作用。

    浮沙宫的宫廷幕僚梵克·古兹男爵说西荒公爵读罢此信后“沉思良久”很快在他的带头下向来桀骜的西荒诸侯们纷纷低头认错不但承认自己统治不力为刃牙营地的意外和威廉姆斯元帅遭遇的不公赔礼道歉更主动请求复兴宫遣军西荒向凯瑟尔五世的王权彻底俯首。

    不冲突不流血对西荒危机的成功处理极大地提升了泰尔斯·璨星的政治地位让他在御前会议上有了稳固的一席之地。

    如果说此前泰尔斯公爵的声名还(因国是会议上的聪慧表现以及为质北国的经历)仅止于平民百姓口中“令人心疼的小王子”的话经此一事从贵族到官吏从封臣到诸侯整个王国都有了“星湖公爵为政有方可堪大任”的印象。

    国王的继承人深孚众望这在客观上巩固了璨星王室不甚稳固(也有学者认为是基础稳固但高压强势)的统治令蠢蠢欲动的敌人们收起多余的野心。

    但历史并没有这么简单。

    事实上星湖公爵的强势崛起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其中就包括西荒危机里御前会议上的许多大人物——多年以来呕心沥血全心全意治国辅政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在北方幽禁多年的少年人这令他们面上无光。

    何况此例一开御前会议所属的事务居然能被星湖公爵以私报国王的方式越俎代庖这直接影响了拥王党人在国王面前的权威与地位。

    (“具体我不便透露但我能告诉你当王子进门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甚至不敢喘气。”时任财政总管裘可·曼曾经这么说过。)

    更关键的是拥王党众大多出身新贵族他们认为星湖公爵在许多事务上(比如土地和税收政策)都与旧诸侯们站在一起这在根本上危害了他们的利益。

    而这并非无中生有:

    对西荒危机的处理温和有效确实让北极星赢得了不少地方诸侯的心许多人开始带着(此前国王不会理解的)争端与问题前往公爵所在的闵迪思厅并企望得到同样圆满的解决事实也不负他们所期泰尔斯公爵长袖善舞总能兼顾多方顶住来自国王与御前会议的绝大压力又极富个人魅力温和地安抚住地方封臣的诸多不满。

    于是星湖公爵的名望与日俱增闵迪思厅很快成为外地封臣拜访王都的必经之地西荒危机的主角之一英魂堡的刘易斯·博兹多夫伯爵甚至把自己的继承人都送到星湖公爵身边希望他跟随公爵学有所成。

    当时有一位进城处理事务的乡下有产骑士对他一位家业困顿的朋友说道:“且放宽心这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去复兴宫如果还有那就去两趟……再不行那就去闵迪思厅。”

    北极星究竟如何考量他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同情地方诸侯还是野心勃勃沽名钓誉后世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星湖公爵的行为既为他博取名望也教他受人忌惮直到这些忌惮汇聚成流变成谗言与猜忌涌向复兴宫的最高处——凯瑟尔五世。

    后世的历史评价不乏对铁腕王个人性格的探讨与批判认为国王冷漠寡淡又顽固执拗的性格是阻碍他与儿子维持良好关系的主因如果凯瑟尔五世能不那么粗暴强硬多疑而是与星湖公爵开诚布公彼此谅解则王国在变革之际中央与地方的许多统治矛盾(包括先前所说的西荒危机包括之后鸢尾花家族的惊涛骇浪)也许就能在父子二人的齐心协力下迎刃而解。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从680年春天开始星辰王都里出现了诸如“双星治国以小见大”的险恶流言一些非法的地下赌档里甚至推出了“国王还能活多久”的赌盘。

    很不幸终结历680年夏在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年满十五岁的泰尔斯公爵被凯瑟尔五世无情地流放出永星城。

    ————

    经历了惊魂一日王子的闵迪思厅终于解禁星湖卫队们也脱离了羁押好歹让泰尔斯有个回家睡觉的地方。

    尽管复兴宫竭力封堵但星湖公爵夜闯宫禁、与国王父子决裂的流言仍然不可避免地传遍了王都。

    对于那天王子殿下在复兴宫里发生了什么剩余的星湖卫队成员们既惊诧又疑惑(尤其在掌旗翼审问了他们六个小时又匆匆撤退之后)从各处听来的传言又纷乱不堪于是曾经“随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的dd、哥洛佛等人一下变成了香饽饽到处被人追捧追问(“懂的自然懂别的咳咳抱歉我要为王子保守秘密。”——摸着屁股一脸忍辱负重样的dd)除了马厩里不会说话的珍妮就连新来的罗尔夫都被人递了纸条。

    但随着流言传出风向改变是如此之快闵迪思厅前一晚还是歌舞升平高朋满座第二天就变成了永星城里无人接近的真空禁地。

    一向在附近殷勤值守还热心负担起运输职责的警戒官和巡逻队到了第三天也撤得干干净净马略斯不得不派遣某些空闲的卫队人手(dd对此愤愤不平)和仆役们每周出去采购物资以供生活但就连闵迪思厅内的仆役们也有不少人因各种理由毁约辞职。

    原本庄园外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大道大家巴着脖子都想看一眼王子的地方现在门可罗雀。

    第二天才接到消息从城外赶回来的姬妮得知了(在巴拉德室外的)事情经过遂赶到闵迪思厅大发雷霆认为泰尔斯的举动既鲁莽又冲动自以为是跟他愚蠢的父亲别无二致(听到这里马略斯匆忙遣散了大家)。

    “我们只是谈崩了。”泰尔斯只能一边抚摸自己的新戒指一边微笑以对并让马略斯遣人(dd对此愤愤不平)送走一脸失望难以置信的姬妮。

    “你们骗得了其他人但是骗不了我!”

    宫廷女官离开时表情盛怒泰尔斯唯有抱头躲避:

    “我会搞清楚的无论我要撕开哪个孬种的嘴巴!”

    据说那之后复兴宫的宫廷总管昆廷男爵病休了整整两周。

    科恩回家后再也没有消息传来直到孔穆托从警戒厅的熟人那里打探得知:西城警戒厅的洛比克厅长听闻了科恩的壮举盛怒之下让他停职反省结果科恩小声提醒厅长自己本就在停职中气得厅长当场宣布他复职又在科恩喜笑颜开之际将后者的岗位调到西城门的路政维护科——也并不长久因为科恩在城门口用扫帚打破了一个外地贵族的头遂在路政维护科同事们的苦苦哀求和千恩万谢中被厅长再度停职。

    王子的课业还在继续但基尔伯特因政务繁重辞掉了授课的职责泰尔斯为此沉默良久但怀亚倒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辞职的还有在王立学院里任职的好几位老师昆廷男爵不得不全城张贴广告招募学士但依旧应者寥寥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博纳大学士亲自出面在学院里“请”来了几位自己的学生来为王子授课。

    泰尔斯不知道外面的传闻变得怎么样了但对这些事情他并不如何在意。

    他知道这一切都注定要发生。

    而他有更紧要的任务。

    以星湖公爵的名义泰尔斯草草写了一封信甚至没读第二遍就托人送进复兴宫公开寄给荒墟的法肯豪兹——他抓住了那把剑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现在轮到对方了。

    西里尔大人的反应没有令他失望。

    法肯豪兹首先回信自承过失:若非威廉姆斯男爵及时救援西荒险些丢失王国重镇。为此他请求王室增派常备军到西部前线“指导防务”他愿意奉上部分税收充作军资以守卫疆土弥补罪过。

    也不知道西荒公爵做了什么自他而始一个月的时间英魂堡的博兹多夫、翼堡的克洛玛许多西荒诸侯们先后上书请罪不但对复兴宫在刃牙营地威廉姆斯男爵逐步扩增的军营里客人和礼物也络绎不绝。

    作为回应凯瑟尔国王大度回信:忠贞体国朕心甚慰。有错则改何罪之有?边防要务实当用心新编军队从速出发。

    至于刃牙营地据说不厌其烦的传说之翼大手一挥:礼照收人留下押牢房换赎金。

    随法肯豪兹的信一道过来的还有西里尔大人指名送给泰尔斯公爵的一束优质马车辔绳上书“精工打造质量上佳经久耐用力挽千钧”。

    据怀亚侍从官说殿下很喜欢那束辔绳珍而重之甚至不让他们存进库房。

    几周后后勤翼上报马略斯闵迪思厅的下水粪道被一截破破烂烂的绳状物堵塞了守望人不得不派人(dd对此愤愤不平)努力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疏通。

    至于王室宴会上拜拉尔与多伊尔家的债务纠纷处理结果也很快出炉:

    在西荒一方的全力配合下贵族事务院与财税厅、审判厅联合重申此案裁定多伊尔家族非法放贷与占地但是拜拉尔家族亦罪责难逃审判官责令双方各承损失达成一个在彼此能力范围内都能接受的还款比例。

    至于在宴会上大逆不道冒犯王室的安克·拜拉尔本人则在被剥夺继承权后押往白骨之牢囚禁终生泰尔斯只能附上信件请从西荒公爵到传说之翼等人多加关照(前者他很有信心后者他干脆直接放弃只留了一句“看在瑞奇和钥匙的面子上”)。

    泰尔斯本来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他显然低估了事情的影响。

    没过几周闵迪思厅重新热闹起来——来的客人不再是中央领附近的人而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外地封臣、官吏甚至支付得起路费的普通平民。

    遇到委婉的还好起码知道先求通报或者先送请柬再等回应但更多的人直愣愣地就闯了进来带着天塌了一般的沉重在与星湖卫队焦头烂额的角力(dd对此愤愤不平)中对着窗口大呼“我有一事请王子静听”。

    泰尔斯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坚持每天见客聆听的事情从乡绅地主“我家收租遇到个老赖”到某个骑士“殿下我要举报我隔壁邻居是个山贼我需要一支军队”乃至“殿下额看我闺女这画像要得不”“有个老板欠我们工资”不等倒是让他知晓了不少星辰各地的风俗民情但渐渐地从外地跑来找星湖公爵的人越来越多泰尔斯发现自己根本忙不过来只能托马略斯替他(dd对此愤愤不平)提前接待、筛选来宾大部分来宾仅仅留下记录只择事务重要的客人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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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小花花詹恩平易近人的那一套不是所有人都玩得转的啊。

    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来宾有的泰尔斯只需要微笑听完就能行至多让马略斯回上一封写满了勉励的话语、他只需签名盖章就完的“公爵知悉”加上一些小礼物对方往往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但有的问题确实兹事体大需要泰尔斯再度进宫面对国王(大部分时候是他的一句“滚”)才能得到答案即使不能解决。

    但真正棘手的反而是另一些想要趁机投诚加入公爵麾下的人对这类人马略斯一概以“经费不足”或“人员满编”为由当场回绝但另一些人即便是泰尔斯也难以拒绝。

    “在下保罗·博兹多夫来自英魂堡的黑狮家族。我相信我们在之前见过面了各位。”

    眼前的年轻贵族头上绑着绷带背着自己的行囊木然鞠躬。

    这是曾奉父亲之命领着黑狮步兵送泰尔斯从恩赐镇回到永星城的保罗他再次出现在王子面前一如既往地沉闷:

    “我父亲希望我加入您的卫队跟随左右——事实上我能做您的掌旗官他送您的那面旗帜在哪?”

    面对黑狮伯爵把继承人送过来再明显不过的意图泰尔斯表示很头疼。

    “哦那面旗啊”王子尴尬道“对了你的头怎么了?”

    “抱歉有架马车想要超车所以我按照老方式回敬了他这在西荒很常见”保罗摸着被打破的头颅面色不改“偏偏在城门口有个扫大街的多管闲事。”

    泰尔斯推拒再三只能无奈应承托马略斯给保罗在闵迪思厅里找个位置(dd自告奋勇但哥洛佛最终被指派为保罗的介绍人)。

    但即便是闵迪思厅内部问题也不小。

    除了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马略斯不得不召集了一次训诫会之外龙霄城旧部(“那群假北方佬”——dd的口头禅)和星湖卫队(“那群城里人”——小兵威罗的抱怨)的整合不如泰尔斯想象中顺利:

    怀亚是基尔伯特的儿子他努力想要融入大家奈何dd的天赋不是人人皆有诸人还是对他敬而远之;罗尔夫的装备和样貌明显写着不好惹前几天里一直被人误以为是性格高傲不愿说话差点跟佐内维德打起来;杰纳德是行伍老兵跟孔穆托似乎素有旧怨;威罗是在龙霄城待了好几年的北境乡兵行止坐卧不拘小节总让卫队众人侧目。

    于是为了加快双方人马的熟悉马略斯决心从站岗值守开始打散人手重新分组就从泰尔斯的贴身侍卫开始。

    而这是个馊主意。

    dd和怀亚的两人组合令泰尔斯心累一方面dd知晓怀亚的身份刻意跟他说话字里行间谄媚又好笑偏偏怀亚一板一眼觉得礼貌起见要有问必答。

    两人一来一回形成的场景名为——聒噪。

    “这么说怀亚侍从官您这六年里都待在龙霄城跟王子同吃同睡寸步不离?”

    “不多伊尔阁下我偶尔会离岗有时是殿下的任务有时是正常放假。”

    “哦那您回家回得多吗?”

    “不多多伊尔阁下我说了我与父亲并不亲近。”

    “噢唉是不是我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跟父母亲近……”

    “我相信不是我有朋友跟他们的父母关系不错。”

    “唉我是从小有个后妈而你母亲呢?”

    “她……去世了。”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理解。”

    “那么卡索伯爵就没想再娶?”

    正在聚精会神努力做习题的泰尔斯忍无可忍怒拍桌子:

    “你们能闭嘴吗?”

    怀亚和dd齐齐立正。

    “是殿下!”

    “对对不起啊殿下!”

    于是两人压低声音用气说话:

    “嘘——所以怀亚你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额殿下让我们不要说话……我母亲起的她用她早夭的幼弟之名……”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好听诶你是独生子吗?”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了……是的我母亲生前倒是想要生二胎……”

    泰尔斯气得一头晕厥在书本里。

    哥洛佛不善言辞罗尔夫干脆不能说话应该是非常安静惬意的组合了但出身街头的两人偏偏有个问题:

    他们站在泰尔斯的身后一左一右总有不经意间和对方碰上眼神的时候这时双方均不肯示弱于是一方的眼神变得凝重深沉另一方就变得冷厉锋利然后这一方更加深沉凝重而另一方越发锋利冷厉这边变本加厉还以颜色那边寸步不退加倍奉还……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无声对视空气里就不知不觉杀机渐起寒气四溢。

    气氛不祥且沉重。

    每次泰尔斯从书本中回神抬起头都感觉自己正在两把魔能枪中间连呼吸都困难。

    就像身处一场葬礼。

    “你们能别瞪眼了吗!”

    僵尸和随风之鬼齐齐冷哼一声移开目光空气恢复正常。

    直到他们(不可避免地)下一次再对上眼。

    被他们保护着的泰尔斯觉得好绝望。

    怀亚和哥洛佛随侍在泰尔斯身边时则是另一种情况。

    侍从官自视为王子最重要的亲信想要对哥洛佛示好总是两人不经意对视时友善地对他点头面对热情不善交际的僵尸反倒不自然起来后者往往尴尬地胡乱回个下巴就扭过头看向别处。这让怀亚一时错愕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他下一次就带上点微笑于是哥洛佛更无所适从僵硬地扯扯嘴角转头避让。怀亚若认为这是对方的积极回应就得到鼓励继续微笑若认为对方反应不佳就会自我反省下次更加友善热情于是哥洛佛越发尴尬可他又不愿开口……

    于是泰尔斯用余光瞥见的往往是这样的场景:

    左边怀亚一时微笑一时点头得到回应后偶尔失望沮丧偶尔信心满满总在努力想要跟对方做点眼神交流——的路上。

    右边站岗的哥洛佛以动用最少肢体的程度最大幅度地缩成一团无力而痛苦地扭动着避让目光硬挤微笑像一个被一下下戳着脸蛋却无力反抗的小婴儿。

    “够了!”

    泰尔斯咬牙切齿再度拍案而起:

    “要调情去隔壁卧室!”

    多伊尔和罗尔夫的值守组合则让人一言难尽。

    多伊尔性格开朗自来熟过度一如既往地努力跟罗尔夫说话但他知道随风之鬼无法开口遂用心记下后者跟王子之间那些“有趣的手势”在王子身边面对面值守时时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冷不防丢给对方一个他自己也不晓得是啥鬼意思的手势:

    【吃饭】

    罗尔夫翻个白眼扭头无视他。

    dd隐约知道哪里错了但他毫不气馁唯有越挫越勇摆出下一个手势还挑挑眉毛示意自己说得对吗:

    【你?但是?】

    罗尔夫有些生气但他知道此人性格努力不加理睬。

    dd眨了眨眼开始组合不同的手势:

    【干?厕所?吃饭?】

    罗尔夫下意识地咬牙切齿回给他一个杀人的眼神。

    但多伊尔得到激励越发兴致勃勃:

    【你?厕所吃饭?】

    罗尔夫的眼神几乎冷得要把闵迪思厅结成冰。

    多伊尔感觉自己摸对了门路:

    【喜欢厕所?】

    罗尔夫的怒意几乎要溢出面具之外。

    dd越发惊喜:

    【喜欢干?】

    罗尔夫死死捏拳直到多伊尔兴高采烈的最后几个手势:

    【喜欢?干?你?】

    下一秒看书入神的泰尔斯只觉一阵狂风刮过一顿噼里啪啦的爆响随风之鬼就跟dd滚作一团直到闻讯赶来的巴斯提亚或涅希把他们分开。

    旁观这一切的泰尔斯只觉得心情沉重恍惚地把满地的书页捡起来。

    在闵迪思厅的生活在一潭死水暮气深重和手忙脚乱鸡飞狗跳间不断来回具体取决于今天碰到什么问题但基本上不会有中间值。

    总之在与国王定约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外头流言纷飞永星城里的势力也纷纷站队而星湖公爵则获得了罕见的自由不再有来自更高一层的耳提面命不再有走到哪里都山呼海拥的大阵仗不再有任何时候都必须一板一眼的规矩教条。

    但每当泰尔斯望着窗外的落日他知道眼前一切都有代价。

    西荒的事情告一段落可是王国不会停止前进。

    泰尔斯低头看向手上的“盟约”。

    王国不会忘记他而复兴宫更不会。

    他是国王的剑与棋子。

    他再度被挥舞被移动……

    只是时间问题。

    但在那之前……

    “我们没钱了。”

    泰尔斯优雅回头随即大吃一惊:

    “什么?”

    淡漠如故的马略斯和一脸便秘样的后勤官德沃德·史陀站在他面前。

    “您听到我的话了。”

    “我们此前的一应支出都由复兴宫负责我们只需要在月底把账本交给昆廷男爵”马略斯木然道:“但是现在……”

    史陀后勤官尴尬地举了举账本。

    泰尔斯回过神来:

    “哦对我们……自负盈亏了。”

    按照他跟国王谈好的条件——这是闵迪思厅与复兴宫不睦的标志之一。

    也是他独立自主的条件。

    “等等我们就没有别的收入吗?”

    史陀后勤官一脸痛心为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公爵细心讲解:

    “有的我们有王室卫队的薪水您也有星辰王子按照定例的生活给付但是……”

    “不够。”马略斯面无表情直截了当。

    “首先是您这几个月里的这么多举动光是接待的茶水费就……而因为闵迪思厅与许多城内部门包括市场官吏们的关系淡化我们无端多了许多支出哦其中最重的是宴会上那批……”

    玻璃酒杯。

    生无可恋的泰尔斯帮他把话说完——在心里。

    “而我们还是分期还的债——总共分……算了您已经够烦心了。”

    史陀细细算账:

    “我们自负盈亏之后没法直接从复兴宫的渠道里采购支出又多了不少您知道的永星城的物价……”

    泰尔斯知道晨星区和暮星区的物价木然点头:

    永星居大不易。

    于是他眼珠一转:

    “等等我听dd说闵迪思厅里有许多稀世珍宝比如名画……”

    马略斯皱起眉头看向身后一幅“胡狼”苏美三世的画像。

    “就算你敢卖……”

    “有谁敢买?”

    泰尔斯的表情再度耷拉下去。

    “那也许我们可以开放闵迪思厅的第一层让大家参观然后收门票一人两个银币?”

    “又是哪儿来的馊主意?”

    “嘿嘿我从书上看来的怎么样?”

    “哪本书?也许我该把它上报给风纪厅……”

    “额在龙霄城北地人的一本小说讲一个庄园里的一大家子人过生活的故事……”

    “那个”史陀后勤官试探着道:

    “事实上您这些日子的不少客人——身份不凡的那种——都有意为您投资其中包括……”

    “不。”泰尔斯和马略斯此时倒是异口同声出奇一致。

    王子和守望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和对方都心中有数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事实上即便泰尔斯做出如此离经叛道可谓惊世骇俗的大逆之举令外界谣言遍地但马略斯依旧反应平平不曾多问一句照样闷头工作还回头把遭劫不久人心离散的星湖卫队重新整理得井井有条继续看顾闵迪思厅的日常起居。

    好像泰尔斯只是去复兴宫散了一圈步似的。

    淡漠如故麻木如常。

    这让泰尔斯对他很是感激。

    嗯要是他别把这态度用在对待我的命令上就更好了。

    “那或许您能跟陛下说一声让昆廷男爵再把我们的支出给……”

    “不。”泰尔斯果断拒绝比方才更加斩钉截铁。

    “好吧”史陀后勤官叹了口气合上账本“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泰尔斯和马略斯齐齐扭头作聆听状。

    “我们不能再留在永星城了——这儿的物价我们连卫队下个月的薪水都已经预支取走了。”

    不再留在永星城。

    啊远离复兴宫远离国王远离糟心的人和事那敢情好可是……

    泰尔斯挑起眉毛:

    “去哪儿?”

    “当然是去您的封地”史陀后勤官正色道“按照神圣的星辰约法公爵阁下您可以在封地上行使您的天然权利——抽税收租。”

    “封地?我还有可抽税的封地?”

    泰尔斯好笑道:

    “哪里?dd的零花钱口袋吗?”

    马略斯咳嗽了一声。

    “当然别忘了您可是星湖公爵。”

    星湖公爵。

    泰尔斯疑惑了一声有些诧异。

    这不是个虚衔吗?壮胆装门面的那种?

    “而您的封地就在……”

    守望人严肃点头指了指墙上一副风景画上的湖畔城堡:

    “星湖堡。”

    ————

    为防有人不知道还是说一声番外八发在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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