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的生活在清闲中度过。店里平时没什么客人,一天至多三个,少时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卖出的还是收进的都是超玄幻的存在,没有普通人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正常到不要再正常的工资哪里来。
刚送走一个来买美貌的女孩,秦钟叹了口气。为了美付出十年青春和十年寿命?多少人宁愿拿一切所有来换一天寿命。
当然,对于不同人来说,同样的事物总有着不一样的价值。但女孩以后八成会反悔吧。
老板隔着一护的假面,问她:“你不赞同?”
秦钟点头:“美貌比起寿命来,不是轻贱得多吗?”
老板笑着摇摇头,右手一挥,出现一面大水镜,映照出刚才来买美貌的女孩。
那是她几年前的模样,大概才八、九的样子,和还没变美时仿佛,又黑又瘦,小眼睛塌鼻子,完全不符合大众审美。旁边的父母却很漂亮,简直不像亲的。
女孩把她满分的三张卷子给父母看。她那对颜值超高的父母冷淡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就不再理睬。
水镜换了个景象,女孩的父母和一位老妇人正在说话。“搞什么鬼!那是我亲外孙女,你们亲闺女!不就是丑了点儿吗?你们竟然这样对囡囡!”
她母亲抱怨:“妈,我们又没打她没骂她,好吃好喝地养着,哪儿亏待她了?上最好的学校,穿最贵的衣服,专门请保姆照顾,为了不影响她学习还特地搬家。老师一叫我就到,工作都先放一放,连她爸都去过几次——上次的薪酬可高了!我还因为临时反悔得罪了赵小姐。为了这个,请客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工夫钞票。你也不想想,我为了怀孕花了多少力气增肥,生了她之后多辛苦才瘦下来?你都不看我有多累!”
老妇人更气:“那是你女儿不是神像!生个娃还是你虐待她的理由了?还好吃好喝的养着,放狗屁!你们一天和她说的话连十句都没有,从没带她出去玩过,衣服全都让保姆买,家长签名是保姆签,她都没见过你走秀,没见过她爸拍戏。你那些同事的小孩,哪个没去看过自己爹妈工作?就你们!”
女子道:“带她去?别开玩笑了!我们那些同事的小孩哪个不是漂亮可爱嫩得滴水,就你外孙女的模样,这不是让我被人笑话嘛。我就算了,她爸可不行,如果被别人知道她爸有个那么难看的女儿,还不要被黑说整容啊。(“男的还能被黑整容?”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啊。”)再说了,工作的地方也不能让外人进去啊。即便能进,平时我工作,她要上学,怎么可能来看。”
“工作的地方进不去,在观众台上看看还不行?你就是找借口!嫌她丢脸!我警告你啊,要是再这样对囡囡,囡囡就我来带!”老太太吼完,觉得不够泻火,又补上一嗓子,“你小时候比你闺女还要丑十倍,老娘都没嫌弃你!”
又是另一个场景,夫妻俩坐在沙发上说话。女人埋怨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她,毕竟是咱们亲生的,可她怎么就那么丑呢?一岁时还好,越长越丑,看见就伤眼。但凡她漂亮点儿,我宁可她看不见听不到又有各种毛病,至少达到普通人标准啊!”
男人叹气:“咱们再要一个吧。”
老板挥挥手,水镜消失了。他看向秦钟,“怎么想?”
秦钟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我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说不出来。对于她的想法,可以理解一些。”没亲身经历的事情,评论容易,但当自己经历时才知道个中滋味。她没经历过,无法断言。“不过如果是我,大概不会太在意吧。就像她妈妈说的,好吃好喝,没有缺衣少食,物质条件全都满足。感情方面我不在意,当然,我不知道年幼时的我是否在乎。”
她是为什么不在意的呢?自己也不记得了,虽然从小没见过父母几回,但每次见面,都能知道他们很爱自己。固然外人可怜她,她自己并不觉得缺爱。没有父母的存在,她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她从不期待和父母见面,见面后再次分离也不伤心留恋,当然,更没有怨恨父母不陪在自己身边。
“对了,老板,你给她的美貌是哪儿来的?”秦钟问,“这效果也太夸张,都不是漂亮是妖孽了。这才十年青春,能换的来这么美的脸?”就能量守恒定律来说,据她这些天看书了解的知识,绝壁不能啊。
老板没反应,秦钟一看,他眼神发虚,不知道再想什么。秦钟拍拍他:“老板,老板?”
“啊?什么?”
秦钟重复了一遍。老板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以后……不就是偷懒,不乐意说嘛。秦钟很是了解老板的性子,和她一样,一个字,懒。要不是她现在给人打工,而且还在实习期,估计会和老板一样懒。
风铃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门又打开了。门口的风铃是秦钟要求装上去的,老板的手工制品,纯普通风铃。之前装过几个有特异功能的风铃,还没过12小时就被秦钟拿下来,比起会喷火浇水学鹦鹉的风铃,果断还是真·风铃好。
一个扎马尾辫的少女走进来。和外面凉爽的秋日不同,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夏季校服,短袖短裙,虽说不是多好看,在大天.朝一色土的校服中,也是矮子里拔高个子了。
秦钟站起身,微笑着问候:“您好,这里是命运商店。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少女说:“我想拥有写作的天赋。”
老板眨眨眼,走上前向她行吻手礼:“如您所愿,亲爱的小姐。您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代价?是说价格吗?”
“您可以如此认为。命运需要等价交换,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不是金钱?”
“当然不是。”老板微笑。
少女道:“什么都可以。”
“请让在下看看。”老板顺着她的手在四周环绕一圈,像在思量着什么,过一会儿,他说:“您愿意付出在数理方面出众的天赋吗?”
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
“真是美丽而强大的天份,”老板喃喃赞叹,“命运一定会满意的,足够您拥有托尔斯泰那样的文采了。”
少女问:“这样足够了吗?”
“不,当然不够。一份代价给命运,一份代价给在下。”老板轻柔地对她说,“在下想要您在哲学上的天赋。”
少女犹豫地摇摇头。
老板说:“那么,请把对写作的爱给我吧。”
她的嘴唇微微抿起来,沉默地望着老板,然后说:“不,我只能付出和写作无关的代价。”
老板依旧淡定地微笑说:“那么,请给我您行走的能力。”
这次少女没有拒绝,她干脆利落地回答:“好。”
老板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交易达成,请在此签名吧。”
少女签下名字。
老板对秦钟传音:“你也看过几回我怎么做的了,这次你来做。”
“啊?”秦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来?全、全部吗?”
老板点头。
秦钟一脸惊恐,她可是半次都没上手过啊!之前连帮忙递针线、剪下命运线都没干过,这就要让她一个人做全套?老板太坑了。
她颤巍巍地接过老板随手扔来的针线盒,欲哭无泪。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求不要!
老板说:“没事儿,我不会拿客人开玩笑的。我在一边看着,不会让你出差错。”
话是这么说,但一点都没法消除秦钟的紧张忐忑。她带上老板给她的特质手套,在众多命运线中小心翼翼寻找属于少女的线。
各色命运线交织成网,秦钟一根线一根线地仔细寻索,慢慢沉浸在玄妙而朦胧的命运中。
她听到老板飘渺而清晰的声音:“不要沉进去,那不是你的命运,记住你是谁……记住你是谁,秦钟。”
仿佛隔着一层纱,她看到桌子被毒腐蚀、收到各种伤害,又一次次被恢复,慢慢地积起常人看不见的污垢,然后被回收到黑暗的空间中;沙发慢慢变得陈旧,扔进炼器炉;她的衣服沾上油渍,少女的书包被小偷划了一刀,老板的面具扔在角落里积灰……
她被一根根命运缠绕,艰难地钻入命运中,又拼尽全力离开不属于她的命运,为了寻找独有的拿一根。
秦钟也找到过少女的命运线,关乎爱情、生命和其他,那都不是她所要寻找的,于是在老板不住的提醒中离开它们。命运生出无有的丝,好似在挽留她。但秦钟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终于,秦钟看见了少女关于天赋的命运线。少女的智商非常高,一边读普通课程一边学习大学课程,17岁就拿到物理博士学位,成为年轻的科学家。过了很多年,她已经结婚生子,在三次提名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后,终于用零耗电的电线成功拿到了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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