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到小区沈河也没发现后座少了个人,自言自语了一路,停车的时候才发现余欢没了。
他茫然的望着大马路怔了怔,反射弧度几乎拐了一个太平洋,他才逐渐反应过来,骑着车往回飞奔,着急的寻找下落不明的余欢。
余欢此时正蹲在一座桥洞下躲雨,打了十来个喷嚏,冻得瑟瑟发抖。那表情委屈得要死,全身落在河里湿漉漉的不说,又被冰冷冷的雨淋了一路,真是好惨一男的。
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个这么沙雕的男朋友,他就难过得望天,开始怀疑这个世界。
嗯?
上面怎么有张脸?这张脸还挺好看,俊眉大眼的,就算被淋湿了,那阳光的笑脸依旧耀眼。
“余同学!”那人招手。
“……”余欢没搭理他。
他急匆匆在桥上跑下来,来到他面前,非常着急地说:“余同学,我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忽然消失了。”
余欢仰着头没说话。
沈河以为他傻了,不停的用手掌在他眼前晃悠:“余同学?余同学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么?”
余欢还是没有说话,扩张着鼻翼似乎在酝酿什么。沈河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见他不动,便着急的跑到他前面去掰他眼睛皮。
“欢欢你别吓我……”
余欢深吸两口气,望着沈河那张俊脸,寻找鼻腔一冲上头的感觉。似乎感觉快了,就快了,马上就到了。
“哈……哈……哈……”
沈河疑惑:“哈什么?”
“哈啾——”蓄力成功!朝着那张俊脸打了个喷嚏,余欢满意的擦擦鼻子:“终于舒服了。”
沈河:“……”
他微笑的看着沈河:“我妈说,这样能够快速有效的把感冒传给别人。”
少年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黑得发亮,那小脸上露出一丝坏事得逞的小得意,在沈河眼里真的可爱得要命。
余欢微微发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闪躲躲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河沉默两秒,忽然低头,吻上了余欢的唇。余欢眼睛睁得极大,一颗心跳得跟鼓点一样。
沈河唇撤离,停留在他上唇几厘米的地方。余欢脑子一片空白,就见那唇一张一合,吐出灼热的气息喷在他鼻尖,非常暧昧。
“我感冒,余同学你也跑不掉。”
果不其然,回家后余欢就中招了,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他刚开始以为是感冒,但是时间过得越久越不像,就是单纯的肚子痛。
“唔……”
他打开百度查病因。
百度一下:肚子疼的原因是什么?
百度结果:胃癌、肠癌、肝癌,准备后事。
余欢:“……”
他本来不信的,但越往下翻,一颗心就越紧张,越感觉那描述的病因和自己的症状一模一样。
余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说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他打电话给沈河,一阵抱怨:“都怪你,你把老子玩生病了知道吗?”
电话里沈河正在洗澡,没听清,就把喷洒头关上:“怎么了?”但余欢已经生气的把电话挂了。
着急的沈河穿好衣服爬他家阳台,又不小心把他精心栽培的花草打翻几盆。余欢看到的时候,气得肝疼。
“你他妈不会好好走大门吗?”
沈河很无奈:“你忽然挂电话,我有点担心。”
余欢懒得跟他吵什么,呜呜噎噎的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沈河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
“怎么了?”
“我肚子疼……”
沈河摸向他肚子:“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余欢很难受的皱眉:“这不都是你的锅,是你把我玩生病的。”
沈河沉默两秒:“胃病?”
余欢想做什么动作,但是又没什么力气,就说:“是胃癌。你快别说话了,打个120送我去医院。我快死了。”
沈河打电话,但是120久久没人接,眼看着余欢越来越痛,他想都没想把余欢横抱起来,抱着就往楼下走。
“我抱你去医院。”
医院离小区不远,两条街的距离,但余欢对自行车已经形成了恐惧,说什么也不坐自行车,沈河没办法只能一路抱着他去医院。
“沈河……”说实话余欢有点感动,沈河难得这么靠谱一次,竟然他感觉好有安全感。
“疼就别说话。”沈河冷静地说:“有我在。”
“嗯。”余欢眼睫毛湿润润的。
夜里的路灯昏黄昏黄,沈河抱着他一步步走得急促。他的喘息声急促,听起来非常累。
走了这么一大段路,要是余欢早就不行了。可那家伙依旧没有要休息一下的意思。
终于,余欢忍不住喊他,眼泪水感动得在眼眶里打转:“沈河……你放下我吧……我没事的……”
沈河声线有些颤抖:“别说了。”
余欢眨眨眼,感性起来,忽然道:“沈河……你是不是怕我死掉了?”
沈河:“嗯。”
他低着头:“你担心我干什么,我对你又不好,脾气又差,还是个男的,你干嘛一定要喜欢我?而且……大家也不是很喜欢我的脾气……”
沈河低下眼眸看着他,微微笑了:“我的人,我喜欢就行,用不着别人去喜欢。你就算吃成了一个大胖子,在我眼里你还是和现在一样……”
余欢眨眼:“什么样?”
沈河:“令我心动的模样。”
“……”心跳得好快,仿佛要在心口里蹦跶而出,偏偏沈河懂得怎么乘胜追击。
“欢欢,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余欢在发抖,完全不知所措,沈河又开口:“和我在一起,我的一颗心永远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沈河……我……我……”余欢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回应他,又紧张得要死,最后脑子一热,他选择双腿一登,头一歪,伸出舌头装死。
沈河那一刻,双手都在颤抖:“欢……欢欢?”
余欢没有反应。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双眼翻白,舌头吐出,在他怀里僵硬得跟块木头似的,横竖看都像是死于羊癫疯。
天空响起一道闷雷。
沈河大喊:“欢欢!!”
今天医院的晚班安静,似乎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故,病人们都休息后,护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紧闭的玻璃门被一脚踹开,有个脸色着急的少年抱着另一个瘦弱的少年冲进来。
沈河:“快来救人!”
护士打了个哈欠:“我们是要挂号的。”
“不行,他不行了,你们快救救他。”沈河表情好可怜,眼睛红通通的,都是眼泪:“快救救欢欢……”
他怀里少年的“死样”太吓人,护士们都吓被下了个清醒,纷纷围上去,把余欢放在了担架上,亮起红灯。
“快!病人需要抢救!”
“呼吸器!”
“摁压心脏!!”
余欢:“卧槽!!”
担架在跑,沈河跟着跑,原本死一样寂静的医院忽然吵闹起来。沈河拉着余欢的手,哽咽说:“欢欢……欢欢你睁眼看看我……”
余欢心里苦:“……”我特么不敢。
担架被一群人推进抢救室。沈河悲痛的捂着头,陷入良久的自责之中,如果他早点发现就好了,余欢也不会病发得这么惨。
“叮——”
手术室的红灯没几分钟就熄灭了。一群护士黑着脸走出来,沈河怔了怔,连忙走上去询问:“欢欢怎么样了?”
护士皮笑肉不笑:“自己进去看看。”
沈河冲进去,余欢还笔挺的躺在床上装死。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在一旁淡定喝水。
他一看,心痛至极,走上前就去问大夫:“为什么不抢救了?欢欢是不是救不活了?”
医生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慢慢摘下口罩,递给了一卷卫生纸给余欢,说:“同学,厕所在走廊尽头。”
余欢:“……”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别装了,身体没什么事。不过,这边建议你现在有空的话,不如去脑科看看脑子。”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河,礼貌一笑:“把这位也顺便带着一起吧。”
沈河正疑惑,余欢忽然床上诈尸,如一只老鼠一样蹿下来,拿着卫生纸直往门外奔。
一场闹剧结束,两人出医院。
余欢尴尬看天,沈河沉默着。余欢忽然不知道要和沈河说什么,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完整的话。
“其实我……咳咳……我那个……我……”
“没事就好。”沈河开口。
余欢一愣,就见他表情悲伤的低着头:“其实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余欢小心问:“你怎么办?”
沈河似笑了一下:“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一块墓地,和你躺在一起。”
滴答滴答……
余欢才发现他的指尖在流血,再看一看他校服口袋,染红了半边。他割腕有几分钟了,只是怕被别人发现,一直藏在口袋里。
余欢乍舌:“沈……”
明明不过一场闹剧,医生护士,包括余欢他自己,没人没当回事,大家笑笑就完事了。但只有沈河,现在还陷入悲伤之中走不出来。
余欢看着沈河那落寞远去的背影,竟一瞬说不出话。
“沈河!”他喊他。
沈河在星空下回头,表情难过得要命,却还不忘应他:“我在。”
余欢失声:“对不起。”
沈河怔了怔,眉宇的忧郁一瞬散开,半久,他朝着他伸出手:“走吧,该你牵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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