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沈河脸色阴沉,余欢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面对着面,一副随时要干起来的样子,这可吓坏了门口的林沐沐。

    “不好意思,两位同学,我有事先走了。”她有些害怕的看着两人,退后两步,跑掉了。

    擦,他的大腿。

    余欢目光还追着她跑掉的身影,沈河脸色更沉了,甚至有些幽怨:“余同学你对她挺感兴趣?”

    余欢很老实:“对。”

    “给你胆子了。”他的头被一双手强行扳到面对沈河:“你竟然当着我面精神出轨。”

    余欢满眼不屑:“火车都没开起来,出什么轨?”

    沈河手沿着他的脸庞往下滑,落在耳垂上捏了捏,低低道:“你要想开我也不介意。”

    “我对你的破车没意思。”

    余欢面无表情走开了,顺便带走了沈河手里的扫把,使得沈河为他这个表情,郁闷了一整天。

    林沐沐,蒋衡。

    蒋衡……

    这几天余欢好好回想了这两个名字,对于蒋衡他格外感兴趣。这个人就坐在他右边,是个整天沉迷算难题的学霸少年。

    这个人不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蒋衡曾经帮过他一把,他记得很深,是在他事业陷入低谷差点被炒鱿鱼的时候,他以同学的关系帮了他一把。

    “你看着我做什么?”眼镜下那双精明的眼睛看来,余欢干笑两声:“有么?”

    蒋衡推推眼镜:“从上节课到现在,你偷偷打量了我不下三十次。我挺不舒服的。”

    “额……”余欢转过头:“对不起。”

    蒋衡没应话,他向来性格孤僻,从来不正眼看人,看谁都用余光,像看垃圾一样。能让他正眼相待的人,一般都是令他值得敬佩的人。

    “蒋衡同学。”余欢忽然凑过来,小声问他:“你对炒股有没有兴趣?”

    蒋衡眼睛一亮:“你说什么?”

    余欢试探性地说:“就是炒股,买股票,能听懂么?”

    蒋衡微微惊讶:“你竟然知道。”他还以为学校里的孩子都是捧着课本死读书的,没想到还有跟他一样对金融和炒股感兴趣的。

    “我啊……”余欢笑笑:“想跟你交个朋友。”蒋衡是炒股发家的,他实际是想抱大腿:“你看怎么样?”

    蒋衡对比他智商低的人一直都很抗拒,保持着怀疑的心态:“你真的对炒股感兴趣?”

    余欢心虚挠挠头:“大概……”

    “你等等我。”蒋衡抄起圆珠笔在一张白纸上图画着,画了一张简陋的股市图给他看,指着其中一条,问他:“看得懂么?”

    余欢不炒股,不懂,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几个不规则图形,像小孩恶作剧画的。

    他很尴尬看不出来。

    蒋衡又按照图上假金银的数量写了几段公式递给他,又问:“很简单,你能算么?”

    余欢:“……”他持着笔,硬是没有看懂那是个什么组合,就说:“要不……你教教我吧?”

    “哼。”蒋衡高冷的推推眼镜,一句话也没说,埋头继续算着他本子上的公式,那表情嫌弃他得打紧。

    “……”余欢好尴尬。

    这时,一旁睡了一节课的沈河伸了个慵懒的懒腰朝他靠了过来,哼哼唧唧地用下巴蹭着他的肩膀。

    “欢欢,我饿了。”

    余欢翻白眼:“你饿了关我屁事。”

    沈河:“饿得头晕乎乎的。”

    余欢瞅了他口袋一眼,调侃道:“你神奇的小口袋呢?今天里面没有装吃的?”

    沈河摇摇头,把两个口袋兜兜外翻出来给他看,模样有些可爱:“今天没有补货。”

    “……”余欢嘴角抽了抽:“你特么这是兜了个小卖部吗?还带要补货的?”

    “我们翘课去吃糯米团吧?学校小卖部里有卖的。”他说风就是雨,也不管余欢同不同意,拽起他就往外走。

    “你疯了沈河。”余欢反拉住他,用手指着上边的小黑板:“看到那几个大字没。”

    沈河:“高考倒计时。”

    余欢:“你认得啊?认得你还敢翘课,也不怕老李头把你狗头拧下来。要死你去死,别拉着老子。”

    “没事。”沈河无所谓:“他教的没我好。”

    余欢:“……”

    他还是被沈河强行拽着走了,听着那响起的上课铃声,余欢走路都心慌,虽说已经高考过一次,但他成绩不好,只上了一个三流大学。

    但沈河不一样……

    沈河……

    余欢看着那悠闲哼着小曲的少年,眼底净是落寞。沈河他没上过大学,高三下半年就进了少管所,之后那七年都一直在里边待着。

    只因他打死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余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两个人坐在小卖部的小凳子上吃烤肠。沈河吃得很快,老板烤一根他吃一根,吃得老板忙不过来,擦着汗对他说:“同学你倒是慢点吃。”

    沈河笑笑:“好。”

    “喂,沈河。”余欢踢了踢他的脚,问他:“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啊?”

    沈河眨眨眼:“你想考我一样的?”

    “擦。”他这是什么脑回路?“我就他妈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在那里瞎补脑什么。”

    沈河回了两个字:“不考。”

    “嗯?为什么啊?”余欢吃惊。

    “没什么意思。”他看向余欢,表情淡淡地,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只想跟你结婚。”

    “……”“那你就想吧。”

    他坏笑:“不过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可以跟你走。”

    余欢嗤之以鼻。

    “谁要的糯米团好了。”店里头店员喊了一声,沈河摇着尾巴跑过去:“姐姐我的!”

    真是爱吃。余欢觉得他没救了,一张嘴就停不下来。而且还怎么吃都吃不胖,真是奇怪的体质。

    有人从篮球场那边过来了。

    是个身材健硕的少年,模样英俊,气质阳光。他似乎刚打完篮球,身上大汗淋漓的,远远地,看到余欢他招了招手。

    余欢看到他的瞳孔都在抖动:陆擎。这就是当初沈河打死的人。死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鼻梁骨断掉,两个眼球都被打爆了。

    他不能见到陆擎,一见到心里就发慌,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偏偏陆擎还要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河。

    他还没出来。

    趁着他还没出来,余欢连忙朝着陆擎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可那陆擎智商不怎么高,没听懂意思,径直走到了他跟前。

    “余欢,好巧啊,你也在这。你刚刚说什么?我离得太远没有听清楚。”

    巧个屁啊……余欢尴尬,对方既然都走到他面前了,他也不好直接把他赶走,就说:“没什么,看见你打招呼而已。”

    陆擎:“你怎么没去上课?”

    “啊我……”看到死人重生,余欢还是有些不自在,说话也不敢看陆擎眼睛:“我饿了,出来吃点东西。”

    “是么?”吃的什么好吃的”陆擎个子和沈河一样高,两个人看余欢都得低着头。

    陆擎慢慢弯下腰,想去看余欢的表情:“哥你最近好像长胖了。”

    “说了在学校别喊我哥。”

    他们那个位置在沈河的视角看来,陆擎像是要吻他。那张俊脸瞬间阴沉了半张,可怕至极。

    余欢正和陆擎说话,一个黑影忽然如风一般掠过,利索的一脚踹在陆擎身上,把他踹翻在地。

    余欢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沈河就如发狂的狮子一般扑了出去,和地上的陆擎扭打在一起,拳拳都是下的死手,陆擎半边脸都被他打肿了。

    余欢过去拉人都没用。

    沈河的眼睛是红的,那暴怒的样子宛如当时从少管所里出来一样,不致死,不罢休。

    其实同等身高条件和力气,陆擎是不怕他的,完全可以和他拼搏,可沈河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锁人的动作防御的动作都太过于熟练,根本不像个普通学生。陆擎完完全全的输在技术方面。

    沈河失去控制,在这么打下去陆擎迟早要出事。余欢不能见事不管,找小卖部老板借了根棒球棍,狠狠的打在沈河头上。

    沈河没动了,愣怔怔的转头看向余欢,通红的双眼里满是委屈和执拗,似乎在问他:

    为什么?

    隔了两辈子,伤害的依旧是他最爱的人。当初是余欢亲手送他进的少管所,现在也是他出手伤的他。

    余欢一颗心都害怕得颤抖,他下意识松开了棒球棍,警告陆擎:“你先走,去医务室。”

    陆擎捂着流血的鼻子走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沈河两个人。余欢走过去想扶起沈河,却被沈河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怕。我只是想扶你……”他小声说:“去医院看看。那一下打得挺重的,别出了什么大问题。”

    沈河微微摇摇头,颤抖着手带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口袋。

    “里面补货了。”他说。

    余欢一愣,就见他无力的摇摇尾巴,朝他牵强笑了笑:“欢欢……你掏掏看……”

    “别闹。”余欢又难过又无语。

    沈河很执拗,带着他的手去摸口袋。余欢摸到什么干燥的东西,下意识把它拿了出来。

    一朵干玫瑰。

    轻轻一捏,在余欢手里碎成粉末。

    沈河红着眼说:“如我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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