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夜晚,空气中泛起一股凉意,舞厅内部的吵闹的笑声连着温暖的空气一同缩在室内,唯有月光打在草地上,冷冽的风从禁林一路吹来。
巫师会过万圣节和圣诞节,后者的引入起源于越来越多的麻种巫师,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不共戴天之后,巫师与麻瓜正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或者说巫师对于麻瓜的包容程度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人想都不会去想的。
显然并不所有巫师都拥有这种包容的心理,否则德国的黑魔王也无法将此作为战争引发的借口,激起人民的冲突,足够的理由,政府间的利益角逐,引发战争的三大因素就此被收齐了。
风吹在身上的凉意清醒了她的头脑,也让她想起自己现在还穿着舞会上的礼服,便抬手给自己加了个保暖咒。
每个人回首自己学生时代总不能一直规规矩矩,对于艾丽莎而言,夜游算是家常便饭,但这般丝毫不介意被点名地在以往宵禁的时间里游荡到还是头一次。
胖夫人裹着她厚重的毡毛披风从墙上的一幅画上跑过,像是匆匆忙忙赶着去参加一场聚会。
“圣诞快乐!”
她不忘大声地喊道,在艾丽莎回应她之前,身影又一次地消失在了画面上。
艾丽莎歪过头来轻笑了一下,风将她额角的一缕头发吹进了眼睛,她用右手把它梳理出来,目光触及一个黑影在她身侧擦肩而过。
她顿住了。
极好的夜间视力让她看出那是一个人影。那个影子似乎在引诱着她像某个方向去。
树林那头传来的风带着通透得如同孩子啜泣的声音。
是禁林。
那个身影又一次地出现在她身后,也许不只是一个人。
她的魔杖从腰侧的口袋里飞出。她这件裙子侧边有个隐蔽的口袋,以便她将魔杖缩小了放进去,她不可能不带她的魔杖,对于大部分巫师而言,没有魔杖,除非他真的足够强大,否则与麻瓜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这可能不包括她。
艾丽莎伸出手抓住自己的魔杖,用一个简单的变形术给自己换了一双鞋。
她得去看看,一个猜想渐渐在她脑内成型,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艾丽莎轻巧地挥了挥魔杖,向着禁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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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卡门,要知道如果你是我的手下,你就只能被我赶去刷猪圈。”
“省省你无谓的幻想吧,迪纳莫,你几百年前就已经死掉了,何况你以为我会怕你?”
胖妇人拉开椅子坐下,长桌另一头的男人冲她龇牙咧嘴。
唯一安静着的只有两人中间的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他脸上可爱的小雀斑显得他更为年轻,与身侧两人坐在一起像隔着巨大的时间代沟。
但事实上他们年岁相差不大。
“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就要在二位的争吵中度过了。”过了一会,他才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开口。
“我并不想与他争吵,但他非要挑起事端,我自然奉陪。”胖妇人抬起她的下巴,对面的男子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你们都吵了几百年了,打我还在赫奇帕奇时候就开始了,”贝塔在一边默默地说着,“居然仍旧对此不感疲惫,真是一个长久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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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林内部,月光也被细碎的叶子给遮住,地上盘曲着不知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根,灌木与杂草丛生。
忽然传来树叶剧烈抖动引起的沙沙声和鸟兽的叫声,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但每一步走得都悄无声息。这需要技巧,只有富有经验的人才知道如何躲开地上陈年的枝叶,它们是森林的哨者。
她想到小时候捕捉欧椋鸟,她诱拐它们进入她的圈套,大部分她都如愿以偿,唯有一只挣扎着飞走了,它腹部有一块白斑,她至今记忆犹新。
黑影最后一次是在右前方掠过,消失了在黑暗中,而艾丽莎现在站在一棵树前,还有蜘蛛在上面织着网。
空气潮湿,带着枯枝落叶腐烂的气息,还夹杂着嘶哑的声音。
“东西在哪。”
干燥,沙哑,像是硌着沙砾说话,这声音似曾相识。
“我知道在哪,”是汤姆,他声音毫不慌乱,“我确实已经找到了。”
少年清润的嗓音与干燥沙哑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艾丽莎的大脑却愈渐清明。
是了,她第一次来禁林的日子遇到的那个黑袍人说话就是这个声音,上一次地下室遇到的也是同一个人。
斯莱特林。
哪个环节需要斯莱特林?
“你想要跟我谈条件?”那声音桀桀怪笑着,冷酷无比,“你有资格?”
“不是谈条件,只是做一个平等的交易。”
艾丽莎一不小心踩到一片落叶。
清脆的碎裂声无异于危险的前奏曲,下一秒,艾丽莎迅速一偏头,躲过了一道攻击。
真是熟悉的情节。艾丽莎忍不住感叹,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被发现。
“桀桀,又躲在那里偷听的小姑娘。”
黑袍人发着诡异的笑声。
汤姆先是皱了皱眉,却在看见来人时不可控制地缩小了瞳孔。
艾丽莎?
“冒昧打扰了你们的谈话,但我绝无恶意,也决计不会将今晚事情泄漏出去。”女生从阴影之中走过来,行了个礼。她还穿着舞会上的裙子,这让她看上去像走着红地毯,而不是踩一下就发出“嘎吱”响声的落叶。
“你以为这样子说就会放过你了么,真是天真的小姑娘。”黑袍人不以为意,反而靠近了两步,而少女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我衷心希望你能原谅我。”少女声音镇定,“如果不能,就只有…”
“统统石化!”
“钻心剜骨!”
两道攻击同时自魔杖发出,红光显然压过了绿光。
她就知道不能对自己的魔力水平抱有信心!
“等一下。”
她还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动作,一直双手环胸地少年忽然掏出魔杖打断了这一切。
“你如果在这里杀了她,我会很难办。”汤姆以一种极度平静的声音开口,他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魔杖,“或许让她立誓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看怎么样?”
艾丽莎被一道反作用力推开,她倒退两步以保证自己不会摔倒,汤姆瞥了她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向右移了两步,刚好隔在她与那个家伙之间。
“你以为你能袒护她?”
“我只是在替我们节省不必要的麻烦。”少年冷静地说着,“如果你不相信誓言我们也可以用遗忘咒,如果学校里莫名其妙少一个学生,他们一定会去找原因,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不是吗。”
对话的每一个词语都是平和的,气氛却显得剑拔弩张。艾丽莎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悄悄将手背在身后,用魔杖在手心写着咒语。
Mendaxsum.
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简单的小咒语,也是她第一个成功创造的咒语,对她而言意义匪浅。
只有一个简单的作用。
誓约无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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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格兰芬多的小伙子姑娘们,虽然他们爱惹事了些,但他们机灵着呢。”胖妇人一边喝着她的红茶一边说,“这几百年来学生一届比一届多,小巫师数量增加是好事。”
“巫师界在恢复生机,自那场战争以后。”迪纳莫也推了推他的眼镜,“不过可悲的是历史总是会被遗忘的,除去我们这些还徘徊在世间的人,谁还会记得当年战争的恐怖,战火,屠杀,小贝塔,你是我们之中最有发言权的人。”
“我记得。”贝塔轻轻勾了勾唇角,“我的兄弟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他面色平静,“但人们不应当在仇恨中止步不前,麻瓜们现在不比以往,任何人都应当学会宽恕,相信我,如果那些魂灵能够看到今天,他们会高兴的。”
“我不能理解你的观点。”迪纳莫不爽快地嘟嚷,“我不喜欢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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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还残留着灼烧的疼痛感,艾丽莎揉了揉自己的手掌,搓掉上面印下的咒语。
“所以说…”
她刚开口就被人按着肩压到了树上。后脑勺撞上参差不齐的树皮,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汤姆·里德尔!”
她怒视着少年,对上那对冰冷得过分的眼睛。
他居然还冲她笑了笑,冰凉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脖颈,像是在安抚。
“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冲我大喊大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我有提醒过你,不要那么好奇。”
少年的声音很轻,吐气时凉意贴在脸上,让人忍不住起一声鸡皮疙瘩,但他却以一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姿态轻轻拈开艾丽莎那根粘到眼角的头发丝。
令人头皮发麻。
艾丽莎明显走神的样子让汤姆莫名恼怒,他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舞会完了么?跟你的布莱克学长过得怎么样?怎么不好好地呆在那里呢,我亲爱的艾丽莎,巨怪一样的无畏。”
艾丽莎皱了皱眉,决定为自己辩解一番。
“第一,舞会没有结束。第二,我是被别人引过来的。第三,你弄痛我了。”肩膀上传来钝痛的感觉,让她想给眼前的人一个恶咒。
她决定按照她的想法去办。
艾莉莎抬起手,汤姆反应却比她快上一拍,他抬起一条腿,牵制住她,身子贴过来,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艾丽莎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如果这个人不是汤姆·里德尔,那么还来不及他动手动脚,她就会让他明白生命的可贵。
但这并不意味着汤姆·里德尔就可以为所欲为。
“听着,有朝一日我我会给你几刀子,”她动弹不得,“是你招惹来的人。”
“我可没有求着你过来,艾丽莎。”
他念起艾丽莎时舌尖会轻点一下上颚,尾声透着一丝鼻音,让人误以为他在是在虔诚地祈求垂怜。
见艾莉莎没了挣扎的念头,汤姆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手。突然没了力道支撑,艾丽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又被人扶住。
“舞会没结束,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他冷漠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朦胧。
也许藏着些失落,也许,艾丽莎不太清楚,她理解不了这些情绪,但她猜测,她拒绝他的时候汤姆可能有些失落。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和她有什么关系。
“喂,汤姆,”艾丽莎忽然开口,“跟我走。”
汤姆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艾莉莎想做什么,艾丽莎已经直接一把拽住他的手,迈开步子往禁林外走去。
她带他去了天文台。
石面反射着月光,脚步声将乌鸦从梦中惊醒,拍动着翅膀飞走。
“那是暮尼(Munin)。”艾丽莎转了个圈,裙摆飘起,她站在原地,背着光影,向少年伸出一只手,“来啊,汤姆。”
汤姆站在原地,少女与他相隔不过三步远,却恍然有一种永远够不着的错觉。
【“Come here ,Tom.”】
他猛然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慢慢回过神来。
他听见风吹来一楼大厅的乐曲,然后他看见艾莉莎拉起她的裙摆。
“很高兴认识你,里德尔先生,”她的头微微仰着,而她目光灼灼,眼里只有他与一片星空,他看见她轻启了唇,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能有幸邀请你跳一首曲子么?”
他无法拒绝。
“我的荣幸。”
午夜的钟声敲过十二点,霍格沃茨里一片欢笑。愿上帝与梅林共同保佑这片净土,保佑这群孩子们的无邪,愿邪恶无法摧毁这里千年的围墙,愿战火的硝烟无法在此处迷漫。
黑影站在湖边,月光打在她那年轻的脸上,琥珀色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漠然。
圣诞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同学们抬起头来仰望,一时间,各种声音混杂,喧闹而又欢乐。
“圣诞快乐,汤姆。”艾丽莎也抬起头来,看着五彩缤纷的烟花,繁星陨落一般的美丽,“很漂亮对不对?”
月光和烟花的光芒在少女身上投下多彩的影子,汤姆出神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场荒诞虚无的梦境,直到被问话惊醒,才反应过来一般望向星空。
“很漂亮…我的艾丽莎。”
【Silence is music and stars are notes.
Hushing the hell we lived,the shade melts away.
She said,“Come here,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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