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风间清见今年十四岁，国中三年级。

    她和今天来到这间咖啡馆的同龄人不太一样，其他人大多是父母推荐来的，而她则是在「Jungle」上看到了关注已久「暗黑骑士弗雷」发布的告示才决定要来的。

    虽然个性没什么用，但她……也想成为英雄。

    不是为了名利或是钱财，而是想跟那个人一样成为可以帮助更多人的，英雄。

    所以一时冲动她报了名。

    风间清见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有些不自在的压低了头，被刘海掩盖的额角是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

    唉，清见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堂堂正正的说出她的目标。但像她这样无法与别人对视，不敢露出全部面容，个性又没什么用的人，大概说出来也只能遭到嘲笑吧。

    她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就报了名的。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会是一个机遇，一个足以改变她人生，推动她更加接近理想的机遇。

    就算……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想成为妈妈的骄傲啊。

    清见悄悄抬起头向靠窗端坐的少年望去，少年样貌俊秀，身姿笔挺，半白半红的头发成了他最显眼的标志，就连他左眼处的一大块伤疤都变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最多只是让人觉得有些遗憾，遗憾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印着伤疤。

    好羡慕呀。

    清见想，如果她也能像那个少年一样坦然不惧他人目光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要做到对她而言其难度不下于成为排行榜NO.1的英雄。

    “下一个，风间清见。”

    就在清见反复踌躇犹豫想溜走的时候，店员姐姐念到她的名字了。

    她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最后还是磨蹭着上去了，这是她所能知道离英雄最近的方法了，如果放弃的话可能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果然还是不甘心吧……？

    因为一直沉浸于自己的小世界，她没有看到前面先行的人奇怪的表情，也没有注意他们的反馈，虽然听了也没啥用。

    所以这会儿也是心里打着小鼓一步一步挪到楼梯口。

    在面试的过程中时雨也见识了不少他十分感兴趣的个性，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一个叫做心操人使的孩子。

    他的个性是「洗脑」，即通过对话来控制对方的身体，也就是说如果在他使用个性时回应了他所说出的话，那么就会被他控制。

    在时雨看来这就是硬控的一把好手啊，虽然目前只能对单个目标施展，但他的上限很高，前提是他个人的身体素质锻炼上去了。

    不过他本人好像对自己的个性有些反感，时雨是很欣赏他的，可果然还是得先让他自己学会正式自己才行啊。

    “力量本身没有错，有错的是没有正确使用力量的人。”他是这么说的。

    心操人使没什么表示，甚至还讽刺的笑笑，但时雨已经悄悄把他的资料放进了队友预选单里，计划通get√

    不知道下一个孩子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年方14的时雨全然已经忘了这些都是他的同龄人。

    少女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小声说：“打扰了。”

    时雨和蔼（？）的笑笑，“请进，不用那么客气的。”

    “没有没有……”少女声音越说越小，整张脸都是红的。

    看来是个害羞的孩子呀。时雨请她在桌边的椅子坐下，看了眼打印出来的资料。

    “你好，风间小姐，我是暗夜骑士时雨。”他自我介绍道。

    少女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她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长及脚踝的裙子在她手里攥出一道道褶皱。

    “……”她不说话，不是故意不说，而是紧张到说不出话。

    时雨看她就觉得她现在像只神经紧绷的猫，稍微有点动静都能让她在惊吓之中落荒而逃。

    想了想他直接跳过前面的拉家常，将话题放在「个性」上，希望这样她就不会太紧张了吧。

    “你称呼我时雨就可以了，请问我可以叫你清见吗？”他放缓了声音。

    清见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我看清见的资料上写的个性是无烟，可以为我讲解一下具体是怎样的形式吗？”时雨的声音放的很轻，他还稍微放开些个性，帮助面前的少女缓和情绪。

    他等了好一会少女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我的个性很弱，没有很强的攻击力辅助性也很差，目前只能让身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彻底禁烟……”

    “唔，这个禁烟是指全部任何烟雾吗？”时雨问，右手拿笔在纸上写着。

    清见点头，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胸口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二十米是横向范围还是立体范围呢？”时雨兴致勃勃的问。

    清见垂着头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但听到时雨的问题，她还是说：“是横向纵向都没有的。”

    “这不是很强的嘛！”少年的声音清朗如清晨的风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少年脸上的欣喜是那么的诚恳。

    “诶？……什么意思？”她说。

    时雨整个人趴在桌上了，凑的很近，“是这样的，每个人的个性都是不断成长的，比如最开始觉醒的时候可能只是从指尖冒出一点水，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个性的强度也在增加，只能从指尖冒出水的个性变成了操控水的个性。”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清见不明所以。

    “关系大了去了，我是想说每个人的个性都有无限的可能性，端看你怎么锻炼和发展。就比如清见你的无烟，放到合适的位置那就是ACE！”时雨有些亢奋，这种发现挖掘可能性对他的吸引力是仅次于买房的。

    “什么位置……？”

    “消防啊！”时雨理所当时地说。

    “诶诶诶？不信不信，我肯定不行的啊……”清见被他的提议吓了一大跳，就像是被突然被扯掉了遮羞布一样，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骤然暴露后的无措。

    她条件反射就发出了否决的声音。

    “这有什么不行的，是人就不能说不行！”时雨语气坚定，清见红着脸突然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有调查显示，火灾中丧生的人，超过60%是死于烟雾，它的危害主要集中在毒性和烟雾里面的小粒子烟尘上面。当空气中一氧化碳含量为1.3%时，人呼吸数次便会昏迷，几分钟内便可引起死亡，而常见建筑材料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含量就高达2.5%。况且烟雾无孔不入，蔓延速度超过火的5倍，一楼起火，十几秒钟，十楼就烟雾弥漫，防不胜防，因此，烟雾可以说是火灾第一杀手。”

    “但有了你就不一样了，在这种场合你的个性就是烟雾克星本星了。而且烟雾某种程度上还会遮挡人的视线造成救援阻碍，而你可以使用个性将火灾发生现场的烟雾全部消除，这不是很强的个性嘛！”时雨笑眯眯说，他觉得消防队应该感谢他，感谢他发掘了这么一颗好苗子，甚至还帮忙挖墙脚。

    我真是个五好市民，时雨美滋滋的想。

    而那边清见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她呆愣在那里，慢慢的光彩聚集到她眼里，原本怯懦躲闪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她高兴极了。

    前些日子学的中文有句古诗她觉得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能鼓起勇气来这里见到暗黑骑士实在是太好了！

    她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的教导，今日您对我说过的话我将永远铭记于心！”

    “啊不是……就，不用那么夸张，你想开就好，嗯。”时雨被她的郑重其事惊到了，他真的没做什么啊，清见这么隆重的表达谢意他有些尴尬，咳。

    “没有夸张，”清见摇头，这会她虽然还是习惯性躲避别人的眼光，但她已经开始努力尝试面对这些了，她的人生遇到了更明亮的光，“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您，或许我的人生会彻底走向无可救药的深渊，所以我很感谢您跟我说这些。”

    “也没有啦，因为你自己有很努力在向上走了哦，所以我最多只是推了你一把。非要感谢的话，以后也请继续坚持努力下去呀。”时雨冲她眨眨眼。

    清见抿唇浅浅的笑了，“我会的。”她说。

    少女转身轻快的走了出去，飞扬的裙边像一朵盛开的花。

    接下来的面试都没再出现意料之外的惊喜了，大都和他想的差不多，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些人好像都不重视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啊？

    要说的话也就昨天见过的爆豪君和那个名叫轰焦冻的孩子体能稍微强一点，明明NO.1的英雄欧尔麦特是靠力量取胜的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治疗系！

    时雨失语了，时雨头晕目眩了，时雨想转职了。

    转职……？

    “嘶——”头内部像是被人摔成四分五裂的西瓜一样疼，思绪一片混沌无数的碎片从他眼前划过，痛苦、悲伤、后悔、绝望、憎恨，数不清的负面情绪一齐涌上将他吞没。

    等时雨从炸裂般的头痛中清醒过来，将情绪都压制下去喘着粗气缓过来时，他浑身已经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一手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的余威，另一只手缓缓松开。

    手里握着一把碎木屑，材质有点眼熟。

    时雨视线上移，精心打造的复古风四方木桌那厚重的桌板上，缺了一角。

    时雨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