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以内,乃是南疆,这儿生活着许多部族之人,他们隐居山林之中,崇尚巫神,鲜少有人能够见到他们,唐国虽然将这片山林纳入了自己的领土,但是对于这些部族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南疆群山,险峻陡峭,不易驻守,若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所幸南疆部落也知道不敌一国之力,便归顺于唐国,唐国不理南疆各部事务,负责保护南疆,而南疆每年上供,兴修驿道,供唐国出征的士兵通行。
唐国国力强盛,早年打下了南域五都,成立了南域五府,驻守军队十万余人,抵御外敌入侵,也治理着南域各州。
南疆地处山岭地带,乃是青州与陵州的管辖之地,虽说为管辖之地,但是到底有朝廷给的特权,两州刺史也不敢管的太过了,这便导致此地马匪猖獗,南疆各部落苦哀之声遍地。
此地恰逢两州相交之地,本意是想让南疆民众活的自在些,但遇了事两州便左右推卸责任,无奈之下南疆之人便传书于南域五府,毕竟他们统理各州。
接到上头命令前去镇守的乃是南巡将军,南巡将军只是个监察职位,行的是监督之职,平日里专门揪着驻边军的小辫子,早就引的几位将军不满,故而此事一出来,几位将军立马对南巡将军吐苦水,这儿兵家要地不可抽出,那儿正值战事不宜调动,就盼着这位去剿匪,让他们耳根子清净几日。
“此事,你怎么看?”南巡将军问身边的人,陆炎便是首当其中的一个,这几个月他陆陆续续揭发了几位将军的劣迹,让南巡将军好好的扬眉吐气一把,于是破格将他提到跟前来。
“将军多番顾虑不就是因为没有战绩吗,这可是送上来的机会。”开口的不是陆炎,乃是一位跟了南巡将军许多年的幕僚。
“将军不可亲自去,谁不知道这南疆马匪精通毒术,稍有不慎便会中毒身亡,这般危险之地,将军怎可亲自去,陛下派将军来是为督察,剿匪之事,分明不是分内之事。”陆炎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那位幕僚的话,两人平日里本就不对头,南巡将军也是习以为常了的。
“将军若是亲自去了,要你们这些麾下武将有何用?将军,依属下看来,此次不若派下头的人去便是了,将军您还得坐镇南域五都府!”这位幕僚当即灵光一闪便想了个主意,他看了一眼身后,以他为主的几位幕僚接连开口劝了起来。
南巡将军在这儿带了也有小半年了,对于南疆之毒的凶猛也是知道一二的,但他到底是个将军,怎么可能不爱惜自个手下的士兵。
“不用再劝了,此乃是利国利民之事,此番马匪之祸,皆乃我五都府看守不利所导致,诸位将军各自有要事抽不开身实属正常,我岂能坐视不理!”南巡将军虽然平日里可劲儿的挑刺,可那是皇帝交下来的职责,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各处的难处。
南域虽然早些年攻打下来,但到底曾是他人国土,防守极其不易,如今虽然局势稳定,但是并不容轻视。
事情定了下来,围着商议的人群都出了大门,陆炎站在屋檐下扭了扭脖子,准备继续往外走。
“越骑校尉。”有人喊住了陆炎,陆炎掌管着南巡将军手下骑兵,被封为越骑校尉。
“有话直说。”陆炎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冷淡,两人不和早已是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将军不该离开五都府,早年出入西北战场,将军就落下了老毛病,你这般鼓舞将军出战是何居心!”开口的正是与陆炎意见背驰的那位幕僚,此刻到了外头,他毫不遮掩心中愤愤不平。
“话不能这么说,南巡将军天天在这儿给诸位守将挑刺,你待在官府里头不知道,我们可是天天没遇到好脸色,去了南疆,他们清闲了,我们也不必看人脸色说话。”陆炎甩了甩手,回答的漫不经心,他招呼了站在一边的下属,接过对方递来的长矛,兵器不能带入屋里,故而他们都是找人看管着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炎向来狂妄,说完便离开,独留下那个幕僚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
南疆乃是陶洛水一行人必经之路,陆炎是肯定要去的,此番议事,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罢了。
想到即将见到的人,陆炎心潮澎湃,他握着长矛,随手比划了几下,引得站在一边的几名武将叫好。
陶洛水坐在窗边,看着驿道边上的景色,顾及着她身体娇弱,又是第一次出远门,马车的速度已经放的很慢了,原本快马加鞭五六日的行程,他们走了七八天还未到达。
“小姐怎么一直盯着外头?”相处了这些日子,汐悦也算熟悉了陶洛水的脾性,见她看了许久,不由的开口询问。
陶洛水偏了偏头,看向林间的树,没有回答。
“这儿乃是林中,本就阴冷,马车行进之间,风也大了些,小姐仔细别着凉了。”若渝见汐悦有些尴尬,开口道。
“停车!”陶洛水忽然开口。
守候在马车左右的侍卫立刻跟着下了命令,整个车队顷刻间便停了下来,陶洛水站起身,推开车门撩开帘子走了出去,马蹄声响从前头传了过来,前去探路的侍卫回来了。
到底路途遥远,前途未知,所以每个车队出发前都会让人快马加鞭前去探路,若有不妥之处,探路之人便会驱马回来告知主人再做决断。
“马匪还未剿灭?”为了确保女儿的安危,唐荣彦提早便探了路,有马匪这件事情,他也是下了令让五都府处理的,陶洛水自然知道这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会儿还未处理好。
“回小姐,五都府南巡将军亲自出面围剿,只是南疆地形奇异,逃走了几个,将军正在派人四处查看,听闻小姐要经过,派了校尉来护送。”那侍卫回答。
“越骑校尉正在集结兵力,就在前头等着。”侍卫说。
“越骑校尉?”陶洛水分不大清楚军营里头的职位,但她还是知道校尉在军中的地位,是个掌管着几百士兵的小将。
“走吧。”陶洛水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侍卫见她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里头很是震惊,但是面上也不敢多显,退了下去,跟在队伍后头。
越骑校尉,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很高的职位,可是耐不住这个头衔的分量,传闻几朝以前,越骑校尉,乃是百军之首,高高在上,故而到了如今,虽然校尉品阶低,但是这个头衔的分量还是很足的,能被封为越骑校尉,可见此人乃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是侍卫的只言片语,陆炎并不能确认来的车队是陶洛水的,毕竟他们明面上走的是兵部的批文。
但他守在驿道之上,来往之人无论是谁,都不会错过,南疆之地临近两州,乃是行商之人的近道,即便马匪肆意,但是耐不住抠门的商人铤而走险。
陆炎才盘查过了前一个商贩,从自个马匹上摸了水壶喝了一口,一抬头便看到行驶而来的马车,目光触及对方张扬的旗帜,他缓缓拧紧水壶,放了回去。
“小姐,前头的便是这几日驻守在此处的越骑校尉了。”车窗开着的,侍卫瞧了一眼前头,低下头对车里的人道。
陶洛水坐回软榻上,撑着脸颊想了想。
“你们就告诉他,多谢他的护送了。”陶洛水并不打算出去。
她面上的遮掩早在出城的时候便摘了下来,如今的她容颜昳丽,全然没了京城里头那般端庄神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乃是外邦女子所生的孩子,这样的女子,在京城里头贵女圈子里,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嫡出的不过两三个,庶出的倒是成堆但能上的了台面的也不过一十二。
不过南域不同于京城,南域有海,虽然战乱不休,但是总有海外商人不远万里而来,不过是为了与唐国交易,外邦女子对血统一点都不看重,于是南域的孩子大多也有着外邦血统。
陶洛水想到这一点,唇角露出笑意,她这个向来洁身自好的舅舅,这会儿得因为她背上个与外邦女子不媒而合的骂名了。
马车里的陶洛水想着南域的舅舅,而马车外的陆炎却想着马车里的人。
“此行甚远,有劳大人了。”若渝福了福身,态度诚恳,看不出丝毫怠慢。
陆炎认得这个婢女,确实是跟在小悠身边的,即便他早已认定了那件事,但是当她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这儿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南疆马匪流窜,为了以防万一,可否下车检查一番?”陆炎说。
跟在陆炎身后的骑兵动作僵硬的扭过头,看到自家校尉温柔和煦的笑颜,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刺痛。
“容奴婢问问主子。”若渝点了点头,对方态度极好,向来也不是为难,她转过身,进了马车。
“陆校尉,矜持点,你脑袋都快凑过去了。”才从林子里搜寻回来的董昊顺着自家兄弟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若渝的背影。
“这里头是什么人啊?”董昊好奇的问。
“我未来媳妇儿。”陆炎眯了眯眼,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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