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藜觉得奇怪,走过去仔细检查。
猡崽们的眼珠剔透,头尾圆润,耳涡也没有异味,不像是感染了黑瘟病,也没有流感、腹泻的迹象。
她想不明白,问弥勒场主:“这些猡崽,是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十几天前吧,突然就不好好吃食,乱蹦乱咬的,夜里别的猡崽都睡着了,它们还在闹腾……”
持续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体力过度消耗,就变成眼前蔫唧唧的模样。
弥勒场主担心,继续这么僵着,几十头猡崽熬不了多久,就算没染上黑瘟病,也会因为体弱夭折。
叶藜绕着猡崽转了几圈,揪一揪这个的粉耳朵,扯一扯那个的小尾巴,仔细倾听它们的哼唧抗议,又问旁边看护的工人:
“这些猡崽,是生病前就聚在一起,还是生病后才聚在一起?”
工人想了想,说是生病以后。
“圈舍里的猡崽,都是三五成群,很少有几十头聚在一起的情况,之前它们也各自有小伙伴,病了以后就都跑了过来,挤在这个窗口旁边不挪窝。”
叶藜了然,叹气,问弥勒场主:最近是不是更换了除味剂、消毒剂,或者空气清新剂?
他点点头:“是的,从前使用的消毒剂断货了,加文经理的商城重新进了一批,我一直在他那边拿货……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边说,一边瞄了几眼加文。
加文紧盯着叶藜,事关他的畜牧百货商店,明显上心了。
叶藜让工人把新买的消毒剂搬一箱过来,拧开喷头,冲着不远处的猡崽喷了几下,瞬间炸群,有几头猡崽还噗噗打喷嚏,萌哒哒的模样惹人发笑。
叶藜吩咐看护工人:“马上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吹散这些消毒剂的气味。”
看护工人面露难色。
现在镇上黑瘟肆虐,每一座养殖场都害怕被传染,都封闭圈舍,使用空气净化器改善环境,轻易不会开窗透气。
弥勒场主瞧出门道,不等工人动手,自己去把窗户打开了,还问叶藜:
“小叶场主,猡崽生病真的跟消毒剂有关?我看过说明书,是无色无味、无残留的,应该不会让猡崽中毒……”
“猡崽没有中毒,只是不喜欢它的气味,猡猡兽的嗅觉比人类敏锐,我们闻不到的气味,它们能闻到,你这座养殖场,才刚刚建成没多久,建筑材料的气味还在逸散,又是全封闭空间,异味不能很快消散,沉淀在空气中,跟消毒剂的气味混合,十几天累积下来,就把嗅觉灵敏的猡崽折腾病了。”
弥勒场主懊恼,他一直以这座全封闭的养殖场自豪,结果却出了这种岔子。
他问叶藜:“我马上换掉消毒剂,这些生病的猡崽,能不能恢复过来?”
“应该可以的,精细化饲养几天,喂一些培元补气的牧草,门窗经常打开通风,保持空气顺畅。”
弥勒场主立刻吩咐工人去办。
加文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难堪,不管怎么说,这些猡崽都是因为他出售的消毒剂,才生病了。
如果不是叶藜及时前来,查出病因,生病的猡崽会越来越多,甚至就病死了。
这件事传扬开,对他畜牧百货商店的声誉,也是不小的打击,不但消毒剂卖不掉了,其它产品也要滞销。
叶藜明白他的担忧,微微一笑:
“加文经理,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你的那些消毒剂……最好下架停售吧,换从前的老产品,万一这种情况在其它养殖场也有发生,就瞒不住了。”
加文苦笑答应。
黑瘟病肆虐以后,消毒剂供不应求,原先的厂家产能有限,他进不到货,才改卖小品牌,以为不会有事,偏偏就出了事。
他问一直沉默着的瘦竹竿场主:“麦克,你圈舍里的猡崽生病,会不会也跟这种消毒剂有关?”
麦克摇头,他的养殖场是半开放式的,消毒剂喷洒以后,就算有气味残留,也很快就能消散掉。
他指着地上打喷嚏的猡崽,问叶藜:
“它们都在一个圈舍里生活,都能闻到消毒剂的气味,为什么有的猡崽会生病,有的好好的?”
“每一个猡崽对气味的敏感程度不一样,越是鼻子灵敏的,越容易被刺激到,继续之前的那种环境,越来越多的猡崽会生病。”
叶藜说完,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快到中午了,她得赶回自家的养殖场,给猡崽投喂水和饲料。
看她想离开,瘦竹竿……麦克场主红着脸凑上来,邀请她帮忙:
“小叶场主,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也去一趟我家的养殖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请了好几位畜牧站的专家过去,都说没问题……”
叶藜为难,不是推脱,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弥勒场主赶紧帮腔:“麦克家的养殖场,就在我隔壁,你去看一看,然后让他开着那架新买的小黄蜂送你回去。”
叶藜惊讶,一架小黄蜂可不便宜,起码要百万星币,这瘦竹竿貌不惊人,还是有钱人。
为了节约时间,这根“竹竿”开口央求叶藜之前,已经让司机把飞车开了过来,一行人坐进去,五分钟就空降到那座养殖场。
外观不算太酷炫,设施一流,占地面积也广,少说也有百十个足球场那么大。
叶藜没工夫仔细看,直奔猡崽圈舍,里外都查看一番,还好,没有被消毒剂熏病的,四下里清风徐徐,什么异味也留不住。
照瘦竹竿场主的说法,他主业就是饲养猡猡兽,除了普通品种,还有珍稀品种,每个月都会出栏一批猡兽,数量三五百头不等。
黑瘟病猖獗之前,他刚入手八百头猡崽,一个月不到,只剩下六百头,折损率惊人。
叶藜惋惜,同情,爱莫能助。
不是所有的养殖主,都能聆听兽语,瘟疫横行的时段,损耗在所难免。
除非,她能每天都来一趟这家养殖场,这是不可能的。
只说一般养殖经验,瘦竹竿甩她三条街,谁指点谁一目了然。
她心虚,怕曝光了秘密,斟酌着怎么告辞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成年猡猡兽的嗷叫,声线古怪,扭曲,还有几分耳熟。
她蹙眉,问瘦竹竿场主:“麦克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那些猡猡兽已经两三百斤,开始出栏了,有屠宰场过来拉走。”
“能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
两人疾步走过去,叶藜边走边聆听那些猡猡兽的叫声,不像是被惊扰惊吓的动静,更像是感染了黑瘟病。
她来到黑石镇以后,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这种叫声,很确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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