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昊手中的烟断了截掉在烟灰缸里。
齐千然伸手过去顺势给他灭掉。
“打包回来的，面要糊了。”
说完，他绕过长长的书桌，刚准备拉住黎文昊，却被他厌恶地甩开手。
齐千然碰了鼻，晒然一笑：“这么见外啊，又不是没碰过。”
“齐千然！”黎文昊抬头，低吼，“你还真不知羞耻。”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齐千然一副“我有小情绪了”的表情，声音弱下去：“那我明天进组后，你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说完，他失落地转过身，耷拉着脑袋走出书房。
刚走到门口时，听见房间里椅子移动的声音。齐千然狡黠一笑，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
小崽崽，你忘记我是演员了吧。
餐桌上，黎文昊坐在对面，看着面前摆放好的牛肉面，不苟言笑。
齐千然就最头疼他古板又严肃的一面。
“阿昊。”齐千然喝了半碗面汤放下碗，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那个混蛋的事，谢谢你。”
齐千然嘻嘻哈哈老不正经是他的常态，而认真感谢这类的画风并不符合他的人设。
黎文昊这才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齐千然打了个哈欠，以为他没什么想说的，正准备起身时，黎文昊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谢？”
齐千然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道：“听你的。”
黎文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一只手落在齐千然的椅背上。
他身子微微前倾，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
“齐千然，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齐千然一听，笑了。
“想红呗，毕竟赚钱也多啊。”
“哦。”黎文昊似有若无地点点头，唇角上扬的弧度极危险又迷人。
“难道你就不怕黎宇沉在我之前找到你？”
“……”
“你到底是在躲他还是在躲我，嗯？”黎文昊的问题步步紧逼。
齐千然低下头，默了几秒，刚抬起头，对上咫尺间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
“不是说要感谢么，怎么扯这么远？”
“齐千然。”黎文昊开口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在我这里的债没有还完之前，哪儿都不能去。”
齐千然要去拍戏，一去就是三个月。
又不能真的蛮横无理将他困在这房子。
黎文昊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能放他走。
齐千然直到很久之后才悟出来，不善表达自己心情的黎文昊，无非是想说，在我原意放手之前，你只能在我身边。
*
齐千然在黎文昊的公寓只住了几天根本没什么行李，因此早上醒来，在黎文昊的衣帽间挑了一套，看起来比较正式的银色西服换上便准备出门。
他刚走到客厅，撞见已经坐在餐桌上，不紧不慢吃早餐的黎文昊。
“起这么早？”齐千然是因为要坐3小时车程去到影视基地，因此在6点就起床，没料到黎文昊也这么早。
黎文昊没理他，继续动作优雅地切盘子里的西多士。
齐千然走过去，笑着继续道：“饿了，有我的份吗？”
黎文昊还是没有理他。
佣人自厨房里出来，礼貌地询问齐千然想吃什么。
吃早餐的时候，陈力给齐千然打电话，让他8点半前到高铁站，票已经拿到了。
十八线小艺人就是这么苦逼。
齐千然挂掉电话，准备跟黎文昊道别。
结果黎文昊跟着他站起来，齐千然以为他今天有事，也要早早出门，便没问什么，跟着他一道出门然后坐电梯。
公寓大门口，黑色古斯特早已候在此处，简华站在车子旁边，见到黎文昊跟齐千然出来，上前问好后便拉开车门。
齐千然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刚准备说拜拜时，肩膀被身后的人一推，他就这么跌坐进了车厢里。
车上，齐千然系好安全带，才吃惊地问旁边的黎文昊，“阿昊，你这是要顺路送我到高铁站吗？”
“你对我这么好的啊。”齐千然脚踩到前面的椅背上，双手放在脑后，嘿嘿笑道：“这债我还是一辈子都别还完的好。”
黎文昊微微侧过脸，“坐好。”
齐千然放下脚，凑到黎文昊面前，“你又生我气了？”
黎文昊把头转过去，又不再理他。
齐千然撇嘴，坐直了身子闭眼，“我先睡一会儿啊，到了高铁站叫我。”
睡着睡着他的身子一歪，脑袋落在黎文昊的肩膀上。
在他靠过来的瞬间，黎文昊身子一僵，缓了几秒才看过去。
齐千然是真的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皮上，呼吸匀称。
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唇红齿白的少年。
黎文昊第一次见到齐千然，就被他那股不羁、恣意妄为性子所吸引。
在墨守成规的黎家长大的黎文昊，为了找那个破坏家庭的第三者，来到帝都的贫民区。
因带着一群保镖着实张扬，也为了避开父亲的手下。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给齐千然佣金，让他帮自己找一个人。
就这样，两个人成了朋友。
显然是个不算美好的开始。
打从一开始，就该避开这个人。
倘若他们并没有如此巧合地在小巷子相遇，也就没有后面的挣扎与顾及。
黎文昊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
轿车进入隧道，车厢变成漆黑一片。
黎文昊低头打量着熟睡的人，咫尺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碰撞在一起，黑暗中容易滋生某些冲动的念头。
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他的喉结滚了滚。
一道突兀的铃声从前坐传来。
齐千然被吵醒，刚一睁开眼，轿车在这时刚刚好开出隧道。
黎文昊那张360度无死角的俊脸占据了他整个视线范围。
这场景像极了当年偷\\亲黎文昊的名场面，只是现在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
车子颠簸了一下。
齐千然的身子瞬间失重，或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力道没控制好，下意识用力搂住黎文昊的脖子。
用力过猛，猝不及防。
他湿润的唇重重地印在对方冰冷的薄唇上。
“黎先生，是老爷的电——”副驾驶的简华举着手机转过身子，刚准备让他接电话，整个人傻眼了。
齐千然猛地推开黎文昊，耳根子都红了。
他整个人倒退到角落里，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
气氛令人诡异地尴尬。
简华以为他害羞了，也没往他那边看。
黎文昊拍了拍被齐千然压皱的西装，自然而然地接过手机。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黎诚气急败坏地说。
“在忙。”
“你把你哥送哪儿去了？”黎诚说：“你是为了包庇揍他的人吗？怕你哥跟我说什么？”
“……”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黎文昊挂掉电话，扔给简华，“别再给我他的电话。”
齐千然没料到黎文昊跟黎诚的关系会如此紧张。
当年的黎文昊，就算跟自己父亲有不同意见，顶多只是沉默，像这样直接挂电话，太刚了。
齐千突然间感到欣慰。
黎文昊不再像当年过得那般压抑。
他刚想拍手表扬一下，陈力的电话打过来：“齐千然！不是答应我8点半前会到的吗？”
齐千然这才猛然发现，窗外两边的风景全是绵延不断的小山丘。
“阿昊，我们不是去高铁站吗？”
“不是。”
齐千然：“……”
“直接去影视基地。”
*
开机仪式片场。
这次齐千然有专车送，没有迟到，还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当黑色的古斯特出现在片场时，大家都以为是女主于芊芊到了。
毕竟全剧组只有于芊芊跟姜焕有咖位。而姜焕刚刚已经到了。
当齐千然从车上下来时，所有都懵逼了，小声议论起来。
只有扎在人堆里的吴导讳莫如深，一切尽在掌握中那般，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阳光少年。
那天夜里，吴导接到制片人电话，说有大佬入资5000万，唯一的要求，不准更换齐千然的角色。
姜焕看见齐千然，便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拍了拍齐千然的肩膀，“怎么感觉你瘦了啊，慕了。”
齐千然笑道：“感冒发烧套餐，你值得拥有。”
坐在车上的黎文昊，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阳光下那个被齐千然逗笑的男人，跟上次想送他回家的是同一人。
真碍眼。
黎文昊闭上眼，吩咐司机开车回帝都。
齐千然跟姜焕聊了没两句，便看见那辆黑色轿车的开走了。
还没来得及跟黎文昊说声谢谢呢。
齐千然看着车子驶去的方向微微发愣，坐了三个小时的车，他其实刚才有想过让黎文昊下车休息一会儿，顺便看他们的开机仪式，如果时间允许再跟他一块儿吃顿午饭，好好告别。
但黎文昊身份特殊。
他不好意思开口。
也不知道性子难以揣摩的他，会不会愿意留下来。
“你爸走了啊？”姜焕的手臂搭在齐千然肩膀上，跟着他一同望着车子驶去的方向。
齐千然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想爸爸。”还舔了舔唇，真甜。
“靠。”姜焕乐了，歪着身子靠在齐千然上，“还没断奶吗？让我看看。”
“神经，滚开啊。”
齐千然推开他，姜焕使坏般靠得更近了。
黎文昊通过倒视镜看到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在路口的拐弯处消失不见。
“喂，齐千然。”姜焕打累了，停下来喘气说道：“怎么觉得你挺好玩儿的。”
“千万别。”齐千然扔一瓶矿泉水给他：“对一个感兴趣，是危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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