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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头破血流的小女鬼在炉中天火重围下,不到一息的功夫,体魄就已在熊熊天火的灼烧下化为乌有。而高台下的那些人魂更是心惊胆战,后脊上冷风直窜,无不是汗毛倒竖。
一时间,凄风惨惨的高台四周,哀求声更是凄厉悲凉,哭嚎声更是撕心裂肺。
只要酆都大帝还在一天,人魂们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只能是任由酆都大帝想这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想要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纵然那些人魂哭嚎得如此凄厉,但他们还是没能逃过被毫不留情的鬼差阴兵们,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后,解开了他们手脚上的铁链,往那填满了天火的丹炉之中扔了进去。
平等王看得心惊胆战,天火灼烧着人魂体魄,使其千疮百孔的惨烈景象,让他看得额上不由得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中惊恐渐渐地泛起,还夹杂着点点慌乱之色。
他在怎么铁石心肠,也是人魂,看着自己的同胞们被打得半死不活,再扔进了天火之中,他可做不到像酆都大帝那般平静得内心毫无波澜。
惨惨凄风呼啸而来,吹得注视着丹炉的酆都大帝身上衣袍鼓舞起来,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心里也是波澜不惊。
只是注视着丹炉,映照着跳跃火焰的双眼中,兴奋之色渐渐地泛起,冲淡了收到屡天谋反消息后溢出的怒色和愤恨。
他身后的平等王已不忍再看,缩回头来时已是不禁皱起眉来。
“怎么?身为人魂的你心疼那些被天火融化了的人魂了吗?”并未回头的酆都大帝眯了眯眼,目光忽地变得深邃。且有如后脑勺站了双眼一般,看到了身后平等王的皱眉举动。
“没有,绝对没有。”额上冷汗直冒的平等王,赶忙连声否认到。说话间,平等王的脸上眼中已全是恐怖。
酆都大帝闻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立马去替我拟诏,传旨东夷洲的鬼国开始准备讨伐屡天,旨到即行。”酆都大帝轻轻一哼,对平等王沉声说到。
“诺。”平等王应了一声,持笏弯腰对酆都大帝行了一礼。
“再传令朝廷在东夷洲的探子,查一查萧石竹还在不在东夷洲中。”就在平等王行礼完毕,正要离去之时,酆都大帝又对他沉声说到......
玉阙城上空乌云压顶,天空之中一片灰蒙蒙的。黑色如墨的雪花从厚重的云层中飘落了下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
这是玉阙城近三年来的第一场冬雪。在此之前,玉阙城已很久没有下过雪了。
冰冷的雪花飘然落地,便向着四周溢出了淡淡的阴气。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薄雾,紧贴着地面游走开来。
从天坑口落入玉阙宫中的雪花,飘飘悠悠在过了洞口后忽散忽聚,轻轻盈盈。
绝香苑的主楼上,不一会了功夫就落满了黑雪,遮住了玉瓦组成的屋顶透出的流光溢彩。
楼中花异草环抱下的那张奢华的玉石床榻前,已架起了一个体呈长方形的青铜炉子。炉面四周为曲尺形折沿,腹壁有铺首衔环耳,并饰以变形云龙纹,四足为形态各异的神兽。
这炉子里铺着一层坚硬的兽金炭。燃烧起来一点烟味也没有,还颇有松枝清气。炉火溢出的暖气四散到楼中每一处角落里,驱散了雪夜带来的寒气。
在玉榻上盖着散花绫被褥,头枕着云纹枕的萧石竹双目紧闭,双手紧握成拳,双腿也不由得绷得笔直。熟睡中的他不知梦到了什么,浑身直颤抖不停,额头上瞬间就是大汗淋漓。
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直到半晌过后猛然惊醒,霍然挺腰坐起身来,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整个鬼瞬间就是脸色苍白,瞪大的双眼中尽是惊惧,还夹杂着点点的愤怒。
身边躺着的鬼母被他此举惊醒,睡眼朦胧的她呆呆地注视着已是坐起的丈夫;下一秒后,楼中夜明珠的萤光照耀下,鬼母也被丈夫那煞白脸盘上的怒色惊得随意全无,立马翻身坐起,瞪眼看着萧石竹急声问到:“夫君你怎么了?”。
萧石竹愣愣地注视着前方床尾处垂下的帷幔,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张了张干裂的双唇,轻声愣愣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恐怖的梦。”。
说罢双拳攥得更紧,手上额上已是青筋暴起的他缓缓转头过来,用布满了血丝和全是愤怒的双眼,直瞪着妻子。看得那鬼母心头猛然一颤,随之胸中焦急和关切不减反增。
“我梦见酆都大帝把无穷无尽的人魂投入了一个高大的炉子里,然后人魂们就被炉中烈焰给烧没了。”此话出口,萧石竹双眼瞪得更大,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想要从眼眶中喷出一样。
鬼母再次大吃一惊,她清楚的记得上次丈夫这般恼怒,以至于额上都是青筋暴起数道,还是几年前酆都大帝借助着绿珠绿萝之手,对玉阙城施展了地动术之时。
“倒底怎么了?”愣了愣神,鬼母又小心翼翼地问到。
萧石竹定了定神,怒火散去了些许,随之把自己方才在熟睡中的梦境,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对妻子述说:“我梦到我飞到了一个四周凄风惨惨,上方乌云密布高台上,那儿摆着一个巨大的炉子,好像是个炼丹炉子,里面的火焰全是外黑内赤的烈焰。然后我就看到,看到了酆都大帝下令鬼兵和鬼差们,把一批批新鬼,全是人魂的新鬼扔进了炉子里。而鬼差和阴兵们为了让这些新鬼不反抗,都是先把人魂新鬼们打个半死,再往炉子里扔进去......”。
话说到此,忽然顿声的萧石竹浑身剧烈一颤,紧攥着的双拳使劲抓紧了身边的被褥,脸上再次浮现了难以遏制的怒气。
鬼母起身,去床尾处漆色光亮的木施上(一种古代衣架),取来一件萧石竹袍子,给他披上:“那应该是天火吧,一种炼丹的火焰。”。
听到炼丹二字,萧石竹当即点了点头,又道:“对对对,随后丹炉里就会结出一粒丹药。”。
又是顿声之际,萧石竹粗喘几下,又补充说到:“我在梦里看着那些人魂在烈焰下化为乌有,痛苦满脸的魂飞魄散,我想要帮他们,可我却动弹不得。我......我的心好痛,感觉好无力,胸口也堵得慌。”。说着此话,他就抬手一把抓紧了胸前衣襟,眼眶中也随之流露出了悲切神色。
当听他把所有梦境都说完后,鬼母轻抚着他背部,让他气顺一些的同时,心里默默说到:“终于能感应到了吗?”。
“辰若。”但鬼母还是不能完全确定,于是同时转头对着大门那边喊了一声:“立刻传国师过来。”。
“大晚上的别劳烦她了,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别弄得劳师动众的。”在鬼母抚背下,气顺了些的萧石竹,缓缓摇头说到。
“此事还是得国师来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鬼母卖了个关子,接着又对已经推门而入,站到了床榻前清新雅致的折屏前的辰若说到:“传令膳食监,做一份热的安魂汤来。”。
“诺。”应了一声的辰若,随之转身而去。
楼外的风雪更大,黑色的雪花落满了绝香苑。把院内的草木假山,地面和亭式石灯都染成了一片漆黑。
天地间的阴寒更重。
半晌之后,离去多时的辰若带着国师盈盈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萧石竹和鬼母都已经穿戴整齐,并肩坐在了床沿边上,注视着盈盈和辰若站到了床前三尺开外,对他们齐齐行了一礼后,鬼母对辰若说到:“辰若你去看看,膳食监的安魂汤怎么还没送来。”。
“诺。”辰若应了一声,再次退了出去。
她才离去,鬼母就迫不及待地对身前的盈盈,把萧石竹的梦境说了一遍。
盈盈耐心地听完后,转头朝着萧石竹,若有所思地道:“请主公准臣为你把把脉。”。
“我不会是生病了吧?”萧石竹问着此话,赶忙把右手一翻,抬起向前伸了出来。鬼母兴师动众地把国师请来,搞的他也紧张兮兮的。随之盈盈踏前两步,站到了他的身前,把右手中的灵蛇长杖换到了左手中,右手中指和食指伸直,往萧石竹手腕上搭了过去。
片刻过后,盈盈皱眉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之淡然一笑,退到一边后一整衣袍,对萧石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不知为何你的玄力已经不会在反噬你了!”。
此言突兀,听得萧石竹猛然一愣。如此精明之鬼也是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脑中满是糨糊,转也转不动,只得瞪大双眼愣愣地注视着盈盈。
“你那不是梦,而是你能感应到诸鬼的情绪。喜怒哀嚎,都会感应得到。”盈盈顿了顿声,给萧石竹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你看到的是诸鬼的情绪说结成的幻景,有如海市蜃楼一样。能看到这样的幻景的,只有身为神之子的主公,你可以做到。而要做到这一点,前提是玄力已不会反噬你。”。
说罢,盈盈又对萧石竹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喜悦。
“我还不懂。”萧石竹抬手挠了挠头,对盈盈紧皱着眉头嘀咕道:“可我明明只是熟睡中做了个梦啊。”。
“但我给你把脉,发现你没有噩梦的脉象。反而是能感知到你体内的玄力,已然与你完全融为一体。”盈盈微微摇了摇头,有缓缓说到:“所以你才能感应到那些被酆都大帝投入炉中,炼造成丹的人魂的悲伤和无助,你也会因此感到悲切和无助。换言之,从前你是鬼族之一,人魂中一个。现如今的你玄力与体魄完美的融合,你就是鬼族,所以能感应到每一个鬼的情绪,就如酆都大帝能感应到用他的血肉和玄力,制造的六天情绪一样。所以臣要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话音落地,盈盈又对萧石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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