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凡从厕所里的某一个蹲位里出来，刚好撞上同样上厕所的魏川，两个人面对面凝视了一会儿，相顾无言，很是尴尬。
“你，你来这儿干嘛？”张文凡问。
“凡哥你可真有意思，来厕所还能干嘛？无非就是那点生理需求。”
那倒也是...
“还是说。凡哥，你希望我做点别的什么事？”魏川慢慢踱步到张文凡面前。
“没有！没事就出去！林队等着呢！”
“我俩都好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提林超？你就不怕我妒忌？”
“你走不走！”
明白了，这小子不搞点什么事情是不肯走的。以往的经验告诉张文凡，还是威胁比较有用。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告诉叔叔阿姨，他们的好儿子在警局里不务正业，整天调戏良家妇男！”
“......”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魏川惨白，跟着张文凡从厕所出来了。
“我还真有正事找你。”魏川突然的严肃让张文凡和他暂时“休战”，回归到了办案模式。
“什么？”
“你真的相信韩笑吗？”
张文凡猜到魏川会问这个。要他说实话的话，他不是很相信韩笑，林超那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无条件的相信韩笑这一点，张文凡没有意见，可是他无法完全信任韩笑，不仅仅是林超的关系，更主要的是，四年前韩笑身上的疑点太多，这让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的张文凡异议太大，无法完全信任一个外来人士参加到办案中去。
“文凡，我不止一次在警局发现韩笑跟咱们杨局的亲密互动，你觉得，这和他爸爸的案子有关系吗？”
杨宁和韩天本来都是缉毒大队的优秀警员，韩天因为经验很足，被当年的老局长任命为缉毒队队长，杨宁就当了一个普通的警员。韩笑怀疑他爸爸的死跟杨宁有关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嫉妒心这种东西一旦发作，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功效。
“杨局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他真有问题，那林超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案子办了一半他背信弃义怎么办？”
张文凡这直击灵魂的三个“怎么办”让魏川沉入了深思。他不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是警察的大忌，在警校的时候，就为这个毛病吃了不少苦头，而且这毛病一直就没有什么改变，工作了也一样没什么变化，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开始细想，真有那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深入警察内部，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想想都可怕。
“林超相信他，我们也没有办法。”
“林超相信他那是他的事，我没法完全相信他。因为他是韩笑，你别忘了他耍了我们多少回，为了他白白出了多少次警。”张文凡想到韩笑以前干的混账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吧，再去观望观望。要是这小子真有二心，我替你弄死他。”
“嗯。”
“你真的觉得搞这么一处认罪伏法你的手下就能信我？”
“不指望。”
“那你还让我配合你演戏。”
“为了让他们知道，起码你是个熟知法律的五好青年。”
林超把胳膊搭在韩笑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宽慰他。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摸了一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还帮他整理了衣领。
“你放心，就算没有一个人信你，我都会信你。”
“希望你说到做到，林警官。”
“我俩认识这么久了，我骗过你吗？”
“好吧，信你一回。”
“老大！我们的人在十日酒吧跟一帮混混打起来了，怎么办？”徐丽刚刚接到求助电话，刚刚林超派出去的小分队的任务执行不太顺利，在酒吧碰到闹事的了。
“有没人受伤？”林超问。
“目前还没有，但是那边闹得挺严重的，酒吧瓶瓶罐罐砸了不少。”
“韩笑，跟我一起去。徐丽，让我们的人别把事情闹大，封锁住酒吧不要让人离开！”
“好。”
“你他妈别拽我头发！老子花几千染的头！”
“警察怎么了？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要告你们！！”
“还抠我眼珠子！卧槽！！”
......
几个闹事的吵得不可开交，在场的警察也就三个，控制不住局面了，这才会给警局打电话请求支援。
“老实点儿！咋了这么多东西，有你赔的，还是把烫头的钱省下来吧。”
“操！你们领导是谁！我告诉你我可是认识你们领导的，别惹我！”
“小吴你别跟他吵，等林队来的。”
剩下的两个警察拉住这个眼看就要跟混混打起来的警察，让他稍安勿躁。可是年轻气盛的警察哪儿能受得住这份窝囊气，抄起家伙就要砸，电光火石见有个人接住了朝着混混脑袋砸下来的椅子。
“林队！”三个警察打招呼。
“刚刚你说我们暴力执法。啊？”林超抓住那混混的头发把他脑袋掰过来跟自己面对面，那混混知道来者不善，一下子就蔫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人。暴力执法是我教的。不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吗？我告诉你，要是换了我，就不是砸脑袋这么简单了。”
“林队，我...”
“你闭嘴！”林超有心想护着下属，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他真去投诉，这小吴可能就要被停职一段时间了。
“小吴，跟我出来。”
小吴屁颠屁颠地跟着林超出去，林超直接一个暴栗锤他脑袋上。
“让你这么干了？！这么喜欢被投诉？”
“老大，他们...”
“你甭管他们怎么样，警察是要让大众信服的，不是黑社会你懂吗？！再有下一次我可管不了你了。”
“知道了老大，我错了。”
林超瞧见了小吴脸上被抓的一道口子，语气软了下来：“行了行了，这次原谅你。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败坏形象。”
“哦。”
“这小子...”看着小吴走远了，林超才从警车上把韩笑“请”下来。
“刚刚干什么不让我下车？”
“暴力事件，打到你怎么办？”
“谢谢林队关心。”
“赶紧下车，我刚刚在里面没看见李俊哲，他今天是不是没来上班？”
“我不清楚他哪天上班，但是今天周三...我问一下。”说罢韩笑拿出了手机要给李俊哲打电话。
“先别打，让我先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好。”
林超带着韩笑进了酒吧，里面当真是一片混乱，连吧台都没能幸免于难。可是真正引起韩笑注意的，是吧台上和刻痕融为一体的血迹，那看着不像是刚刚才有的，已经干了。李俊哲人又不在，刚刚来的路上给他发过消息，为了以防万一还给潇晗发了，两个人都没回复。
“你们来找谁的麻烦？”林超拖了两把椅子给韩笑和自己坐下，让几个闹事的依次抱头蹲在地上。
“抬头。”韩笑突然说。
“怎么了？”林超问。
“眼熟。”
眼熟也分三六九等，韩笑所说的这个“眼熟”，占了十成。
“你是陈彪的人！”韩笑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跶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陈彪？我不认识。”
“撒谎！你撒谎！”韩笑想动手打他，被林超死死地禁锢住双手才拦下了一次恶性暴力事件。
“怎么了你？冷静点！韩笑！”林超双手搂住韩笑的腰，强迫他弯腰不要看着前方，可是他低估了韩笑的临时爆发力，他在林超怀里扭动着，他力气不比林超大，只能用手掐住林超的虎口，迫使他放手。
“你要干什么？！住手！”
林超不想跟他来真的，没使劲，被韩笑挣脱开了。
“林超你忘了！这是陈彪的人，你见过的！就在你带队围剿毒贩窝藏点的那天，你见过的！！”
林超记性不好，实在是想不起来跟这位仁兄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但韩笑这反应又不像是在演戏。
林超胸口被韩笑撞得生疼，出声安抚他：“好好好，你先冷静，坐下。”
“......好。”韩笑不在乱动了，在林超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我问你们，来找谁的？”林超问那几个混混。
“谁是来找人的。你看看这家酒吧的服务态度，什么东西！”说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露出了脑袋上的伤口，可酒吧的酒保又不服了，口口声声申明不是自己干的。
“少给我来这套！”林超嗓音拔高了些“十日酒吧是这个点开门的吗？你们来这儿不是找人的还能是来借厕所的？！”
“我，我们...”
“你们要找谁？一分钟之内回答我。说！”
“警察又怎么了？真当我们怕你不成？我可告诉你，你别想着动手！老子有办法投诉你，让你再也穿不了警服！”
没想到还真有人不吃这招，这几个小瘪三还挺有骨气，林超的威胁难得不管用。
“行啊，我叫林超，市局刑侦队队长，警号4324，要投诉就尽管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老实说林超现在有些生气，而且这种生气的感觉很熟悉...
韩笑跟他第一次见面冷硬的态度就让他像如今这么生气过，那时候他就想把韩笑按在地上使劲打，打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现在他也一样，想把这群野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老天，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可不能这么办案。”韩笑冷静过后劝说林超。
毕竟他知道，神经病是会传染的。
韩笑冷静过后变得随和多了，走到这位“小兄弟”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是却用非常冰冷的口吻说话：“你看看你，出门也不知道打点打点。那胳膊上一排排的小窟窿也不知道遮一遮。这脸上脏兮兮的粉也不知道洗一洗。还有这味儿，可太让人心旷神怡了。”
林超骤然想起，韩笑曾经在贩毒组织里待过，什么人吸了毒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么说，这人吸毒没跑了。
“你接头的人是谁？”韩笑收起了笑容，换上了冰冷如霜的表情。
“呵，现在警察办案都不讲证据了吗？还可以随便诬陷好人了！你凭什么说我吸毒！”
“啊？”韩笑又换上了天然无公害的“纯净脸”，“这话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你吸毒了，我只是问你接头的人是谁而已啊。是吧林队，你要替我作证的，我没有诱导他招供。”
“嗯。”林超很是无语，毕竟他认识的人里会用诱导这招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韩笑。
“原来你吸毒啊小兄弟。这可不好啊。”
“你......”
“别瞪他了。说吧，接头的是谁？”
“我说了能少判几年吗？”
“先戴罪，再立功。看你表现。”
“...路行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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