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张文凡和韩笑放一起，你不怕引起事故吗？”
魏川对林超这次的安排表示强烈的谴责，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把最有可能闹事的两个人放一起，唯恐天下不乱吗不是。
“那你回去换张文凡。”
“别了，我跟韩笑待一起也不自在，只有您能降得住他。”
这倒是一句实话，韩笑没什么亲朋好友，跟警局的各位大佬相处这几年，除了林超之外，不管其他人对他是张文凡式冷淡还是徐丽式热情，韩笑都不感冒，恰恰就看上了林超个瘪犊子。没办法，这或许就是独特的人格魅力吧。
“对了，一会儿进去你打算怎么问？”
陆远达的交通运输公司掌管着H市的交通要道，查封就别想了，那样会造成一线城市的恐慌。陆远达又死了，没人来主持大局。对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林超还没有想好，他之所以这么快过来，只是想暂时逃离一下警局出来透透气，而选择带上魏川而不带韩笑，则是因为害怕他坏事，如果带的张文凡，那魏川又要甩脸子，所以为了保守起见，还是把魏川带来了，总得有个听话又吃饱了没事干的人负责撑场场面，不然林老大一个人来势单力薄，不一定能吵得过陆远达公司的几百号人。再看看魏川，身形高挑，剑眉星目，还有脸上自带的便秘表情，俨然一副黑旋风上梁山的架势，谁能镇得住他。
“我自由安排，进去再说。”
陆远达生前，要找他比登天都难，他一不接受任何杂志媒体的采访，二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警察也见不到他，再加上他本市没有亲人，媒体想报个料都难，有好几家三流媒体甚至连他老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是他这一死，连上次咄咄逼人的前台小妞都撤职了，还真是强盗众人推的写实版本。
“公司法人死了，陆远达又没有亲戚在这儿，他有没有结婚生子，那这么大个公司该怎么办？”魏川问。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先交给董事会打理，那些大股东会用自己手上掌握的股份说事，要求继承公司法人的位置。还有另一种可能，董事会整理好相关事宜，把公司以高价卖出去，然后分了钱各自回家。”
不乱哪一种，都将会令自己置身不仁不义的境地。
“还有第三种可能，”魏川学着林超的口吻装模作样道“选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将公司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经营下去。”
“那这个所谓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是谁？”林超问。
“我哪儿知道。”
“人人都想做CEO，你去问问，说不定连拖地的清洁工都有个登天的美梦，要是真想推举出一个能掌握公司的人，除非让陆远达起死回生，否则这个人必然回引起公司和媒体的轩然大波。”
“哦。”
本来想着借这个由头好好表现自己，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还是让林超给说服了。觉得很没面子的魏警官聋拉着脑袋，蔫了吧唧的样子像只小鹌鹑。就差“咕咕”叫两声了。
“陆远达管辖的范围这么广，行事倒还算低调，公司规模不大嘛。”
“上次我过来，连个小小的前台都能跟我抬杠。低调又怎样？这叫素质普遍偏低。”
“老大你怎么这样？你也不琢磨琢磨你平时跟人交谈的态度，人前台没被你吓跑就不错了。怎么还怪上别人了。”
“闭嘴！”
“哦~”
“您好，市局刑侦队。”
林超也不管来者是谁，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警官证。
来者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穿着没那么考究，T恤和牛仔裤，跟年纪不符合的潮。刘海是学校里明令禁止的超长形，遮挡住了眉毛和眼睛，皮肤黝黑。
“您好，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来向贵公司了解一些情况，请问...”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说完那人就想走，被魏川一把拽住细小纤长的胳膊。
“别着急，没说你知道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公司是谁说了算就行了。”
“不是我，不是我...”
“魏川，放手。”
魏川松开了手，那人捏着被魏川抓住的地方，生疼生疼的，也不知道这小警察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别紧张，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想问，公司的董事们都在哪儿，我们要找他们谈。”
陆式兄弟过世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这公司里的各个董事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换了林超，法人空缺这等好事，他肯定会抓住机会上位，就算别人说他“落井下石”也没什么，经济地位上硕大的吸引力一定能让活的吸血鬼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藏匿已久的獠牙。
可是陆氏集团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属实不应该。
“董，董事们在开会，会议室在三楼，一上去就能看见。”
“我们不认路，方便带个路吗？”
虽然这个人结巴得很像真的，不过谁知道被他长长的刘海遮挡住的是怎么样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不能排除这个人也是股东之一，还是一起带走比较安全，他要是骗了人，回头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我，我有事儿，警官先生，我真的有急事。”
“什么急事，我们开了警车来，可以送你一程。”林超说。
“不不不，我自己走路就行，不麻烦了。”
又说是急事，有拒绝警察“友好”的帮忙，走路再快能有车快吗。撒谎！
“只是带个路而已，很快的，走！”魏川的语气很强硬，而林超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早就站到了这人的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见状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带着两位大爷上楼。
“到了，就这儿。”
站在会议室门口，这中年男子突然开始不住地发抖，额上，颈上爬满了汗珠。不，是冷汗。
“咚咚咚...”林超规规矩矩地敲了三声。
“咚咚咚...”没有得到回应的林超又敲了三声。
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一看，这不就是上次跟林超抬杠的前台吗？
“不好意思先生，里面正在开会，麻烦您在接待室里稍等片刻。”
看来这姑娘已经把林超是谁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话客气成这样，让林超心里对所有公司的前台都暗暗道了句声“被前台耽误的演员”。
“美女，麻烦进去告诉他们，市局刑侦大队队长林超林某人有请。”
“警察？”
“是。”
“警察怎么又来了？”
听到“警察”两个字，这小姑娘的态度在空中猛转十万八千度，最终变回了林超那个熟悉的前台。
“我们拿钱办事，肯定不是来找你们玩的。”
“哼。”撂下一个字小姑娘关上了门，林超和魏川在外面等了近五分钟，门才再次打开了。
“请进！”这个“请”字，小姑娘故意说得很大声，想必是向来很不服气或者很不喜欢警察。林超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没说什么就准备进去，魏川也想跟上来，被林超挡住了。
“我进去就行，你在这儿看着他们。”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那位“长刘海”，还有前台小姑娘。
“你一人行吗？”
“你记着，永远不要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
说完“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个“行不行”，不是一个意思...
会议室里坐着十个人左右，位置刚好还有一个空缺，就是董事长的“C位”林超见没有位子坐了，就毫不客气地占了C位。
“警官，您这样不太好吧。”有个大胡子率先表达不满，连他们都不能坐这个位子，一个不是公司里面的人凭什么可以坐。
“哦，不好意思。那咱俩换换，你坐这儿。”
“......”他当然更不能坐，虽然他很像坐这个位子，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林超这突如其来的下马威，大胡子也只能忍了。
“不坐？那我为什么不能坐，只是个位子而已。”
这把真皮座椅，对林超来说只是个普通的椅子，兴许还没有他家的躺椅舒服，但是对在座的其他人来说，就是个新的高度，谁能坐上那把椅子，就是下一个陆远达。
“我今天来呢，是想问各位，打算怎么处理贵公司。”
“这我们哪儿能说了算。”
“你们中，总有一个股份持有最多的，可以作为发言人来回答我的问题。”
“警官，您不是我们公司的，可能不清楚我们公司的制度。当年董事长，也就是陆董，他给我们这些董事分配股份的时候，为了避免公司内部流水出现财务漏洞，所以给我们的股份全是一样的分量。我们公司里除了陆董和底层员工之外，每个人几乎都是平级，不存在什么谁领导谁的问题，也就没有篡权这种事。”
好新奇的支配，陆远达果然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那要照你这么说，你们的股份持有都一样，每个人都无权领导其他人，那这公司不久没人说了算了？换句话说，现在的贵公司，就是个空壳。”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气氛，几个人开始谴责林超，也有几个人开始思考林超说的话是否是真的，还有几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逃避得也太过明显。
“董事长一个人就坐拥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这一死，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被当做他的遗产，只能亲属继承，我们都无权拥有。”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吸血鬼说着不能继承遗产，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心想要争夺。
这些董事完全可以把所有的股份凑在一起和公司高层来个血拼，最多罗哥两败俱伤的下场，总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倒人胃口。
说到底，他们互相还是不信任，一旦有一个人有二心，那就必然造成这个小团体的土崩瓦解。
“警官先生，刚好你来了，我们有件事情需要帮忙。”
“什么事？”林超问。
“我们公司自成立以来股份就分配到了领导层，所有的加在一起不过百分之八十，还缺了百分之二十。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谁那儿，你是警察，有办法查到吗？”
这哪儿需要查，陆远达比较重要的朋友和亲人能有几个，不是路行延就是王晓倩。但他们俩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被关在警局跟警察耗着。那股份要真在他们手里，估计也早就被霍霍完了。
“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们。这是贵公司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今天来，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陆远达的公司里，到底有没有黑账本！””
“警官，这话您可不能乱说。陆总的为人我们都了解，我们又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民众举报的问题，成飞大道自从建成之后就一直没有多收过一分钱。”
“别激动，我说的不是成飞大道的事情。我是想说，贵公司的业务面包不包括一些我们警察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枪械，走私货，或者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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