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馨月没有打招呼就登门拜访，还带着何平夏这个未婚夫。老实说，韩笑觉得气氛怪怪的。
“上次多谢你。”
这个“上次”涵盖面可广了，韩笑也不知道她说是第一次在酒吧英雄救美，还是一个多星期前以一个无关人等的身份冲进火场。
反正不管是哪一次，这个人情总归是欠下了。
“你们坐，我诸多不便就不招待了。”
他们看也是，韩笑现在岂止是行动不便，半身不遂才更贴切。
何平夏和梁馨月坐在了病房里配置的陪护床上，把带来的礼物全堆在了床头。
“有话不妨直说。”
扭扭捏捏，有惺惺作态的嫌疑，肯定有事。
“韩笑。王华和梁子谦他们...”
“梁子谦死了，王华不知去向。 ”
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瞒着了，她肯定也从梁子谦那儿听到了些实情。
“你爸爸和你爷爷的事情我很遗憾，但这些都过去了。你现在人财双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想要接管公司，所以我已经把继承的遗产全数归还给了小姨。”
韩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果真不一般，亿万遗产放面前都不要。
“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和我爷爷他们有什么瓜葛吗，为什么我爷爷要藏着你爸爸出事的案件报道。”
韩笑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形。被人问二十多年前那起不愿意再被提起的案子。
“咱俩很熟吗？”韩笑问。
夫妻俩一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像也不是很熟。”
“那就行了。反正是外人，告诉你们也无所谓。”
“......”
“卧底警察是我爸的任务。他作为一个有相当老道经验的缉毒警察，被上司派去贩毒网络内部充当卧底。”
门开了，小护士进来给韩笑复查。夫妻俩识相的出去等着。
在门口看见了同样等着的林超。
“林警官。”
“嘘...一会儿你们就这么进去，别说我在外面。”
夫妻俩对视一面，心领神会。
十分钟后小护士收拾完出来了，对外面等候的“疑似家属”点头微笑。
夫妻俩再次进了病房。
韩笑果然就着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说。
“缉毒警察危险性太大。稍有差池就会沾染毒品。古往今来，受毒品坑害的缉毒警不在少数。我爸很不幸地成为其中一个。王华和梁永洪都在他的笔记上出现过。我还见过王华，但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不清楚我爸在做什么事。”
韩笑灌了一杯水，继续道：“后来我爸因为沾染毒品被撤职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还传出他和毒贩勾结的假新闻。”
“再后来，”这些事情真要他亲口说难度还是大了点，噎了一次又一次“我爸就一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相信就算没那场火灾，他也活不了多久。”
“那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我...不太记得了...”
是真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时候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具体我是怎么获救的还真想不起来了。
“还有。这件事牵扯到了潇家。让潇家损失挺惨的，能止损就到此为止。”
“我已经和潇总签了合同，饭店地址已经定下来了。欢迎你光临。”何平夏轻笑着说。
合着今天这俩货是来做宣传打广告的...
“潇晗没跟我说过...”
这孙子不是故意没说吧。
“潇总现在是我的大客户，他弟弟肯定要享受同样的待遇。”
“好。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大驾光临。打折不？”
“给你通通免费。”
有钱就是任性。怎么任性怎么来。就不怕我把你吃破产了。
“小姑今天有事，不然我都带她一起来了。”
哦，梁译禾。我跟她有什么话好说吗。
“我跟小姑说起过你。”
“嘘...”何平夏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是不能让韩笑知道就是略带敏感内容。
“你小姑跟我认识？”
素未谋面的梁译禾认识韩笑。这倒蛮有意思的。
“她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知道的人多着呢，还差她一个？
“我记得你家出事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小姑也就十多岁。我爷爷年轻一些的时候又喜欢喝酒，经常喝醉了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只是他想不到我小姑有这么好的记忆力。”
他想不到一句酒话能让一个半大的孩子记这么长时间。也想不到我作为一个局外人能掺和到这案子中来。
“韩笑，二十年前如果真是我爷爷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那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梁家如今也遭了报应。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之情的人一个都没留下，我希望这起闹剧可以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二十年前要是也有个人出现在我爸面前跟他说一句“到此为止”，那至今为止所有的事情我懒得再去计较。
“韩笑。”林超推门进来。
“二位病也探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吧。他需要休息。”
“馨月。”何平夏动作极其温柔的搂住梁馨月的肩膀，让她完全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梁馨月最受不了这样的何平夏，当下投降，道了别和他回去了。
“你在外面偷听多长时间了？”
韩笑也不想废话了，他现在又累又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说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外面，就是不想揭穿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你丢面子不合适。现在就咱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林超走到病床边，把摇床降下来，给韩笑把被子掖紧。还顺手从果篮里摘了个葡萄放进嘴里。
“喂，这是人家给我的。”韩笑嘟嘴不满。
“你咋这么抠呢，到现在我还没跟你要房租呢。”
“嘿~，不是说好我给你做饭打扫卫生抵房租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咳咳。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出院了。”
“我想多待两天，这儿伙食不错。”
伙食再好也比不过家里的一顿热饭。再说了，你的厨艺，也不错。
“大哥，我都认错了。你还这么计较干嘛？”潇晗已经被堵在小树林里好久了，他见李俊哲没有放人的意思，越来越慌了。
李俊哲“还击”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愣愣地看着潇晗。
气氛蜜汁尴尬。
“潇晗。你...”李俊哲握紧双拳，好像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的样子。
“嗯？”
“你喜欢我吗？”
潇晗脚下一滑，仰面摔了个屁股蹲儿。
“哎呦喂~，疼死我了！”某人一边摸着受伤的屁股，一边就想趁机溜走。
潇大公子跑到有一段距离，回头笑着说：“喜欢。”
狂风挂去伤痕，终究会还你一世太平。
这个人说他喜欢我。
“真的假的？！”李俊哲在背后喊道。
“我从来不开这种玩笑，自然是真的！”
这还用问，我可不是渣男。虽然这小子身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点，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去细究。但“喜欢”这种事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管他的。
谢谢......
张文凡这两天居然没问到林超的任何情况，魏川都怀疑他是不是摔坏脑子了。平时都把林超俩字挂在嘴边，一天不提浑身难受。现在这又是闹什么情绪呢？
“文凡。”
“干嘛？”
“我以后就这么叫你行吗？”
张文凡嘴里叼着跟黄瓜，目光呆滞地一扫魏川说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噗嗤”一声笑了。
“可以吗?”魏川还是不敢相信先前张文凡说的那番话，他总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而张文凡，不过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罢了。就怕梦醒时分，什么都给忘了。
“随你便，你怎么叫舒服你就怎么叫。”
这黄瓜还挺好吃的。真脆。
“别啃了。”
魏川夺过那半拉黄瓜。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你要是饿我去给你买饭，别老啃黄瓜。太罪恶了。”
思想龌龊的魏某人高估了张文凡的理解力，人家单纯得连“黄瓜”这个梗啥意思都不清楚。
“吃个黄瓜怎么就罪恶了。我有没浪费。”
说完从魏川手里夺回黄瓜，继续吃。
真是要了老命了，还在啃...
“我在医院呆这么久，你怎么也跟着住下了。市局最近很闲吗？”
闲倒是不闲，主要是我想见你，就请了假。
魏川直接搬来了全部家当跟张文凡睡在了一个病房里，说是家属陪同。人家大夫权当这是弟兄俩，没有多问。
“杨局让你多休息，其他的事先别管了。前不久梁氏集团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也没有接到新的案子。你呢，就别想这些了，休息好才能有力气干活儿。”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文凡头一次听魏川用这么温柔的口吻说话，心里涌起一股莫名而来的紧张感。一般说完这种话，下面的剧情就会理所当然的往“繁衍”这个方向发展。
魏川不负众望，挑起张文凡紧绷的下颚，温柔地附上了他的唇。
张文凡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明明刚才还在纠结黄瓜的问题，现在却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愚钝地感受着唇齿交缠间的温度。
魏川动作很小，生怕弄疼面前的大宝贝似的。
“唔~~”光顾着感受，忘记呼吸的张文凡终于有点按耐不住了，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呜咽。
“你，你倒是呼吸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断气了！”
张文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魏川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张文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川，说：“我没被人亲过，没有经验。不行啊！”
“行行行...你帅你说啥都对。”魏川认怂，本来就是他主动亲的人家，造成人家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也算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有个准备...”
“啊？”
“没听见算了！行了行了，挺晚的了，睡吧！”
不是，这才九点。哪里晚了...
“文凡。”
“又干嘛？”
不耐烦的张副队在爆发的边缘控制着怒火。
“没什么。就是想多叫几声，之前你都不让我这么叫你的。”
“滚蛋!”
以前怎么没觉得，凡哥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一想到这个人现在属于自己了，魏警官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苦恋这么久，老天终于肯给一个满意的交代了。虽然这别扭的小美人生理上还是多少有些抗拒，但总是可以克服的。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这一天。
文凡，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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