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宠妾日常1

小说:汉武帝他娘 作者:阑珊姐姐
    “金子……什么金子?”

    太子的脸瞬间拉下来,“你不需要解释一下么?”

    太子所修习的教育,是迅速判断利益和对错,都是一竿子到底的,不用管别人的心情。别人的心情都是小事,他要的则是事实和结果。

    阿渝摸了摸脸,飞快回想,以前是提到过金饼的事,和太子也没什么关系啊,不就是从太子妃那里得来一只金饼么,但也留在了猎屋,能有什么事?自己倒和他的属下周仁提到过金饼,也是间接催促他来找寻自己啊。到底是什么引翻了他的怒火?偷偷看一眼太子,不禁缩了缩脖子,一张拧眉的冷漠脸,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又惧他翻脸,便软着身段讨饶地晃了晃他衣袖,小声道:“妾记性不好,真的忘了是什么事了。”

    她发现,只要她讨饶,太子总会让步,虽脸色不好看,也好像打算放她一码了,但话说在了前面,“要忘,你就忘干净!”

    她脑袋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回了一句,“要么,您提醒妾一下?”

    他直接甩开她手,果然翻脸了,“你让我提醒你什么?你自己做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阿渝瞬间评了评状况,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一提他就爆。气头上,先不提这个了,以后有的是说开的机会。

    太子疾步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上,不管不顾地又扯了他衣袖,没事似的,“今天天气真好呀,要是以后经常来走走,多好。”

    不用说,他不会理自己的。

    不理自己,也没人挡着自己理他呀。两个人要比着生气不理人,日子就没法过了。

    她干脆上前抱住他一条胳膊,靠上去感叹,“我最喜欢太子衣服上的味道了。但把您的衣服熏得太好了,又怕被别人勾去。有时为太子做点事,妾就忍不住多想。”他好像是嫌自己不够喜爱他,都这样说了还不理人么?“哎呀,走这么快,妾脚都疼了。”

    他脸上阴晴转了转,到底脚步慢下来了,也没舍得把她甩开。

    她本打算再接再厉撒撒娇,今日之事今日了,太子的性情她基本吃透了,性子急,吃软不吃硬,但只要她敢认错,他好象也能做到没底线地包容。虽然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错,但那个挂佩的事,也要再找其他时间说清楚,今天两人之间起伏已够大了。

    “阿渝!”有人在池畔叫她。

    就是这么巧,在她要施浑身解数时,就见水边一个穿浅色普通宫衣的女子提着裙衫跑了过来。

    阿音?

    阿渝有些吃惊,怎么这节骨眼上碰到她了?两人有几个月没联系了,还以为她回了老家。

    阿音那活泼灵动的身影转眼就跑到她面前,看了看她,重点是看了看太子。她没近距离见过太子,到了面前也不识得,只顾拉着阿渝亲热,“我找了你许久,到太子妃那里也找过了,那个青萍说你出宫不回来了。我还伤心了很久呢。”然后又看看太子,显然等着阿渝介绍。

    阿渝忽然有些尴尬,难道要对昔日的同伴直接说:这是太子么?

    便有些犹豫,“是……”

    太子素来不喜下人间的鸡毛蒜皮,直接道:“有点忙,先回去了。你们叙旧。”

    说完直接大踏步往回走了。

    阿音还在定定瞧着他翩翩离开的身影,“看背影好像哪里见过?”

    曾经在八角亭,第一次太子与大家见面时见过啊。但阿渝没有说,有些小私心,大家都曾以家人子身份来到汉宫,共同的目标便是太子的北宫。每个人心里都多少做过能和太子这个汉宫里最年轻最富贵的男子一起生儿育女的美梦吧,现在自己正在实现的路上,难说阿音知道这是太子后,没有其他念想。

    她硬着头皮道:“是…一起做事的…“

    “你现在在哪里做事?”阿音一如以前的天真。

    “在…良贺手下。”

    阿音想了想,应该不知道良贺是谁。她自己倒开心地说起自己现在在慎夫人宫里做事,虽然慎夫人为人还不错,活计也不多,但感觉深宫无聊之类,比如作为今上的宠妃,其实今上去慎夫人那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慎夫人也每每度日如年苦熬等,“今天慎夫人让我休沐了,我就趁机出来转了转,真是大收获,半道上遇到阿渝你了!”

    阿渝心里惭愧,心道以后在其他事项上再补偿你吧。两人又聊了些宫里其他杂七杂八的情况,她便推说自己饿了,还没吃早餐和午餐,要回去。阿音留恋道:“有空了我能找你来玩吗?”

    阿音能如此想,只因为阿渝还穿着和她一样规制的宫衣。若哪天她看到永巷为她赶制出不同规制的衣裳,就应该看到两人之间已不同了。

    但阿渝还是感念了以前两人之间的情谊,“有空你来蓬莱河,我常去那里。”

    阿音还蛮开心,临走,又说了一句让阿渝心惊肉跳的话,“不知我们这轮家人子还剩下多少,应该没一个靠近太子身边的吧?若有一个就好了,我们其他人还有点盼头。”

    若有一个,其他人往哪盼呢?阿渝不敢想。

    良贺前日曾对她提及过,若觉得别苑计活累,可以去永巷要一名宫女侍在她左右。她只侍奉太子一人就好了,去蓬莱河挑鱼,甚至缝衣,她都不需要面面俱到亲自做。她就多了一个心眼,没敢要,自己也才不过一个宫女,刚和太子在一起,连个名分还没有,再来一个年轻女子,岂不是多一份风险?哪个宫女对前途不是渴望的?太子又年轻,只需做到怀孕,这辈子就算上了岸。

    幸亏太子性情阴郁内勇,平素也不喜与人周旋,只独自带她在这无人打扰的别苑生活,才成全两人的感情吧。这么一想,突觉得太子在男女情感上心性很简单,喜爱了,就好好喜爱,不喜爱了,也干脆丢一边,否则以他的身份,在北宫里还不是天天左拥右抱,夜夜绿女笙歌?而且也没人限制他,对他影响最重大的皇帝和太后,也恨不得他能生出更多儿女,太后在自己侄孙女是太子妃的情况下,还要从民间为他遴选众多家人子,开枝散叶。好在踟蹰了多日,他也就留下了自己一个,这样的男子,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再把别的女子也拉进来分享?

    相反,阿渝心里倒有了危机感。

    回到别苑后,看到良贺正往堂室一笥一笥提竹简。每个休沐日,一辆马车会准时从汉宫里拉一车竹简过来,良贺就负责把竹简一一摆放到堂室里的简架上,以供太子平日翻阅。太子是个自律严谨之人,这些年早就养成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正提简迈门槛的良贺看到阿渝回来,腾出手指了指她的房间。

    阿渝连忙进了房间,看到永巷给送来了新衣裳,正整齐叠在笥里。不是锦绫就是罗纱,比宫女穿的葛麻布柔软舒适多了。她毫不犹豫从中取出一件水红的,比划在身上,这一件站在太子面前,他一定更移不开眼。良贺若隐若无和她提及过,太子在一个女子身边也就呆三五年,这三五年你不把自己该做的事都做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一朵芍药尚且知道从四月就赶紧盛开,一直盛大绽放到七八月,以后就是秋菊的天下了。自己有什么理由,在他明确说出喜爱自己时,还要掖着藏着的?自己是美丽成熟的女子,就要明明白白绽放在他眼下,三五年,对自己也足够了!

    穿着水红罗纱襌衣,身体把各处撑得满满的,看着桐花镜,发髻上还少了点什么,在妆奁里找找,以前的花钗都显朴素了。她回身到院里,剪了一朵盛开得正艳的红芍药,插在自己发髻上,才向堂室婀娜走去。

    良贺早已把马车上的竹简搬完了,现在正提笥站在简架前,太子在满架挑简看,挑中了放在他手中的笥里。阿渝轻轻过去,良贺看到她,眼睛蓦然亮了,夸张地张大嘴巴,却没发出声音,只向太子的方向瞄了瞄。阿渝不想直接走到太子面前,就把良贺手中的笥接过来。

    “沉。”良贺悄声道。

    阿渝坚持。良贺才得以功夫悄悄出去吃饭了,堂室不用他侍侯了。

    阿渝把笥放地上,翻了翻太子挑的简,多是圆溜溜的小篆体,不识得,“妾要识得这秦国的文就好了,妾就能读给太子听。”

    “你可以在外面多走走。读简不是你必须的事。”太子在简架后面,难得这么温情地说话。

    这也是她喜爱他的地方,不会紧揪着一个点没完没了地生气。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也很忙,说需要回去侍侯殿主。妾一想,妾也有人侍侯呀,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隔着简架,她偷偷看他,能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眉目舒展的样子。讨好他,总能即刻见成效。

    她便扶着简架,定定看着他的神情,这个男子真的很好看,是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才觉得好看得发光呢?

    太子偶一抬头,看到她趴在简架上的脑袋,也看到了她发髻上那朵大的有点夸张的芍药花,也凝神多看了她两眼。宫人素来喜欢把鲜花别在发髻上,但别这么显眼的,他偶尔会觉得俗气。至于眼前这个,女为悦己者容,他不舍得用“俗气”这俩字形容她,人确实比花好看。花朵也很美,却没有她弯弯随时要笑起来的灵动眉眼。

    “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他垂下眼帘,装着不以为意。

    她最爱接这种话了,“看到地老天荒,直到妾死了为止。”

    前面话还受用,后面半句让他蹙眉,“平时说话,都要说死了活了么?”

    “只对太子这样,其他人从不会说,也想不起来说。”

    他静静地站着,打开一卷,不说话。

    她也从架上抽出一卷,又是圆体小篆,再抽出一篇隶书,也看起来。

    太子悄无声息转过来,在她身后探了一下头,“你要看《吕览》?”

    阿渝也诚实,“《吕览》妾看着有点吃力,很多不懂,妾看看《诗》还行。”

    “喜欢哪篇《诗》?”

    太子果然上当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为什么喜欢?”

    “因为以前妾无知,老是想什么样的君子,会如玉一样,如切如差,如琢如磨呢?直到现在,妾才明白,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古人不欺我,所以喜欢。”

    他面部轻轻一弹,忍住笑意,手却覆在她肩上,“不要当面夸别人。这是语言贿赂。”

    “妾也没贿赂别人,只贿赂了妾所爱之人,不行么?”她伸手去提笥,太子的手比她快,早早地提在自己手里。

    “妾来。”

    “你提不动。”他把她爱看的隶体《诗》也抽出来,放进去,牵了她的手,“去进膳。

    “太子没进膳?”

    他没说话,但意思是,在等你。

    她心里一喜,他终于知道了进膳需要自己陪,以前太子进食,管过谁?若以后他晚间休息也知道等自己就好了。男子的优良习惯,都是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

    隔壁间,太子的食案是主桌,膳食早已摆好,阿渝的在对面。阿渝不愿意,自己捧来食盘也到了太子案上。太子显然还从没与人同案同食过。阿渝也乖巧,表示自己只占个小角即可。太子还是往外让了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昨晚进食太多,阿渝并不怎么饿,吃饭也不好好吃,把身子歪在太子身上。太子果然对这种得寸进尺一再退让,你想歪便歪,想靠便靠。

    刚吃过饭的良贺在门口一探头,吃了一惊,早上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竟到一个食案上进餐了?汉宫里都是单人食案,没人敢凑到今上或太子案上……

    阿渝也知道这个,只想安静地靠着他,又没争食。

    良贺悠闲喝了一盏茶再回来看,那两人已到书房温馨一起伴读了,而且太子竟然难得脸上现出笑容。良贺把茶水送至门口,阿渝麻利地接过去,给太子倒上,放在他伸手可及之处,继续挨着他看简。

    光看还不行,必要时她还要现现自己的笔迹。宫中女子,读简识字的本不多,但自己绝对是其中之一。当下用了太子的狼毫,摊开他空白的竹简,抄《诗》。

    太子只瞥了一眼,她字迹绢秀,软绵无力,却很工整,在女子中已算难得了。

    “你习过字?”

    “当然。家母说女子也需习字,万一有一天派上用场呢?妾也曾经很用功,若是男子,妾早就投身到太子上林骑营了,哪用这么晚才认识。”

    也许看不过眼,太子暂放下手中简,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把最后一个字的笔划写得更挥洒些。同时无声地校正了她的运笔。然后又捡起简,低声道,“这样就很好,不需要你出现在上林骑营。”

    窗外的光影从动荡的水波里折射过来,映在房间里,很亮。太子的眼眉被映得眯起来。

    阿渝回眸看他,想起在太子妃处看到他吃饱后,懒散地坐在窗前也如此看简的样子,难得放松。这大概就是他在自己面前最惬意的情形吧。

    她把自己靠在他身上,喃喃道:“妾想起来昨晚做的一个梦,梦到东皇太一对妾说道:阿渝,你要好好生活,你的人生会有不同。妾问,有什么不同?东皇太一说,当年我造人,造一个男子必会同时再造一个相配对的女子。世间很多不幸,就是相配对的两个人,都没找到对方,在人间就胡乱配了。你不一样,你会找到那个和你真正相配的男子。我说怎么才能证明?东皇太一说……”

    然后停住。

    不回扭头看,也知道太子在竖着耳朵听后面的答案。

    “神仙说什么?”

    “东皇太一说,你闻闻他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他属不属于你。”然后她闻了闻太子胳膊的气息,轻轻闭上眼睛。

    这一闭就睡着了。

    醒来时,在榻上。以前,太子回寝室,一般是回他自己的,不管她。现在他知道把她抱回来。

    她喜欢这样潜移默化给他讲故事。故事听多了,人会变的。太子只所以这么多年梗着脖子,支棱着棱角,应该是因为没人这么温柔地磨他的耳朵吧。这该几天,他已经变了,能关心自己了。

    休了一天沐,加上她痴缠半天,晚上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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