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几乎沿路一直找到了游乐园的另一头,并注意每个着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孩子。这一路上都伴随着童年自己的身影,甚至她想过更坏的情况,还有自己心跳的“咚咚”声。此时她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不管官司再难,暴露了自己又怎么样,只要把孩子和王姨送得远一些,更安全的地方不就行了吗?
可是她的内心另一种声音却在反驳,不要再让自己的女儿过着和自己过去一样的生活。现在这样大的孩子慢慢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记忆,她不想女儿没有同龄人的陪伴,孤独走过自己的童年。如果做了亲子鉴定,只要法律上认可加上霍闯的书面协议,霍家再讨厌也能接纳。那样虽然没了母亲的陪伴,却走出了那个自己曾经布满黑暗的房间,即使之后孩子过得不好,她也能给以还击的余地。
作为一个孩子的妈妈,她虽然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都是不称职的,没办法给予其他人所习以为常的东西,可是她知道应该怎么躲开那些曾经过才懂的痛苦。所以她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做出对孩子最好的选择,两头重而取其伤害小的那一面。
看着身边的环境,彷佛永不停歇的游乐设备,来来往往的游客,热闹欢腾的音乐,所有的一切像被谁按了加速键一样,全都一股脑扔进季繁的眼镜和耳朵里。她突然有些恐惶,没有方向感,豆大的汗水从脸上滑了下来,想要继续寻找,可却发现腿像是注入铅了一样根本挪不动半步。
此时口袋中的电话却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有些吃力地拿起电话,得知找到孩子后,她才稍稍长出了一口气,飞似得往回赶。
“给,你的脸上全是汗,拿着擦擦吧。”男人一手抱着又开始瞌睡的孩子,一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
“这孩子平时也这么爱睡觉吗?”
季繁看了下表,说:“王姨这个事件都会让小家伙午睡,可能是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来游乐园也能睡着的孩子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你既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还要给我。”
“因为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怕母亲的事情在我孩子身上发生。”这其实也是季繁自己曾想过的事情,可是她不敢和身边的人说起,心理上那种痛楚只有经过的人才能深切体会,而不是旁人一句简简单单的“加油”就可以解决掉的。
“你……开始喝酒了?还是……”男人的话说得有些犹豫。
女人听到便直接摇了摇头,眼神怅然地说:“你看过就诊记录吧,应该知道我曾有严重的抑郁症。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可是那时候太小了并不知道她生病了,等自己得了病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有时候我很害怕万一再发作,伤害到她,重蹈我们的覆辙。”
男人眼神有些幽暗,但也只说:“你其实可以不必担忧到这个地步,你要自己走出来才行。至于孩子的问题我是不会退让的,但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的。”
“不,我不要你的口头承诺,而是具有法律书面的协议才能让我安心。”男人停下来望着对面的人,而那个人也目光坚定的回望着。
这次男人先败下阵来,说:“好吧,相关的事宜,我的律师会弄的,你有要求可以去提。”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会和曼遥之结婚吗?”
男人似乎略微做了思考,说:“我会结婚的。放心,孩子不会受委屈的。”
季繁听到这话,扯了下嘴角,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关于孩子的事情也拜托你多照顾了。”
“不需要,以后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过去都让它过去吧。”
“嗯。”
“话说回来,你知道每次对我都非常难看吗?”
“放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贴了贴女儿熟睡得粉扑扑的小脸,说:“外面有风,孩子睡觉容易着凉,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然后便大步向前走着。
季繁并不清楚,走在前面的男人现在正想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空出了很大一块。而这一块目前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大碍,可也许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年,某个月,某一天,某个时刻就会一块块坍塌下去,成为一只没有心的困兽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横冲直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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