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昌黎公主

    和裕皇宫,陛下的御书房,此时正在开几个人的小规模会议。

    “陛下,当初公主出生的时候,国师便给殿下批了命格,天煞孤星,克亲碍国,极为不详。如今殿下刚到上京,便已经惹了两端祸事。只怕殿下再在上京待下去,恐有更大灾祸!”

    说这话的是个极为迂腐古怪的老头,寥寥几个字,把当今皇帝陛下说的火冒三丈。

    “李御史此言差矣,堂堂一国之国运,岂是一个孩子便能影响的?若国运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一个孩子影响,你这话里话外透漏这吾等在坐委实无能。再者,这两件事并非公主的过错,李大人心怀偏见,拿这虚无缥缈的命格说事,颠倒是非黑白,让受害者平白又多出许多无故的伤害,这于法于理不和。”

    林寺卿是大理寺卿,不信鬼神,掌管刑事案件和和裕律法。他最是看不惯神鬼之说,想当初多少神棍被他抓进大牢。本来他今天只是来例行公事,向陛下汇报一下大理寺的基本情况,不想碰到了京兆府尹,刘大人就把他一起拉了过来。

    “林寺卿所言极是,小儿的过错怎么能怪到公主头上!是小儿冒犯了公主还没请陛下责罚,至于大衍使节团的事,更不是公主的过错,而且公主处理的方式极佳,大衍使节团一行嚣张跋扈,早就有下属官员上报此事,但仗着两国关系大衍一行毫不收敛,我国官员却畏首畏尾恐生祸事,公主此行,不仅为我和裕出气,更是扬我和裕国威,大善!如今,我们和裕占据高点,大衍冒犯我国嫡公主在先,此事,大衍势必要给我和裕一个说法!”

    陈尚书揣摩了一下皇帝的态度,这个节点上,他为了自己不省心的儿子,当然要顺着陛下的心思说话,再把使节团的无礼行径放大,大衍顶灾,反正最后也不会伤筋动骨的,别让自己家的小崽子多受关注就行。此时,压力巨大的陈尚书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

    几位重要大臣都发言完毕,皇帝沉吟了片刻,转头问下手第一位坐着的九皇叔,“九弟怎么看?”

    元芳表示:“我天家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何况,那是皇兄唯一的嫡亲孩子。”九皇叔只道了一点,却也直接让皇帝做了决定。

    “季羡,拟旨,把昌黎公主接回来。”

    四下行礼!皇帝已经表态,无名无姓的公主转眼间就有了封号。你说我儿天煞孤星命格不详?那我就为我儿取号昌黎!

    “陈骏,你去给朕亲自宣圣旨。”

    当朝一等大臣宣旨,陛下这是要摆姿态为昌黎公主立威了!陈骏心下明了。

    “林爱卿,去召集礼部户部兵部尚书,再将几位将军一同叫来,好好议议这大衍之事!”

    陛下生气了,犯事的喊名字,坚定拥护陛下领导的就是朕的好爱卿。

    “李御史年纪大了,朕念你辛苦,就给你放半年假,好好养身体,养好了在来为和裕鞠躬尽瘁。”

    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清楚了再回来,想不清楚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去通知贵妃,把慈翊宫收拾出来给昌黎公主。”

    皇帝一顿安排,“刘爱卿留步,其他人下去吧。”

    其余几位大臣出了御书房。

    “陛下心里搁着事呢,这才在其他人没接到消息前下旨了,但凡下旨,便没反悔的道理,行动如此之快,不给那些人机会,可见圣上这些年心里确实不舒坦。”林寺卿道。

    “当年那些事一直就没过去,不然陛下为何至今不立后?”哪有皇帝全是庶子的?这可不就是陛下在呕气么!陈尚书叹气,得亏陛下还看在他的面子上没发落他那蠢儿子。

    “只是这公主突然回来,势必打破了某种格局,就是宫里,日子怕是不顺啊。”宫里那些弯弯绕绕,林寺卿心里可明白着呢。

    “这可说不定,到时候倒霉的指不定是谁呢~说来丢人,就我那孽子,惹出来的这事,再往远了说,就是大衍来的哪帮子蠢货,从头到尾,你可见那位吃过亏?不仅没吃过亏,面子里子全占了,又出了口恶气。”陈尚书觉得:“那位能自己从凉山下来走到京城,又哪里是好惹的主。”

    “说的也是。不过先撩者贱,不能因为你招惹的人厉害没收到伤害就否认先闹事的人的罪行。陈大人,您那儿子,可是好好管管吧!”这林寺卿不愧是个管刑狱的。

    “是是。”陈尚书满头大汗!这孽子!好气哦!但谁让他理亏在先呢。

    “吆,两位大人还没走呢?正好一起。”后脚出来的季总管和刘大人叫住了前头两个先出来的。

    “陈大人,陛下虽然没有降罪贵公子,我这也不能就这么放了,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要交给公主殿下处置,所以陈大人呐,还是去求求殿下吧,好生赔礼道歉才行。”刘大人看了看周围,又小声道:“贵公子可伤得不轻呐!还是早些让公主消消气!”

    “那小兔崽子,就是欠打!这次也好,长长记性,道歉是要得,但这大牢,也让他坐坐!不然下次捅破天还以为老子也能给他摆平。”一说这事陈尚书就气不打一出来。

    刘大人闻言,摇了摇头,这陈大人肯定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真是不知道他那儿砸,被揍的有多惨。

    “不知陛下留刘大人又说了什么事?”

    “还能说什么,问了问昌黎公主的状况呗~别是我没提醒诸位,以后见着那位公主可客气点,不愧是陛下唯一的嫡女,光模样就和陛下七分像,发起怒来,十分像!”那看着一个瘦瘦小小身子单薄的小姑娘,气势上来了真挺唬人的!

    “还没问刘大人,我那孽子怎么就当街遇见了公主呢?这公主怎么就悄无声息的到了上京!”这事谁能想明白,他儿子也是倒霉,偏偏就给遇上了。

    “公主也是过得可怜,连件完整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说是山上伺候公主的那些仆役早就带上钱财跑了,只剩一个老嬷嬷前段时间也过世了,公主哪山上是待不下去了了,就一个人下山往上京走,路上在官道就遇见了大衍那帮子憨货,见公主衣着,直骂公主贱民,还欲扬鞭毁公主容貌,他们那个侍官还下令对殿下格杀勿论,得亏了公主会些武艺,抓了那个三皇子,后面就是遇上江阴许氏,将公主留下,一行带回了上京,但公主也是个有骨气的,没有接受江阴许氏的接济,便去赌坊碰碰运气,想赚点安置费,没想到遇到了您家的三公子,公主运气好赢了些钱,三公子运气差把钱输光了,所以心有怨气,在公主出了赌坊后就命家丁把人留下来,后来的事大家也知道了。”

    刘大人只好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倒也不是他避重就轻忽略玉狰暴力输出的事实,而是打人的场面他毕竟也是没亲眼看过,虽然打完后的样子他是瞧见了,但没看过打人经过,再加上公主确实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所以到底是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唉,殿下可怜啊!”林寺卿叹,明明身份尊贵,从小却受了苦楚,“也是个好孩子,会点武艺好啊!”

    那岂是会点武艺能形容的?

    “是啊,如今陛下怕不是要都补回来。”季总管指了指身后,“喏,陛下派咱家送给殿下的赏赐,慈翊宫哪里又赶忙布置,送进去的全是好东西,殿下进宫慈翊宫那边怕是赶不出来,陛下打算把殿下安置到乾宸殿的偏殿。”

    乾宸殿?那不就是陛下寝宫么!到底是陛下唯一的嫡脉,这面还没见过呢,就此等荣宠,令人惊叹。

    “殿下自己能出山找到上京,陛下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外面自生自灭,当面陛下做了退让,如今怕是不能再退了。”陈尚书心情沉重,“我现在只想着,那帮子人稍微动动脑子,如今圣旨都捏在手里了,木已成舟,就别在说些让陛下生气的话了。”

    “那些迂腐的人才不管呢。”林寺卿摇头,“他们不就仗着人多势众么,法不责众这到底是那来的约定成俗,依我看,都去天牢反省几天,那群老顽固,啥毛病也没有了。”

    “林寺卿啊林寺卿,你如今是越来越激进了!”陈尚书调侃。

    “就是怀柔久了,和裕的血性都没了。”说起这个来,林寺卿就想叹气。他刚才的发言,旁边换个人,是万万不能说的,还好这几人,政见相和,都属一派。“其实若真想变动,尚书大人,这一次,陛下和那位未谋面的殿下,不就提供了一个天赐良机么?尚书大人可以好好抓住这次机会,认真想想怎么对待大衍来的这群人了。”

    “是已是已!”尚书大人心中开阔了许多,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此次机会千载难逢,万不能错过。“各位同僚到时候可要助本官一把。”

    “那是当然!哈啊哈哈……”

    “走吧各位,也别闲聊了,正事要紧,拿天家的粮,为天家办事,要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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