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山庄常年独立于钟秀山,至于归鹤山庄的弟子,自然是不会出席在这场盛世婚礼之上。云川坐在庄前,一坛浊酒早已见了底。远远传来喜气洋洋的唢呐声,吵得他又另开了一坛。忽而钟秀山之上迸发了一团又一团的烟火,花团锦簇,连隔了这样远的归鹤山庄也给照亮了。
云川正看的出神,秋怀若在背后猛的从他手中抢走了那一坛酒,咕噜几口下肚。
“啧啧,师弟一个人在这里喝着这样好的酒,竟然不叫我们,好不够意思。”秋怀若擦着嘴角说道。
玄玉则在一旁打趣道:“常乐照顾了沉玉仙君这样久,想必是在为不能去参加仙君的婚礼发愁?”
云川又开了两坛,一手递给玄玉,说道:“师兄竟知道仙君在这里的事?”
“师尊说你与他这次出山,结成了好友,想着乘仙君娶妻之前好好玩一玩,怕我们嘴碎,给你透漏了出去,让掌门来要人,现在他走了,就告诉我们了。”秋怀若道。
三人并坐在台阶上,看着烟火。“他们为何放这样久的烟火?”云川问道。
玄玉喝了口酒,说道:“礼成了。师弟若真是觉得没去成可惜,何不去找师尊?师尊不一定不会答应。”
云川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并不想去看,他这婚,结得不好,我不想去看。”
“看来常乐与沉玉仙君的关系的确是好啊。”
“嗯。”烟火终于熄了,“别人如何想我不知道,”云川一口下去,一坛酒少了快一半。“在我心中,他是兰,是竹,是君子中的君子。”
月色之下,玄玉静静地听着云川讲话,秋怀若则时不时地陪着云川喝几口,三人都有些微醺。
突然,秋怀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笑眯眯地盯着他两说道:“我琢磨着现在该是洞房了!走,我们去瞅瞅,如何!”
云川此时脑子本就有些晕乎乎的,那张嘴似乎不被他控制,去偷看人家闺房之事,这种事本不是他做的出来的,可他那张嘴却自己蹦出来几个字:“嗯?好啊。”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答都答应了,那就去吧。于是也站起身来,仰头一口就把最后的一点酒给喝了。摇摇晃晃地说着“师兄,带路吧!”
秋怀若跳过来,一把揽过他的肩,“走走走!”
“额,那个,我想起我今晚还要练功,二位师弟去吧,我就不去了。”玄玉说完就将酒坛放在地上,转身想走,却不料二人纷纷上前拉住他,硬生生地给他拖了去。
“师兄不去!好不给面子!走!必须得去!”
新房外有个大大的院子,里面花草充裕,树木繁茂。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夜深了,红光与月影交相辉映。
三人悄声无息地来到离新房最近的一簇草丛中,玄玉仍是想走,却被醉了酒的秋怀若和云川生生按下,甚至捂了他的嘴。
“嘘,师兄!别说话,要是被发现,我们三个就完了!”
新房内红烛正亮,三人屏息,硬是想从房里听出个什么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怒骂。
“你就是我爹养的一条贱狗!就凭你也想娶我!你滚!你早就污了我的清白!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你给我滚!贱狗!”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啪!”
三人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房内发什么了。总之秋怀若一脸的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而云川则深深地蹙着眉。
不过一会,沉玉仙君从房内走出,轻轻关了门,而那个骂骂咧咧的女声仍未停止。
“贱狗!你不得好死!你本来就不配拿我爹的剑!你不要了正好!滚吧!”
红光印着沉玉那张白皙的脸,若是云川还算清醒,他就会清楚地看到那张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沉玉垂着眼,朝着园中小亭走去,三人也悄悄地挪动着,尽量让脚步声被亭下的涓涓细流给盖住。可还是被听见了,因为玄玉不小心踩了秋怀若的脚。
“嘶!”
“谁!谁在哪!”秋沉玉警惕地望向这边。
三人见被发现,只得走出。云川走得最快,几乎是扑出草丛的。
“常乐?你们怎么在这。”秋沉玉愣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是打算在这亭子里睡一夜吗!”云川有些愠气。
“常乐,这事不该你管。你们快走吧,今夜我暂不会回我屋内。以后就可以回去了。”
离得近了些,云川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脸上的红痕。他双拳紧握,牙齿磨得微响。
“她打了你?”
不知是否是因为酒劲的原因,云川的手扶上了他的脸。
“常乐!”沉玉猛地将他推开。
云川瞬时抓住了他的手腕,说道:“跟我回去!”
说完这话,秋怀若等人均是吓了一跳。
回去的时候,云川拖着不住反抗的秋沉玉。而秋怀若与玄玉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怀若喃喃道:“完了完了,这要是被掌门知道咱们归鹤山庄在新婚之夜绑了他们的姑爷,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啊!咱们山庄一世清明,全被这小王八蛋给毁了!全毁了!”
“还不是你说要来!明日师尊要是问起责来,我第一个就把你给捅出来!”玄玉狠狠瞪着他。
“师兄!别啊!你看!可不是我把仙君给绑回来的!求你了!可别把我供出来啊!”
二人见云川将沉玉仙君径直拖去了抱剑斋,虽心生疑窦,但也没再跟,只是对着沉玉嚷道:“仙君!师弟他醉了!你可别与他计较啊!”
醉酒后的云川不知为何,力气异常的大,进了房间,不等沉玉责备,直接将他按在了床上。
沉玉被死死地按住肩膀,瞠目盯着云川,愤愤说道:“常乐!够了!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你先答应我,不会再任由她侮辱你。”若是换做常日,云川绝不会做出这般逾矩的事。借着酒劲,看着那张白皙的脸上鲜红的红痕,不知为何,他有些昏头了。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家事!”
云川恼了,将这个男人按在了床上,再低一点,两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了,沉玉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他的鼻息。
“你爱她吗!你们的婚姻就是一场闹剧!那不是你的家!”
“常乐,你不要管了,没人会在乎的。”沉玉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任由自己被以这样的姿势按在床上,连反抗都不再有了。
“我会疼。”
沉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那双充血的眼睛,双唇微颤。
“秋沉玉,你还有我。我会救你的,你信我。”
“可你也救救自己,好吗?我求你了,你等等我。”
终于,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了沉玉的脸上,他沉默了多久,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多久。
秋沉玉觉得受不了了,他沉寂的心已经太久没有像此时这般波动了。他不想去看,不想去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一直跳个不停。太久了,甚至没和别人说过话。“为什么这个人,一来就说些什么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要陪着我,为什么要照顾我,为什么要来扰我心绪,为什么对我好,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他有病,他一定是有病,他疯了,疯子才会这样对我。”
“他醉了是吧,他是醉了。”
沉玉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弯弯绕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手抬起来。这双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不然为什么会揽住云川的脖颈。就连这张嘴也不受自己控制了,不然为什么要吻这个男人?
“我是疯了吗?他才十六七岁?我在干嘛?”
“十六岁好像成年了吧。”
“我被夺舍了,若他日后问起,我就说我被夺舍了。一定是这样。”
沉玉翻身将云川压在身下,轻轻将他脸上的泪吻了个干净,青丝微微垂落,扫过身下人的脸庞。
“你救救我。”沉玉喃喃道。
云川忽然伸手将他的头压了下来,热烈地吻了上去。
“你也救救自己。”
“嗯,嗯,好。”
“你照顾好自己。”
“嗯。”
“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
缠绵半晌,云川伸手想去解他那身碍眼的大红喜袍,却被沉玉生生按下。
只听沉玉轻喘地说道:“别,我如今还是别人的夫君。”
“你只不过是她的郎中。”
“我还是的,别这样,好吗。”
云川松了扯着衣带的手,抱着他躺下,轻轻地盖上了被子。两只手紧紧搂着那柔软地腰腹,用下巴抵在沉玉的颈窝中,喘着酒气说道:“仙君仙君,仙君哥哥。”
“常乐...痒。”
“以后,等这些都过去了,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郎中哥哥。”
沉玉用掌心轻轻摸着云川的顶发,温柔笑道:“好。”
过了许久,听见耳边传来熟睡的呼吸声,沉玉轻轻将那双环着自己的手掰开,下了床。站在床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裳,看着床上的那个男人,心头一动,弯下腰去在他眉心留下了浅浅一吻,柔声说道:“常乐,对不起,我还是得回去。”
待沉玉走后,云川翻坐起来,不停喘着粗气,又用被子把脸紧紧捂住。直到有些气短了,才把被子拿开,又用手把嘴巴捂住,有些无助地盯着房门。
沉玉刚走到新房的庭院外,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他的腿突然变得有些软,连身都不敢转过去,一双手微微发颤。
“玉玦,你做错事了。”
“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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