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李泗冬的微信,辛铭远忙打电话问个明白。
正啃馅饼儿的李老师言简意赅,就一句话“林溪有半本岑老家谱”。
嘛意思?昨晚刚言辞拒绝,今儿就送半本家谱,大美女介是打算欲擒故纵?
辛铭远摸了摸下巴。不对阿,他这还饿着肚子呢:“吃什么呢?”
手机搁桌子上开着免提,何教练与甜甜正大快朵颐满嘴流油,李老师抽空道:“馅饼儿,茴香猪肉的,林美女送的。”
辛大少顿觉腹内空空:“嘿,像话吗像话吗,革/命情谊哪去了?”
“大远,”何教练边嚼着馅饼儿边说:“改天请林小姐吃顿好的,替我们说声谢谢阿。”
电话这断的辛铭远气得鼻子里直出气,说好的有福同享呢!!!还是不是兄弟!!!
李老师放下筷子,拿手机走到偏僻角落:“要是喜欢林小姐就继续追,兄弟们支持你。”
“我看不透她,”辛铭远捏着眉心,“前天问她家谱的事,她说回答不了;昨晚又明确拒绝我,今天就绕个圈子送半本家谱,冬子,你觉得她来京城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你认为她别有所图,那她图什么?又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这一番突发奇问让辛铭远陷入沉思。
辛家的万贯家财?还是辛家少奶奶的地位?或者…根本与他无关。
短短200米,林溪挪了20分钟,走进湖广已是大汗淋漓。
依旧是二楼吊票视角,今儿是对着戏台的正包雅座。
林溪方落座,便听耳侧有人兴冲冲道:“姑,好久不见。”
原是明仔,半大不小的孩子麻利的端上茶水果盘:“先生说今儿您来,让我先招呼着。”未摆枝,还不能称“师父”。
“长高了,也瘦了,”趁邻座观众未到,林溪招呼明仔坐下,孩子不肯,半蹲着,“苦吧?”
明仔推了推眼镜,嘴角外侧露出两个梨涡,“跟着先生,不苦。”
学艺哪有不苦的。
“听说你登台了,可喜可贺。”
明仔腼腆道:“上个月刚开始的,差得远。”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16岁的明仔能挣钱了,像极了当年的小七,为糊口放弃学业,孤注一掷来说相声。他们这样的人,注定过不上朝九晚五的寻常人生。
“姑是病了?怎出了这么多汗…”
“天热,走路来的,不碍事。”
按下心中疑问,明仔到底没有多问。见观众陆续进场,便先回了后台。
林溪频频用帕子拭汗,整个人如水洗一般。邻座的姑娘默默递来一包纸巾,过会儿,又递来一包。
两点半,开场。
绣有“出将”二字的明黄门帘子一挑,掖场的演员拿着扇子手绢醒目出场。
仍是昨日说《提寇准》的那位生面孔。
“学生董致峡今天接着说《潘杨讼》,昨天要是来过的朋友兴许记得,学生说的是《提寇准》,乃是《潘杨讼》中的一折,今儿说的是全本中诸位最耳熟能详的《审潘洪》…学生我自幼喜欢听书,先听的是南京评话,南京人叫评词…”小先生慢悠悠开口,举手投足间甚是从容。
二楼雅座上的林溪头晕目眩,两手死死掐住大腿,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戏台上的先生说些什么,却全然记不得。
她答应小七,下午听书,之后一道吃饭。
无论如何,得撑过晚饭。
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林溪已无力思考,勉强点开微信,趁着意识清醒敲下几个字:
衣服湖广二
戏台上的小先生渐入佳境,书文已到最精彩的桥段,那寇准寇平仲如何装神弄鬼夜审潘洪,台下观众一个个皆屏气凝神,便是嗑瓜子之声也轻不可闻。
二楼之上,林溪眼前漆黑一片,众人之声于她而言仿佛天外之音,模糊而遥远。众人大笑,她便跟着笑,众人惊呼,她也照搬。
…灵犀,妈妈再也护不了你了
记忆深处的母亲竟在眼前浮现,流尽血泪。
…灵犀?冒昧问一句,从前可是哪里见过?对不住,只是觉得…
那是十七岁的小七,手里拿着把笤帚腼腆笑问。
…你若愿意,就唤我一声“师母”
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端来一碗阳春面。
…怕是有去无回,姑姑先走了
情同母女的姑姑只身走进大楼,一语成谶,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可我就是想让你多看我几眼,为什么连我生日也不打个电话?林溪,我TM喜欢你很久了
酒醉的冯老三絮絮叨叨,正经历剥皮抽筋之痛的林溪落下泪来,她是灵犀,不是林溪。
…我能追你吗?诶诶诶,我是认真的。
梧桐树下的辛铭远离去,背影落寞。林溪努力将自己窝成小小一团,她是灵犀,不是林溪。
…我不想活了,求你替我活下去
她…才是林溪。
“林溪,我来了。”
什么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林溪缓缓扭过头去,一把攥住那人臂膀,打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扶我…洗手间。”
女士洗手间外杵着位超级型男,偶尔路过的免不了多看上几眼,不能是个偷窥狂…吧。
辛铭远掏出根烟,捏着过滤嘴放在鼻翼下狠狠嗅了几下,过会儿又放回精致的古董烟盒。
此刻,仍有几分心惊。手臂处乌青一片,看似弱不禁风的林溪力气大得吓人,最惊悚之处,一双眸子隐隐现出血光之色。
10分钟,换装完毕的林溪一步一步蹭了出来。
“好些了吗?”辛铭远一步上前扶住人,手心冰凉。
“多谢,”林溪柔声道谢,神情格外惹人怜惜。连衣裙尺码合身,同换下的那条款式颜色大体相同,不细看难以分辨。
“跟我就…就甭客气了。”他撂下筷子直奔商场,边打电话问关理边挑衣服,出商场前又折回去添了一套化妆品。果然,全派上用场。这样的林溪方有几分生气,不似方才见到的那个傀儡美人。“究竟怎么回事?”
林溪抬头,瞥见回廊上的彩绘…同光十三绝:“着了旁门左道。”
“谁干的?”辛铭远眯了眯眼。
“我自会报复回去,”林溪收回目光,眼底冷上几分:“那人想看我出丑而已,下的是…春/药。”
好歹毒的心肠!辛铭远跟着揪心:“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方才瞧她的样子,吓死人。
“不碍事,我答应小七听他说书陪他吃饭。”
辛大少心里酸溜溜的,她对里边备场的说书先生可真好,好的令人羡慕嫉妒恨。究竟是为啥呀?“今儿不忙,我陪你。”
林溪淡淡笑了,低下头去,方察觉二人四手相握,忙把自己那双手抽了回来。
“等等,衣服的价签,”辛铭远展臂,趁着拆价签的工夫,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辛铭远心有灵犀…可否…给他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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