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明石，赶快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赏桂花啦。”

    王明石躺在床上看书，妈妈敲敲门探头进来。王明石起身说：“不了。你们两人去吧。我在家里就好。”

    “今天还有庙戏。不出去可是要后悔。一年只此一回。”王爸爸也走来说。

    “今天不是夏季活动？为何忽而变成赏桂？”

    “一直都是赏菊。不过你以前都没兴趣。”

    王明石一面应声一面爬起，关了门请退父母，一边换赏菊的衣服一边心想：夏季活动原来根本不是什么爱情活动。应是父母都出去赏菊，给了孩子光明正大同心爱之人约会的机会，故此会误解为专门为他们设立的爱情季。

    “你闻闻看。八月的桂花是不是很香？一直到九月也会有。八角枫的桂花可是全国有名。”

    “是啊，还有八月的庙戏，也是全国的一大特色。还会有人专门赶到这里来看呢。”

    一路，像是怕王明寂寞似的，王爸爸王妈妈不断穿插说话，欲图引起王明石兴致。他们都知今日儿子客场迎战失利。到底什么原因他们不知，作为父母，自然是想看闷闷不乐的儿子快点走出困境来。

    滑石与八角枫离不远。从滑石回来休息一阵，现到晚上六七点，又是生龙活虎的一阵。只见八角枫的海滨路上到处是人，警察在一边指挥，街道也是一涌一涌的穿传统衣服的男女，人满为患。

    前不远处有搭起的庙戏台，聚满围观人众。王明石同父母在此地分散。这日，到处可见将头发打理得可爱漂亮，化上淡妆的女子，亦有身材高大挺拔、以从容不迫姿态走着的男子。有年轻人，也有老人，小孩，说八角枫所有人都聚到了这也不为过。离王明石家较近，故此三人只需走来。周边协警忙着给违停车辆贴纸的情况来看，还有很多人从大老远地开车跑来，不定是喜欢什么庙戏和桂花，不过只是想凑热闹。

    海滨公园附近有个小树林，王明石躺在草坪上，天空一片漆黑，星子闪耀，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和他玩捉迷藏似的，若隐若现，极端顽皮。王明石眼睛追逐着这些星星，眼皮打起架来。他渐渐闭上眼睛。

    当全队个人能力都提升到一个层次。他曾经在队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大局观极好，阅读比赛极佳，是全队的进攻核心。当现在所有球员都可在赵青岩的阵下随时发起就地组织进攻，快速出球。球不再在他脚下经过，而他本身的个人小技术能力是不同徐适文的。他无法拥有瞬间爆发的进攻技术，在全队的进攻之中，前场的就地组织不需再经过他也能很好地发起。

    那么我的存在价值是什么呢？

    只是给球队拉后腿而已吗。

    本身球队的实力提升是件好事。然而短短时间内大家都提升极快，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在这支实力与日俱增的球队之中，他竟无法再找到真正自己的定位，而其中迷失了。

    教练希望我在他的阵中，发挥的是怎样的作用呢？

    “明石。”

    有人在叫他。眼廓之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少女的面容，黑色如瀑的长发在前面编起可爱的一缕。“吓！”王明石一下伸直了腰从草地直起身来。穿着一身橘黄，头别橙色发饰的傅诗涵正弯腰看着他，两手交叉背后，以谨视的眼神注视着他面对面。

    “我以为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王明石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你以为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傅诗涵盯着他笑了起来。

    “我只是和爸爸妈妈在附近散步，刚好与你爸爸妈妈看到。我想你在附近吧，就随便一看，果然看到你了。”

    她坐到了王明石身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王明石应声，也不拆穿她，只是笑。

    “随便一眼就看到你。真是我的不幸。”

    “抱歉啦污染你的眼睛了。”

    傅诗涵瞥了他一眼，稍微逼近说：“我听说你们今天比赛不太顺利。但最终晋级了就是好事，不是吗？本身规则就是这样，一定有它的公正性与道理在。”

    “嗯。”

    “我无意去指教你们怎么怎么做。但是明石，我也懂一个道理，如果在队内感到困扰了，最好的办法是跟教练交流。既然球队一支军队，教练就是主帅。他必是队伍里最了解你的人。连我们在学校都知道，困扰时要向老师求助。球队不是一个道理？球队内感到困扰，就去向教练求助。”

    “两者还是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是拉不下面子，还是自以为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条件呢？很多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明石不就经常是旁观者的角度，明石应最清楚才对。怎么你自己时，你反而都不明白了。还不是当局者迷。”

    王明石惊讶于她的了解。傅诗涵今日的妆也是偏淡，化得就是学生女生的模样。两腮有淡淡的橘红色。她本身是可爱的五官，尤其笑起来，然而因一双眼睛格外冷淡，多数时间不惹人亲近。但是今日的妆容明显偏向了可爱一风，使她本人面部轮廓柔和，就连眼角眉梢处也走那个风格。

    该不会……她从哪里听来，我喜欢可爱风的吧。一面王明石偏头凝视，心中猛然间惊起这个想法。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傅诗涵一说，王明石慌忙偏开头去。她将双手捂起了脸。

    “我们到附近走吧。这里有个秋水潭，这时候应该还会有萤火虫。运气好点就能碰到。”王明石拉起她站起说，一边寻望四周，往前带路走去。他一面思索之前那个想法，刚想说，傅诗涵已经开口说：“你觉得怪的话，我以后不弄这种造型和妆……”

    “没有没有。”

    王明石慌张地转头摆手。随后他笑了起来，以认真的目光看着她的脸说：“我觉得非常漂亮。还有之前……就算不化也是漂亮。你本身就很漂亮，怎么样都好看。”

    到最后，王明石感到背部升起一阵一阵害羞的热浪。他轻咳一声地又重新走起来。裤腿与半高的丛林磨擦发出唰唰之声，故意要压下刚才的那股害臊，他们加快了脚步在丛林中走，穿过最后一道，一片澄绿的潭水出现眼前。潭水的另边又是一座小树林，远处灯火闪烁，澄澄的绿一路层层叠加蔓延至深远地带，带子似的整条天铺在林空上方，随时抖一抖，都会发出簌簌的树叶声来似的。

    “好像没有萤火虫。”

    傅诗涵左右张望，略带失望之色说道。

    “运气不好啦。”王明石将一切归结于运气。他以轻松的口吻说。

    “下次抽签是什么时候？”

    “31号。”王明石说罢，像自嘲似的笑起来说：“曾经还想要同适文一起成为全国最佳的中场搭档。现在却是我拖了他后腿。”

    傅诗涵伸出手来握住王明石。后者一惊，愣愣地看着她，亦忘了躲闪，忘了说话。她的手柔软温暖，亦瘦削小巧。她用低沉而温柔坚定的语气说：“明石想成为，便一定能成。困难挫折什么都请它们死光光到一点都不剩。”

    即便知道她是安慰的口吻，王明石心中亦是升起一股暖流。他正以同样温柔的眼神回望，一点光亮忽从他们交握的手中升起。“哎呀，这是萤火虫？”傅诗涵娇呼了起来，他们一动，屁股发出小小光芒的萤火虫便飞了起来，从他们指尖缝隙间升起。

    傅诗涵伸手去触，萤火虫如眷恋一般停顿稍刻，又继续升起。二人凝望着黑夜中闪烁的一点。如同一束莹光飘出她的指尖。

    黑夜之中幽深的树林间，同时点起了一盏一盏莹色的光亮。拎着灯盏飞出升起的小萤火虫，将小树林飘起笼罩了起来。

    “还是看到了。”

    王明石凝望天空说。

    “嗯！好漂亮。”傅诗涵扭头说：“明石也会像它们一样。就算暂时堕入黑中也没关系。亮光总会出现的，会指示光明与道路的。”

    二人被簇拥在点点莹光的树林草潭之边。夏夜月色温柔，晕开一层一层的松潭，萤火在其间飞转，少男少女以无比憧憬的目光注视着美好的一切，永存心间。

    次日，王明石走在体育馆教练室前的走廊道。

    “我就知道，明石也在。”徐适文从另一端楼梯口走来。

    “阿适也来找教练？我们一起进去。”

    王明石笑道，徐适文点点头，二人一块敲了门推开教练室门。

    赵青岩本在桌后面看电脑，二人一进门，他马上站起来冲他们招呼“你们都过来了，正好。”场外的赵青岩不同于场上。他迎明石和适文都到前面的沙发上，咧嘴一笑，将杯子和茶都递给他们。

    “你们两个一起刚好。我的确想同你们一起说。上场八角枫固有轻敌大意因在，队伍里关于明石的位置，亦出现了一点问题。明石的困扰，与我看的一样，是在队伍里的位置尴尬，感到踢球不舒畅，不能适应，对不对？”

    王明石点点头。

    “在和你们讨论解决办法之前，我先有点必须说。赛季初我一接手八角枫，同你们就已说好，每个球员都是为球队服务。这点同样适用在现在的场合，明石。”赵青岩严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