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还有多远到？”

    “不远不远了。就在前面，司机先生的定位显示他就在这附近了。”

    催着马兰的再往前走。到十字路口边的人行道，对面夜晚的红绿灯莹莹转换，马兰4号嫌恶地皱起鼻子：“第一次来就没好记忆。这破地方果然与我不对付。”

    除马兰3号还在搭腔，其余几人都闭紧了嘴唇，望着红绿信号灯，马兰队长扭头同江凡道谢：“这么晚还劳烦你们。是我们几个脱离队伍，半途迷路，现在你们为带路，晚上也得不到充足休息。再次致谢及十分抱歉。”

    相较马兰性格火爆的4号同阴阳怪气的3号，这位队长应是五人之中最平和正常的一个了。

    作为八角枫队内也是最温厚成熟一人的江凡笑着回应：“没有什么。期待明天的比赛。”

    一辆私家车从远处开到这里。

    马兰4号，还未说话，屁股遭击，倪杰踹了一脚他。

    “你快点进去了。”

    马兰4号咬牙切齿地转身，却见一边高大的李新阳正虎视眈眈瞧着。马兰4号忖过敌我双方身高体重，再若是比赛前晚闹出事来，对马兰也非善举。马兰4号吞下这口怨气，拍拍3号的肩：“走，我们进去了。”

    言罢，爬进了私家车的后座。

    他们一共五人，私家车理说载四人是刚满，当后排坐上四人，马兰刚才还威风凛凛十足的几个，霎时变成畏手畏脚的小鸡，有任人宰割的表情，都不好大动作，只可一双眼睛左右顾望地挤在后座。

    队长在副座降下玻璃窗：“那么我们先走了。”

    八角枫四人目送满载马兰五人的私家车远去。前时倪杰李新阳二人尚忍得了，但见开了一会儿，私家车忽然熄火停在无人的马路，像要撑开的后座爆发一阵吵闹，虽是十分不道德，他们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捧腹地还是大笑出泪。

    “我们不能这样。还是祝他们平安到达。”

    倪杰抹着眼角，拍拍李新阳的手臂说。

    “我知。我还期待着明天同他们的交锋。”

    李新阳脸上露出兴致勃勃之色。他们三人正想要原路返还去，陈乾失踪，三人之间不见陈乾踪影。三人面面相觑。

    “陈乾呢？”

    “不知。”江凡摇摇头，望过一阵，却见一人裹着草屑从旁边的丛林爬了出来。

    他抱着足球，浑身是草与树叶。一见八角枫三人，与寸头不符的腼腆的表情在他那张少年的脸上露了出来。

    “对不起。我刚才到里面空的草地去踢球，太过认真，没注意脚下的洞，在铺着草却是空的地方掉了下去。”

    说罢，陈乾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的。他抱的足球也都裹上了草叶。

    这副模样使方才憋笑不成的二人再次大笑起来。

    “你真是球痴啊。这种情况都要踢球？”李新阳跑了过去，用力揉了揉陈乾的头。

    陈乾不知如何回答时，一边倪杰已率先出口。倪杰的双眼充满野心的渴望。“就该是这样！我的对手就该实在这种人嘛。”他的话使在场三人都觉无厘头得很。倪杰本人的斗志，却完全在陈乾不经意的举动之中，全然被燃了起来。

    车上。马兰五人正思于明日对付八角枫的招数。

    刚把手机揣进兜里的马兰4号，思及倪杰方才的脸，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吊成三角说：“这臭鬼居然还是新秀之才。也好，一个高一生，看我明个不好好教训他。”

    “切勿冲动行事。”

    前座的队长转过头来。

    “倪杰的实力不可小觑。虽你二人位置正是对上，明日的战术如何，一切都还要听老爹吩咐。”

    “我知道。”马兰4号怨恨地咬住下唇。他不能忘临行倪杰颇为挑衅的那一脚，他非得报这一仇不可，此外他忍不住愤愤不平控诉说：“到底哪来的习惯。他有踹人屁股的恶习。真是不爽。”

    “别不爽不爽的了。刚才也没见你直接冲上去报仇啊。”身边3号凉凉说道。

    “你懂个屁。我是给我们马兰声誉着想。毕竟是做客，回了马兰就是我们的底盘。看我不好好整整他们。”

    位置极窄的后座，马兰4号声情并茂，唾沫星子到处乱飞。虽已成小鸡压饼似的挤在后座，丧失了大幅度摇摆的空间。他一头潇洒的中短发依然不羁地甩来甩去。

    最左侧的17号说：“他毕竟是天才。既是天才，想必老爹也早有对付的招数。只是我们还不得知罢了。毕竟老爹一向教育，崇尚我们，再了不起的个人突破，在整个固若金汤的防线面前，也必得下降。我们明天就使他一战成名好了。”

    “一场成名？这词我钟意。还有他身边那个陈乾，那个李新阳。都是前锋？我们都锁得他们无计可施。似全场隐身这点，使他们一战成名，真是极好的。”

    马兰4号立刻附会说。

    “什么天才？”

    一直望着窗外毫不做声的马兰22号扭转过头，将视线望向后座几人。

    “大半夜还在外闲逛的天才？所谓天才的名号，都不过是媒体的吹嘘。尤其是他们这种年纪轻轻、年少即成名型。一个人在身体、力量都不成型的时候，单凭一点球感就妄下天才的定论，最后因各种因素泯为众人而成伤仲永时，当初那些捧杀的媒体自是不会羞于自己的言论，反而扭头就去找下一个天才的替代品，使他们吹嘘了。过去十年吹嘘的天才还算少？我们再看看，那些天才成年之后身体定型，还有几个天才可进顶级俱乐部。大多数都只是湮于渺渺常人矣。”

    一向不出声的马兰22号，一旦说话，不是3号的阴阳怪气、也非4号的直白不讳。22号的话里有着浓浓的居高临下的批判。那种批判劲，使任何一人听了都会感到不适。好在马兰几人都是了解他本人个性的，就算不服气，也只是默默地不做声了。

    “这话就过于偏激了，阿飞。到底天才之所以被称天才，定是有比他人能力突出所在。若你言只是媒体的大放厥词，观球者又岂会不知？或许有被媒体带舆论者，真正踢球的人却是不少，足球界内认可之人，难道也是媒体的舆论之力？那总不会。当然，足球也并非只是天才的世界。”

    队长正说话间，私家车在X酒店前停下。

    早在路上通话知会的马兰大部队，已在X酒店落脚。他们说好在这相会。这刻，酒店前已有队友球员接应了。

    “你们终于到了。怎么样？吃过这次苦头，下次还敢私自脱离大部队么。这可是完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马兰的前锋絮絮叨叨地与他们说。

    “你懂什么？我是要给妹妹买兔兔糖。哪料这么大个连锁便利店，居然八角枫这里连兔兔糖都不有。真差劲，使我失望。”

    马兰4号骂骂咧咧下了车。

    “老爹呢？”队长从前座下场，这名前锋连忙说道：“老爹喝了一小杯酒，直接倒在床上闷头大睡了。”

    “还真像他的作风。比赛前必要小酌一口。今次也不例外。”马兰队长微笑了起来。

    他们一行六人进了酒店。大巴的行李都被工作人员送去楼上各自的房间了。五人快速核对了信息，便一边聊着路上发生之事，一边上楼。一听说路上竟有遇到八角枫球员此等奇事，马兰接应的前锋张得嘴巴都可吞下一颗鸡蛋。随后他又笑了起来，因两队打的赌约。

    “什么古怪的约定？真像小学生会做的事呢。”

    “我也说是小学生。但人家偏巧是初中刚升上的高一新生呢。我们今次就给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下马威好好看看。”马兰4号碎碎念着，与他们打过招呼，与3号进了安排的房间各自洗漱休息。

    马兰队长开了床头的灯。他同22号是一个休息的房间。当22号进去淋浴间时，马兰队长想起一年前老爹刚刚执手马兰的情状。马兰足球一直并非强队，自也没有强盛与衰败一说。此前，他们一直被视作默默无闻的普通地区球队，排名积分也一直处在后游，甚至于全季杯的资格赛都很少能打。

    去年老爹的执教，在马兰的足球史上是次转折。

    因老爹本便是执教过俱乐部的顶尖教练，老爹五年前是宣布退休，返还故乡马兰享退休生活。一年前他的忽然宣布出山，引起轰动，马兰足球一下被推上注目、舆论的焦点。托此，业界的目光聚集到马兰的新星球员，使他们这些一向默默无闻的普通球员，在老爹的战术之下蓬荜生辉，极受瞩目，并因防守坚实、打法实用，备受好评。

    荆泽飞此前一直在马兰队内是毫不起眼的替补。

    因他球技平平，体格亦不强壮，不见有出彩之处。而他打后卫，马兰队内最不缺后卫人才，位置重合，因而他一直安置在替补席，一年的比赛打也打不了几场。据言是从初中起便一直处于此种尴尬的境遇了。

    老爹的到来，固然是对全队的一次质一般的飞跃。否则他们现在都还在为争夺全季杯资格赛而苦苦挣扎。然而若说队内哪人受老爹恩惠提拔最大，无疑是荆泽飞本人。

    在老爹的战术下，荆泽飞成了边路的自由人。他充沛的体力，使他在边路进可攻，退亦守，还可拉边替队友牵扯空间，亦能与中后场配合打防守。他的多能使马兰队内上下齐赞。一下也使荆泽飞成为全国瞩目的新星焦点。

    然而因荆泽飞此前有近四年的不受重视、替补之旅，使他本人的性格极端阴郁。马兰队内个个都同球风一般骄傲不羁，故此老爹并未多大重视。荆泽飞无疑是老爹队内的核心，然而他有时过于尖锐的言论，到底会使队内队友听得不适。此时，他作为队长，是要站出，便成双方中间的斡旋人。

    忆及荆泽飞今日车上一言，马兰的5号队长不免担忧。只望他的偏激，不要在球场上被人利用，成为击败他的重要利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