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暄手里花式玩转着一支录音笔，抛上抛下，不时顶在指尖旋转，玩得不亦乐乎。
里面记录着那天从见到犬爷开始，到最后和纪衍森分别时的所有话语。
[你想用这个录音逼何修文跳脚？]八哥看着宿主玩笔玩了半天，主动搭话。
“嗯哼。”任暄从鼻孔里做出回应。
[可是这完全没必要……]八哥犹豫道。
“有必要啊，怎么没必要。”任暄略略坐直身体，从桌底下掏出一袋棒棒糖，拆了一只塞进嘴里：“我给你捋捋啊。”
八哥见宿主又开始教学小课堂，不禁也认真了起来。
“现在纪衍森已经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你说你要是何修文，你会怎么办？”
八哥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道歉……或是不承认？]
“首先，不承认是不可能的。何修文是个聪明人，现在纪衍森已经查明事情经过了，人证物证都有，他如果死撑着嘴硬的话，反而更会败坏纪衍森对他的好感。”
八哥点头如小鸡啄米。
“道歉是要道歉的，不过也得考虑策略，你猜他会怎么做？”
八哥老实地接话：[我不想猜，你告诉我吧。]
任暄嫌弃地嗤了一声：“为今之计，唯有示弱。自己做错了事没关系，只要不是出于本心，谁又能忍心指责他的过错呢？”
“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大美人……啧啧啧，我都……”眼见着任暄话题逐渐歪楼，八哥咳嗽两声，提醒他回神。
任暄清了两下喉咙，把跑偏的画风扯回来：“恋爱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事情，只要何修文咬死自己是被犬爷胁迫的，你觉得纪衍森是相信他，还是相信犬爷呢？”
八哥陷入沉思，表示答案并不美好。
任暄点开了一旁一直黑屏待机的电脑，之前他把录音听了一遍后，又用pr操作了一番，然后播放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你要去医院看何修文吗？”
“我觉得应该把事情和他说清楚。”
“你信他的话吗？”
“我也想信，但是……我是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八哥听着这耳熟的话语，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这好像……]
“我把对话顺序换了一下，”任暄坦然道，丝毫不会不耻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虽然还是有漏洞，但是在听见犬爷叙述后的何修文，混乱中可想不到那么多。”
八哥猛然反应过来：[你是在告诉他，纪衍森根本不信他的话？]
“对~”任暄嘴角绽开一丝浅笑：“我倒要看看，他这回还敢不敢颠倒黑白。”
[我还有问题。]八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任暄嘴里含着甜丝丝的糖果，心情也变得很好：“问啊。”
[就算那天是你报了警，你又怎么知道何修文和犬爷关系匪浅？毕竟在平常人看来就是一帮混混欺负普通人……]
任暄奇道：“八哥，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看世界线？”
八哥脸一红，其实他每次做任务都只是粗略地过一遍世界线，根本没注意细节……
“业务不精啊…….”任暄闲闲道：“还记得被犬爷‘教训’的那个何修文同班同学么？”
“很不巧，他是我邻居，而且和我关系还不错。”任暄把吮得小了一圈的棒棒糖拿出来：“有些事他不敢随意和别人说，不意味着他就不会说。”
“犬爷这事实在做的高调，为了弄清楚事情始末，我跟踪了何修文一段时间。”任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是那么明显，只不过比平时多注意了他一些而已。”
[你看见了？]
任暄爽快地点头：“我不仅看见何修文和犬爷在暗巷子接吻，我还看见他们#￥%@#% bi——”
[滴，检测到不当言语，已消音。]
任暄：“……”
八哥：[……]
任暄：“八哥，你几岁了？”
八哥还没对突然跳脱的话题反应过来：[……如果是说投入使用后的工作时间的话，大概有89.365个恒星纪年。]
“恒星年？”任暄摇摇头，没有追问，“那你也应该成年了吧。”
八哥严谨地补充：[系统没有成年与否的说法，不过如果换算成人类寿元，我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讨论点成人话题？”任暄一手扶额，不忍直视：“你装载的系统是幼儿版吧？”
八哥：[……]我又怎么知道啊！
任暄遗憾道：“真可惜，这几乎限制了我一半的知识面。”
八哥：[？？？]
“对了，”任暄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上次的那什么……签约条例，我没仔细看，你再发我一遍。”
八哥小心地问：[你要干什么？]
任暄随口答：“看看如何在违规的边缘蹦迪啊。”
八哥：[……]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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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闲闲过了一个星期，任暄在家画画东西，和刘熙然出去爬爬山喝喝酒，有空的时候还风骚地开个露脸直播，在一众——
“小哥哥好可爱”
“小哥哥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好想捏”
“偷偷抱走小绵羊”
“前面的！把咩咩放下！我看见你了！”
“舔屏prprpr，手好好看~~”
的花痴弹幕中，任暄安坐如山，不动声色地扮演着清纯可口的小绵羊形象，时不时还脸红一下，结巴几句，臊得八哥都当场自闭了。
播了几小时，任暄看着直播间人数从可怜的十几人到了上千人，满意地关了直播。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八哥潜水良久，终于出来冒了个泡。
任暄摸摸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没事干，闲得慌。”
八哥：我能捶死这个一天到晚不好好说话的宿主吗？
“开个玩笑，”任暄似乎感受到八哥隐隐约约的杀意，赶紧改口：“我这不是看自己圈子太小了嘛，离了纪衍森都像要活不下去了似的。我得给自己留点后路啊。”
八哥听这话不太对劲：[你不攻略纪衍森了？]
任暄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再说，再说。”
八哥悚然：[你疯了吗，攻略失败会被永久停留在这个世界里的！]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任暄举起双手投降：“我这不是在做任务呢嘛。”
八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闷不乐地自己点了部电影，不再搭理任暄。
任暄翻出一部之前从街头买来的三流山寨手机，又把新买的手机卡塞进去，折腾了好半晌，给何修文发了好几条短信，接着把卡取出，一把掰成两半，放到自己快喝完的饮料瓶里，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今天约了保洁，阿姨会把所有垃圾带下楼，扔到小区垃圾群里，而明天一早所有的垃圾会被运走。
做好这一切，任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几天纪衍森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大都是道歉和询问补偿，任暄一概没回。
叹了口气，他把纪衍森发来的消息删除，自言自语：“虽说不算个坏人，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的恶人。”
八哥表示理解，毕竟纪衍森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招惹任暄。他爱不爱何修文，原本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却把无辜的任暄扯了进来，即使他在恋爱期间对任暄尽心尽力，分手时也客客气气，没有拖泥带水，可他终究是伤害到了任暄的感情。
最痛苦的，不是对方不爱你了，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纪衍森……任暄手指在纪衍森手机号上滑来滑去，如果你真的……
青年眼里划过一丝厉芒，转瞬即没，接着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摸摸心口，小声问道：“你很喜欢他吧？”
等了一会儿，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答。
他自失地笑了笑，又继续道：“可是爱情是平等的，你那么喜欢他，也要能得到他同样的反馈，才算是一段稳固的感情啊。”
“我会尽力帮你，”他呼了口气，“我知道他不算个坏人，如果他真的对你有……那么一点真情的话……我们就试试好吗？”
“可是你要答应我，”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太过狼狈。”
“因为会心疼的，也许只有自己。”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把他放下，可以吗。”
胸口传来一阵酸涩又微窒的感觉，任暄静静躺着，伸手把亮着的手机摁黑屏。
“不许哭，”他凶巴巴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我明天就把纪衍森拉去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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