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娘娘呢,您怎的又倒下了,时辰就要到了。”
秋芙和春葵两人捧来好几盒的头面首饰,转个身的功夫又见已经上好妆,换上太子妃礼服的柳繁缨身体向身后的软椅倒去。
“娘娘,仔细这件锦袍起了褶子,满汴京城可找不出第二件来了。”
欲倒下去的柳繁缨被秋芙一个眼疾手快拦住,苦着脸像尊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端坐着任她们几个摆布。朗冬站在一旁挑头饰,抬头见太子妃不停地捂嘴打哈欠,眼睛都瞌睡成一条线了,心下便觉得无奈又好笑,催促道。
“秋芙,再仔细检查下娘娘的妆容,没什么漏子,赶紧出发吧,殿下那边想必也等得急了。”
柳繁缨正困顿的伸手揉去眼角沁出的生理盐水,听见朗冬提及太子姮立,瞌睡倒是几乎全跑了,自己开始着急,“快快,手脚都给本宫利索点。”
今日是越国新年,天历十一年,皇城盛宴,汴京城里凡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带家眷进宫向皇上贺宴。
因此,从昨儿开始朗冬便在柳繁缨耳旁委婉的提了几句“娘娘进宫后可不能把里头当咱太子府一样耍”等等一些担心太子妃行为太过不庄重,被有心人挑嘴的话。
柳繁缨听了并不生气。
她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这些日子里在几个贴身丫鬟面前也没有刻意把自己藏着掖着。
不过,若是瑰元院有人活的不耐烦告到宫里皇后那里去,或者是跑去找太子姮立,柳繁缨准备一句话回应。
“就不许人大病一场后,活得自个真性情了?”
“娘娘,好了,咱可以出发了。”
卯时不到柳繁缨便被几个丫鬟从床上挖起来开始准备今日的太子妃行装。现下辰时都过了,可算完事了。
“娘娘您慢点!”
先前不是坐着,就是倚着的柳繁缨出了瑰元院的院门便觉得自己身上似是灌了铁水,怎的这般重!
“哎呦,秋芙你个坏丫头怎的给本宫戴了这么多金钗玉珠,我这脖子已经不是我的罗。”
“再来个人扶着我点。”
瑰元院浩浩荡荡十几号仆从,朗冬在前头开路,一旁是秋芙搀着满身繁琐服饰重妆的太子妃,身后还有几个跟在柳繁缨后头抱着长长的尾服,以防长袍拖在地上挨了脏的……
夏榕手里捧着一个备用首饰匣子跟在后面,听闻柳繁缨在唤人,满收敛好脸上的神情跑过去,“娘娘,奴婢来扶您吧。”
自打上次被柳繁缨当着秋芙的面训斥了一回儿后,这些日子里夏榕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凑到这位在她观察来看有些摸不着脾性的太子妃面前。
不过,今儿可不一样。
今儿不仅她们这四个大丫鬟都能跟着进宫,更重要的是她还能见到太子殿下啊!
这般好的机会,夏榕哪里甘心只当个捧首饰的丫鬟,这活配不上她!
从旁里小跑出来一个夏榕,柳繁缨略停了停,一双不同往日,精心描画上妆,有些猫儿媚的眸子自下而上扫过这个一身鹅黄裙装的大丫鬟。
直到视线落在夏榕明显修饰,擦了粉的脸上,猫儿眼一转噗的一下笑出声:“夏榕啊,你是要去唱戏?这两腮上大坨的红还不赶紧退下去擦一擦。”
夏榕手都伸出去了,就等着去扶柳繁缨,怎奈面前的主子袖子一挥打在她脸上,还盯着她一大早悄悄回房抹了胭脂的那张脸放声笑开了。
不消说,夏榕又羞又臊,恨不得在地上捡一块土疙瘩去塞住柳繁缨的嘴......然后再抱头落荒而逃。
“啊,夏榕你跑什么?小心冲撞了娘娘。”
秋芙正好站在边上,猛的被“啊”一声掩面哀嚎而去的夏榕撞歪了身子,“娘娘您无事吧?夏榕她怎么了?”
柳繁缨瞧见夏榕满脸通红地跑下去,脸上才扬起一个讥诮的笑意,听见身边秋芙的问话,正要笑骂一句“傻丫头”,对面便见一忠管事来催人。
待柳繁缨顶着满头珠簪和沉重的太子妃袍服到了太子府正门口的时候已是一刻钟的时辰,太子姮立正像一块久远的被锁冻在马车前的望妇石,脸色黑沉沉,吓死个人。
“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柳繁缨远远见到门口马车前那人,便暗道一声要遭,待被身边丫鬟扶着出了府门,走近几步,忙端起一个惊喜又愉悦的笑容。
“殿下,您今日竟也是着了一身红,好看,太好看了,臣妾真是太开心了。”柳繁缨说道,不由得围着面无表情的姮立转了个圈。
“殿下,您今儿这一身是为了臣妾而穿的吗?您也喜欢情侣装吗?”
足足等了柳繁缨半个多时辰的姮立眉头一挑,而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甫一开始出现便夺去众人眼球的太子妃。
一身精美华伦、富贵娇媚的大红宫装,还有那张卸下几许清冽稚嫩,被妆容描染的潋滟姝丽,显出媚意的脸庞......一眼看去,竟也让他心跳漏拍晃了眼。
只是......情侣装?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同样的已经坐进马车的柳繁缨也在口中低声问自己,“情侣装?我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一个词来?可真是怪哉。”
“娘娘,您快先用一些点心,待会儿进宫一时半会还有的您忙呐。”
朗冬见柳繁缨情绪有些不高的靠坐在身后的软垫上,忙用帕子取了一块点心捧过来。
被这么一打断,柳繁缨也不去想那词是如何会从自己嘴中说出来,恢复了精神,脸上表情瞬时丰富起来,叹道:“我一个太子妃还能有什么忙的,忙着吃吃喝喝、坐戏台上看戏不就完事了吗?”
“娘娘您说的吃喝看戏也无错,只不过哪里有您说的那般松快。”朗冬递上点心,又叫对面的秋芙、春葵替柳繁缨按按酸疼的脖颈儿,自己挑了挑摆在矮桌上的炉子,笑道。
“您可是太子妃娘娘,未来的国母,今日少不了有大批的汴京命妇小姐们要来给您跪叩请安。还有皇后娘娘那边呢,您也要陪着一同接见各官家夫人贵女们,到时,娘娘您虽然是坐着的,但一刻都离不了神,得时刻看皇后娘娘的安排行事。”
“这一天下来,估摸着娘娘也得瘦个两斤,不过也不怕,往后奴婢们再给您补回来就是。”
朗冬说到这里,抬眼去看眉毛已经愁得要打成结的太子妃,又顽笑了一句,“娘娘啊,您可别再愁了,不然春葵今早费了好些功夫才描出来的这一双细柳弯眉就要拢成几条小蚯蚓了,春葵是要哭的......”
“贫嘴,竟敢调笑起本宫来了......春葵,不,春葵该是与朗冬站一边了。秋芙你去,你去把你朗冬姐姐的嘴皮子撕了,哼,瞧她一日两日的胆子越发大了!”
马车里,主仆几个笑闹成一堆。
“不成不成,都离娘娘远一点,小心娘娘的头发!”
还是朗冬开声打住,把笑得肚子疼还要扑上来撕她的秋芙拉开,一面小心地整了整柳繁缨绣着金线的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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