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晚晚走到沈南仙的书房外围的时候，便看到红袖正守在那里，旁边还有两排一副宫廷妆扮的男女。
“姑娘，”红袖的眼中有着隐秘的得意和幸灾乐祸，“您还是先别进去了，安乐公主现在正在里面同国师大师说话呢。”
“您现在进去，只怕会扰了国师大人和安乐公主。”她端是一副好心为陆晚晚着想的样子，道：“安乐公主到底是皇家人，您虽然已被大人收为女弟子，但到底是被陛下打入教坊充作官……”
那个“妓”字，她到底没说出来，但话中意思却表达得清楚明白，“姑娘此时进去，岂不难堪。而且，您这身打扮……实在是会冲撞了安乐公主，姑娘还是在殿外候着吧。殿中有吃食，这两碗面也不必端进去了。”
红袖的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让殿内的人听见，却能让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都听得分明。
从前的第一美人是多么高贵冷艳，如今竟也学着那些小门小户人家里那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那套了吗？
最可笑的是，竟然还模仿他们家公主的穿着打扮。
周围的目光或隐晦或直白地落在陆晚晚的身上，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亦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唉，陆家通敌叛国，秦帅和她的婚约作罢，自己被打入教坊充作官妓，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啊，没看到人家现在正耍尽手段想要勾引国师大人吗？”
“不会吧……她从前在宫学的时候，可是一举一动都被崔先生称之为名门贵女典范的陆家女公子啊，应该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吧……”
“你懂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她本来就是狐狸精转世，只不过因为从前陆家得势，普渡大师又说她于国运无碍，才一直无事的。如今都被送去做官妓了，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好的？贱蹄子一个……”
“那她为什么要模仿咱们公主的打扮？她从前不是最喜欢装清高了吗？”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过是看咱们公主得国师大人欢心，东施效颦罢了。”
……
几相视线交错，透露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深长。
她模仿宋姝儿？
陆晚晚想起，宋姝儿平日里确实喜欢穿些艳丽颜色的衣裳，如今自己这一袭红衣，倒是真有可能和她撞颜色了。
红袖听着周围丝毫不收敛的议论声，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同样是别人家的女儿，凭什么陆晚晚仗着自己的爹是大将军大司马就能对她呼来唤去，凭什么自己就要卑躬屈膝的伺候她？
如今没了一品军侯的女儿的身份，长得漂亮又如何？
官妓……
现如今，这个女人可低贱得还不如自己呢！
陆晚晚丝毫不在意这些议论声和看好戏的目光，只端着托盘，从容地绕过红袖，打算朝殿内走去。
同这些人多费唇舌，才真正是让人看了笑话。
“姑娘！”红袖死死地拦在陆晚晚的面前，“公主殿下正在里面同大人相谈甚欢，您何苦进去自讨没趣？”
“红袖。”陆晚晚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没有任何的波动，“我亲手煮的面并不是为了让它在这变冷变糊的。”
红袖看着陆晚晚手中托盘上的两碗简陋的面条，垂下的眼眸露出鄙夷之色。
“姑娘，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红袖将“作践”二字咬得极重，“国师大人怎会喜欢这种粗陋的吃食？”
这个蠢女人，眼巴巴地想要讨好国师大人，却做出这种粗鄙简陋的吃食，竟也好意思端来给国师大人吃。
果然是个天生做官妓的下贱胚子，养在高门大户里这么多年，都没见她比自己多出几分气度和眼界来。
陆晚晚既不明白煮个面怎么就作践自己了，也不明白面条怎就粗陋了。
左不过就是碗吃食，难不成还要以珍珠为主，翡翠为辅做出的菜肴才算是精贵，才配得上沈南仙？
更何况，沈南仙就是喜欢这种“粗陋”的面条。
她看着红袖，凉薄的笑，“我是主，你是仆，红袖，你方才的话，是不是太僭越了？”
红袖被堵了一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好时机，只好忍着屈辱，低头认错，“是……是红袖关心则乱，才口不择言……但是……”
她的眸中闪过怨毒的光芒，“姑娘，殿中之人是安乐公主，是陛下和皇后最宠爱的公主，姑娘如今的身份，若是冲撞了贵人……”
她是下人，是婢女，但总好过眼前这个身为贱籍，永不能从良的官妓要高贵得多！
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品君侯之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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