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红袖心思原也不在陆晚晚身上，此时满心算计，更是没有心思侍奉她了，随便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陆晚晚冷冷地看着红袖的背影。

    一次一次的利用她的信任和宠爱，算计她，陷害她，甚至不置她于死地不罢休。

    若要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一次，且看到底是谁登高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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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仙虽说收了她做弟子，但却从不让她接触那些巫蛊之术，每日里她只能守在未央殿里，清闲得甚至可谓是无所事事。

    未央殿是沈南仙日常起居的所在，殿前养着一池红莲，引入温泉水入池中，红莲终年花开不败，妖艳似血。

    风吹过，便带来阵阵莲花幽香。

    终年素衣白袍的仙人似乎格外钟情于红色。

    陆晚晚坐在池边，伴随着莲香，整理着前世的记忆。

    一阵破风声传过，陆晚晚在猝不及防之下，便被人擒住了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那人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宽肩窄腰，身长玉立，英俊挺拔。

    秦无缺。

    曾经是她父帅最钟爱的学生，现在大楚的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主帅。

    说起来，她还算得上是这人的未过门的妻子。

    “放开我。”陆晚晚用力想要挣脱开秦无缺擒住她的手。

    早在父帅被人陷害通敌叛国，被判流放，而她被下令没为官/妓的时候，她与秦无缺便没了可能。

    “现在跟我离开。”

    秦无缺手上的力道极大，很快便在陆晚晚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二人拉扯间，秦无缺看见陆晚晚锁骨处的暧昧印子，嫌恶地皱了皱眉。

    他并非是那些不懂人事的毛头小子，这些红痕代表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陆晚晚前世跟在沈南仙身边那么多年，耳渲目染，虽然还是不及沈南仙这个能掐会算，甚至会读心术的妖孽，但总归是比旁人更敏锐些。

    她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秦无缺的情绪变化。

    可笑她前世时竟然以为秦无缺来摘星台寻她当真是出于一片好意。

    秦无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俯视蝼蚁一般，冷冷道道：“陆晚晚，你必须同我一道离开。我不可能看着你自甘堕落，留在这里，以身侍敌。”

    以身侍敌……

    “自甘堕落……”陆晚晚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来回转了几转，细细品了品，忽而笑出了声，“秦帅觉得，我应当去那教坊里，做了那供你们这些达官显贵狎/玩的官妓，人/尽/可/夫，才不算是自/甘/堕/落？”

    秦无缺面容冷硬，说出来的话更如同是刀子般锐利伤人，“比起留在摘星台，你还不如去做了教坊的官妓。”

    还不如去做教坊的官妓……

    当初，父帅遭奸人陷害，被污蔑通敌卖国，幸得先帝当年所赐一块免死金牌，才得以保住性命，但父帅和母亲兄长却也因罪而一同被发往边关蛮荒之地，流放为奴。

    而她，因着年少，又有曾经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陛下御笔一挥，将她送往教坊为妓。

    秦无缺身为父帅最钟爱的弟子，火速接下帅印，以二十五的年纪成为大楚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

    即便秦无缺和陆晚晚不是未婚夫妻，但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

    她原也不指望秦无缺会暗地里替陆家查清真相，她甚至都不期冀于秦无缺会为陆家求情，但陆晚晚怎么都想不到，秦无缺竟然会说出这般的话语。

    做官妓意味着什么？哪怕是皇帝大赦天下，官妓都不得从良。

    终生贱籍，无儿无女便也罢了，若是有了孩子，那便只能同母亲一样留在教坊，为奴为妓。

    陆晚晚目光淡漠地看着秦无缺，轻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可惜，大人喜欢我，不允我离开，秦无缺，你又能如何？”

    这番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秦无缺闻言，面色微沉，“陆晚晚，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纵然你再不愿，但你的父亲通敌卖国，按照律法，夷三族都不为过，幸得陛下宽宏，饶你全家性命，还送你入教坊为妓，许你优渥生活，你不知感恩便也罢了，竟还敢仗着沈南仙，就无视陛下的圣意？现在，你必须跟我走，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就在离二人不远处的门廊下，看着秦无缺捏着陆晚晚手腕的那只手，男人依旧神色淡漠，只是那双沉寂的眸子却如同冷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冰雪。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修长手指间握着的沉香木的串珠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星大站在沈南仙的身边，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

    大人虽然看似清冷淡漠得如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然而，但凡大人动怒，滴血不见，却横尸千里。

    之前听星二说秦无缺偷偷摸摸地闯进了摘星台时，他还不敢相信，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人敢独闯摘星台……

    最可怕的是，这人竟然还想拐带走大人新收的……唯一的女弟子……

    他还记得，陆晚晚被大人带回摘星台的第一个晚上，闹了一宿。

    而这一夜，他们更是苦不堪言。

    第二天，他们辛辛苦苦才炼制成功的蛊虫竟都因为某人不显山不露水的怒火而死伤大半。

    他们这些练蛊人也因蛊虫遭殃而遭到反噬，苦不堪言……

    这次捉奸在床……呸，是捉奸成双，大人的怒火……

    纵然他们都不愿看到仙人一般的大人被区区一个女子给亵渎了，巴不得她早些离了摘星台才好，但大人的决定，其实他们所能左右的？

    星大目露绝望之色，几乎可以料想到他的那些可爱的小虫子宝贝们的凄惨下场……

    当然，他这个虫爹爹的下场只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与此同时，秦无缺见陆晚晚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面露不耐之色，也不等她回话，便打算强行带她尽快离开摘星台。

    毕竟，那位国师大人实在是太过神秘，巫术高深，诡谲难测。

    此次，他能悄无声息地进来摘星台纯属侥幸，若是让摘星台的人察觉到有人暗闯摘星台，待那位国师知晓，那后果……

    实非他所能承受。

    一定要在被人发现前离开这里才行。

    然而，事情发展却不尽如他愿。

    陆晚晚用力地挣脱开秦无缺禁锢住她的手。

    她忍着如同断骨般的痛，缓缓勾起红唇，“秦无缺，你凭什么认为，我放着备受敬重的国师大人唯一的女弟子不做，却要去做那教坊里任人作践的妓/子？”

    秦无缺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怜悯之色，“女弟子？同师尊同塌而眠的女弟子吗？陆晚晚，我没想到，你竟然蠢到上赶着让人作践！”

    “作践？”陆晚晚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轻笑了几声，“可我看着国师大人深受百姓爱戴，容貌倾国倾城，气质恍若仙人，你同他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他是天上云，你是脚下泥。即便只能同大人春风一度，也足够我回味一生，你哪来的自信说我同大人在一处便是作践？”

    秦无缺的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

    这辈子，还从未有人敢当面如此骂他。

    尤其这个人还曾经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

    委/身他人的贱/人竟然还敢这般羞辱他！

    然而，陆晚晚却并未停下话来，只接着道：“你们不都说我是狐狸精转世的命格吗？身为妖精，我偏偏就爱他因我而从神坛坠入凡尘，褪去一身庄严，看着他从清心寡欲，因我而变得有欲有求。”

    与此同时，隐身在门廊下的某位仙人素来矜冷淡漠，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的脸上难得浮现起一抹几乎于诧异的神情。

    一旁的星大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

    不是，他方才莫不是听错了……

    这个女人方才说什么？

    回味……

    春风一度……

    她和大人……

    虽然，陆晚晚名声在外，他也不指望一对同塌而眠的男女能够盖着棉被纯聊天，但是，陆晚晚这番话还是让他如遭雷劈一般地僵在了原处。

    他家冰清玉洁的大人……真的被这个女人给玷/污了……

    秦无缺听闻陆晚晚的话，面色阴沉，本就冷硬的面容愈发的紧绷。

    他的声音十分阴冷，道：“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你竟也说得出口！陆晚晚，你对得起你父母的教导吗？”

    “别见了个俊美男子，便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沈南仙此人，端是一副神仙样子，实则深浅难测。我今日也不怕告诉你，你父亲之所以遭人陷害，通敌卖国，这之后便有沈南仙的算计！”

    “他意图颠覆我大楚，首当其冲要除去的便是你的父帅！曾经战功赫赫的兵马大元帅陆霄！他把你留在摘星台，你当他是为了你吗？他那是为了那你当人质，掣肘你的父亲！让他们即便有冤情，也不敢说出口！可笑你竟然委身侍敌，还在这不知羞耻，洋洋得意！”

    听到这番话，陆晚晚的眉眼一冷，藏于广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细心保养过的指甲在掌心里掐出半月形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