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清晨,何西和沈肃北搞得人仰马翻。
没办法,他们在半路撞了老板的包子摊儿,自行车还坏了,一个轱辘横飞到了老板的脸上,把老板气的破口大骂,让他们赔钱,他和沈肃北浑身上下的钱都不够还的,只能又回家去取钱,一来一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早自习都上一半儿了。
学校门口守着政教处的老师,正在训斥迟到的学生,迟到的学生站成一排,看这个架势,少不了全校批评。
“怎么办啊?”学校大门口不远处,何西愁得手心都出汗了。
他两辈子都循规蹈矩,从未迟过到,别看他实际年龄都二十三了,碰上这种事儿还是心虚。
“还能怎么办?”沈肃北倒是一点都不怵,拉着何西绕过大门口,绕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围墙上,指着那墙说:“翻吧。”
说着,沈肃北一马当先,直接窜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半蹲在墙头上往下看,问何西:“你行吗?”
何西压根不把这当回事儿,开玩笑,他可是在警校磨练出来的,体能虽然不是拔尖的,但区区一个两米高的墙,区区一个两米,区区...
“别翻了。”沈肃北看着何西上下滑了三次,怕何西伤到,蹙眉又跳下来:“我来帮你。”
何西的手都磨红了,见沈肃北动作利索的跳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咳了一声:“我就是前几天打球崴到脚了嘛...”
其实就是他这具身体没上过警校,没受过锻炼,弱得很。
“是,都怪篮球不好。”沈肃北听得失笑,让何西踩着他的肩膀上去,但何西怕踩脏他的衣服,俩人商量了一下之后,沈肃北抱着何西的腿把人往墙上送。
沈肃北力气不小,托着何西上去很轻松,何西才手脚并用的爬上来,就见沈肃北后退两步,一步窜上了墙,又利索的跳进了学校,在墙底下伸手接何西。
进来都是人家托的,下去总不能还让人家托,何西挥挥手让沈肃北让开,自己往下跳。
沈肃北果然退开了些。
何西第一回跳墙,没经验,沈肃北怎么跳的他就怎么跳的,单手撑墙风姿飒爽,脚下一崴小狗啃泥。
沈肃北一惊,下意识去拦,但何西冲下来的时候力道太大,“砰”一下砸进了沈肃北的怀里,俩人一起囫囵的滚到了地上。
何西惊的吱哇乱叫,又怂又慌,砸到地上了之后还“嗷嗷”喊,直到他身子底下的沈肃北带着点无奈的低笑一声:“摔在底下的人是我,你嚎什么?”
何西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抬脑袋,正看到沈肃北倒在草地上,半张脸上都是土,唇角边上还沾着一根草屑。
沈肃北还想耍帅,风轻云淡的张口说话,结果一张口草屑就跟着飞,何西一时没忍住,看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学校后墙墙边儿上载满了树,他们一跳下来,正躺在树底下,斑驳的阳光穿过绿色的树叶,打在何西的脸上,他一笑起来一张小脸就像是阳光下的小稚菊,灿烂明媚,咯咯的停不下来,沈肃北瞧着他的脸,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拿手去擦自己的嘴角。
“这儿,这儿呢。”何西“咯咯”笑着、趴在他身上伸手帮他擦:“你都没擦到。”
沈肃北眯着眼任他擦。
“你后背还有伤呢。”何西擦了两下,突然反应过来了,紧张的起身:“疼不疼啊?早知道我...”
“早都好了。”沈肃北躺在他下面,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心情格外好的样子,还伸手摸了一下何西的脑袋,带着点安抚意味似得:“不用担心我受伤,我也...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何西感动的无以复加——这兄弟情也太真诚了,他自己都有点陷进去了。
他一定要保护好沈肃北,这么好的沈肃北,可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想什么呢?”小同学一张小脸儿崩得紧紧的,眼神坚毅,不知道在想什么呢,沈肃北看的好笑,一时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何西的脸蛋。
何西被捏的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沈肃北的眼神有些奇怪。
沈肃北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他的样子...
“嘿!你们俩干什么呢!”一阵怒吼从不远处传来,何西和沈肃北惊慌起身,就看见政教处的教导主任快步冲过来,对他俩破口大骂:“迟到就迟到,还敢翻墙,沈肃北又是你!你,站起来,哪个班的?”
这位教导主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常年被各种学生的各种神奇问题所困扰,所以早早谢顶,人送外号“地中海”。
最终,何西和沈肃北俩人还是被一起拎到了“迟到大军”的队伍里,跟其余的同学们一起排排站挨骂骂。
地中海骂累了,估摸着这个点儿也不会有迟到的学生来了,挥挥手自己回政教处歇着了,让他们这帮学生在大门口站着,等着各班班主任来领人。
何西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和蔼的胖老头,教数学的,人挺好,就是爱墨迹,说起话来跟唐僧似得,估计这次被班主任拎回去之后有的骂了。
“沈哥儿怎么还被逮了?”而那头,其他的几个学生已经跟沈肃北聊开了,这几个学生文理科的都有,何西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跟沈肃北却很熟,很快就跟沈肃北聊起来了。
沈肃北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一贯懒散,大多数时候都是站着,两手揣在兜里,脸上带着一点笑,算是很努力地在敷衍了,听见喜欢听的了,会挑挑眉毛点点头,偶尔大发慈悲的回一句话,听见不喜欢听的就一个冷眼扫过去,对方就自动闭嘴了。
直到对方有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何西,轻轻怼了一下沈肃北的胳膊,低笑着说了两句什么。
沈肃北原本垂着的眼突然挑了起来,飞快瞥了一眼何西,看见何西正乖乖的看着他,沈肃北的嘴角就不受控的勾了起来,他抬手拉过何西的胳膊,顿了几秒钟,然后回头和那些人说:“介绍一下,这是何西,我...朋友。”
四周的学生们突然发出了一声声拖长了语调的“噢”的动静,一双双带着笑的眼不加掩盖的打量何西,有些好事儿的人凑到何西边儿上,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沈肃北半轻不重的踢开了。
“别闹。”沈肃北罕见的和他们开玩笑,一双眼里也带着笑:“吓着了可别怪我翻脸。”
旁边的同学们就一阵阵“嗷呜呜”的鬼哭狼嚎,嘴里喊着“哪儿敢啊”,手上却一直拉着何西,沈肃北去抢,他们就围绕着何西跟沈肃北绕着跑,一时间学校大门口哪儿的学生都跟着笑着闹起来了。
何西也跟着笑起来,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没跟人这么闹过,现在乍一闹起来还觉得怪有意思的,那些同学大概觉着他好说话,就凑过来半开玩笑的问:“何西,我们沈哥儿脾气那么坏,你怎么受的哟?”
何西还真没觉得沈肃北的脾气哪里坏,他觉得沈肃北怪可爱的,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见到一个女学生哭着从教学楼后面的音乐楼里跑出来了。
彼时正是早自习的末尾,马上快下课了,那女学生哭得梨花带雨的,从教学楼里冲出来,远远地冲沈肃北冲过来,冲到沈肃北身前大喊着:“沈肃北,周强打林杏,周强打林杏呢!”
林杏?这又是谁啊!
何西现在一听到女孩名儿都害怕,总会想起丁香,更别提是跟沈肃北有关的女孩了。
何西觉得有点耳熟,这人他听过,仔细想想,好像是文科四班的一个小女生,没什么太大印象,以前在作文比赛上见过面,但没说过几句话。
但沈肃北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立刻冷下来了,刚才眼底那点笑容都不见了,冷声问道:“人呢?”
“在音乐楼里。”女学生哭得都抽噎了,沈肃北也没管,抬脚直接冲向音乐楼,何西也连忙跟上去。
刚才那几个开玩笑的同学也跟着跑上来,但沈肃北跑得太快了,谁都追不上,何西喘着粗气跟在后头,问旁边追上来的同学:“林杏是谁啊?周强又是谁?”
“周强...呼,是理科八班的一个大胖子,之前和沈肃北在学校后巷打过架。”同学说:“林杏以前没分班的时候,是沈肃北同桌,俩人关系挺好,后来周强追求林杏,林杏找沈肃北帮忙...呼...沈肃北就给他打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场关于初恋的爱恨情仇,男孩子们总是那么冲动,但周强追求不成也不该打人啊。
得快点拦着沈肃北,不然一会儿指不定又打成什么样呢,上辈子沈肃北可是把周强打成残废了。
何西想着,咬着牙硬跑,冲进了音乐楼。
音乐楼是“小三门”的统称,小三门是指音乐、美术、体育这三门,专门为高考艺考准备的一个楼,晚自习的时候经常有学生在这里上课,但是白天就没什么人在。
何西追着沈肃北的脚步冲到了一个练舞室里,练舞室里已经打起来了,一阵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传了出来,何西腿脚发软的冲了进去,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一句“沈肃北别打了”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口里,喊不出来了。
练舞室里沈肃北和一个胖子扭打成一团,一个额头流着血、穿着校服上衣的女孩趴在地上,裤子被褪到膝盖处,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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