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尝一点？

    第七章：尝一点？

    白天战斗系的学生主要在训练场训练。

    “重力双倍二十圈跑。”

    第一班，战斗系头等班，只有三十人。这三十人就是这次帝国学院战斗系中最优秀的三十人。

    导师一声令下，弈阳对着易戈嚣张地哼了声，特地冲到易戈前面，在易戈视线漫不经心落在他身上时，脑袋高高一仰，飞快地往前冲去。

    易戈神色不变，每次来训练时都提升速度并且加大跑步数量。单是这些天在帝国学院训练，她的速度就已经提升许多。

    她并不急着一开始跑在前面，一半学生冲过她。不时往后望去，原来易戈也没看上去那么厉害。

    他们不禁想。

    很快，两圈后就有人速度慢了下来，渐渐落在易戈后面。

    五圈后，他们的速度更慢了。双倍重力跑，刚开始看似简单，越到越后面越是艰难。

    若有人一直观察易戈就会发现她的速度和呼吸一直没变过。

    十圈，一直冲在前面一开始甩易戈两圈的弈阳速度慢了下来。

    易戈应该没追上来吧。

    他甩了易戈整整两圈，慢一点应该没关系。

    平稳呼吸声渐近，谁跑了这么久还这么稳？饶是他前面不远的风炀呼吸也略微有点乱了。

    弈阳往后一看，双眼一瞪。

    易戈！

    她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弈阳一咬牙，迈大步子，拼命往前跑，他才不会让易戈超过他！

    但很快，几分钟，弈阳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而这时易戈轻易越过他。

    眼见易戈距离和他一点点拉开，弈阳急了，“喂！你跑不过我的，你别高兴的太早。”

    易戈回头，深墨色凤眸轻描淡写瞥了眼弈阳，“弱。”

    弈阳：？！！！

    居然敢说他弱！

    怒气直冲大脑，瞬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弈阳两眼发红奋力追上易戈。

    弈阳拼死拼活坚持追了易戈五圈，终于被远远甩在身后，这时跑在前面的学生只有屈指可数的人。

    不知何时，重力磁场跑道边缘围了不少人。

    “是风小皇子和易戈。”

    “没想到易戈居然能和风炀不相上下，太厉害了！”

    席怡然双手环胸站在前面，不少人目不转睛盯着面容精致华贵的风炀，而席怡然则恨恨看着易戈。

    跑道上的人四肢纤细修长，身量高挑，穿着简单的学院服，外罩天蓝束腰装，里面纯白衬衫。

    学院服都有自动清洁散热功能，约莫习惯自动伸展的隔热服，易戈不适应地扯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刚好露出天鹅般优雅的脖颈，精致性感的锁骨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一缕绑在身后的黑发扫过脖颈，席怡然目光不由自主跟随那缕长发移动。冷不丁对上易戈那双淡漠的凤眸。

    席怡然心猛然一跳，轰地惊醒，小声嘀咕，“切，敢不理我的人，当然不能太弱。”

    易戈话少，风炀更没心情和别人说话。还剩三圈，跑在前面的人只剩易戈和风炀，两人速度相仿，谁也不让谁。

    没想到这人挺厉害的，风炀忍不住想。

    最后一圈。

    风炀先易戈几步达到终点。

    不少女生围着风炀打转，送水的送水，送毛巾的送毛巾，甚至还有辅助系的人主动提出帮风炀舒解酸软的肌肉。

    眼见易戈离自己越来越近，席怡然心里竟然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她可是帝国人民最宠爱的小公主，只要她肯屈尊和易戈说话，表示她不计较上次易戈冒犯她的事。易戈一定会迫不及待上来讨好她的。

    想到此，席怡然神色倨傲，“易戈。”

    长发径直从面前扫过，易戈略过席怡然，在前面停下步子。

    “嘿，口渴了吧，给你。”金筱沐欢快地将手里的水递给易戈。

    易戈拧开瓶盖，确实有点渴，“谢了。”

    “哎呀，我们俩说什么谢啊，去吃饭？”

    “嗯。”

    “喂！易戈，我叫你，你没听见吗？！”见自己完全被忽视，席怡然冲到易戈面前，伸手挡住易戈。

    “有事？”

    “我……”

    “没事别烦我。”

    席怡然漂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这叫什么嘛？！

    见易戈甚至还嫌弃地往后退几步。

    巨大的委屈漫上心头，席怡然嘴巴一扁，眼珠子一红，哭了。

    让易戈不舒服的药味更大了。

    易戈立马离开这儿，转身去食堂。

    “易戈，你好像很不喜欢八公主？”金筱沐跟在易戈身边，心有余悸望着后面围着一群安慰席怡然的人。

    “身上的味难闻。”

    “啊？”金筱沐揉揉鼻子，“其实我觉得还挺舒服的，这届皇室就八公主异魂天赋觉醒的最纯粹，而且她自己又继承治愈植物异魂景天三七，她治愈能力很强的。”

    “听说八公主浑身是宝，眼泪都比市面上最昂贵的愈合剂要好呢。”

    “哦。”

    莽兽肉能很好补充能量，最适合精疲力竭时吃，但价格昂贵。

    席云瑾小心翼翼将多做的莽兽肉丸用保温盒装好，放在储物手环里，准备当做今天的晚饭。

    下午最后一节课程完成，手臂上勉强愈合的伤又新增了几十条。

    异魂能量消耗得差不多，席云瑾只好用纱布包好，易戈给的止血膏还剩很多，但他不想用，珍惜地放在储物手环里的小宝箱里。

    他去训练场看了下，这时候场上还有不少人，有的战斗班要等晚上十点才会从训练场离开。席云瑾只好先离开帝国学院。

    拨通智脑上仅有的一个通讯。

    “院长，今天我可以过来吗？”

    简讯很快得到回复，“是小瑾啊，可把你盼来了，你再不来这院里就乱套了。”

    “小瑾还在学院里么？帝国学院离这边有点距离，我让人来接你吧。”

    席云瑾连忙拒绝，“谢谢院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养老院。

    嗯，就是养老院。

    位于主星东方，占地万亩有余，这座养老院是前两年才开始修建的，专门为了照顾那些五阶进化后，暴虐因子控制全身，神智不清的强者。

    两年前，席云瑾来养老院时，养老院正大量招收护工。

    因为院中照顾的是随时可能狂暴的五阶强者，一个不留神护工就会惨死，那时养老院十分缺人。送饭、给人洗澡的机器设备全被打成碎片，只能采取最原始的人力照顾。

    而那些昔日无数人崇拜的强者被关在电网中，因机器人靠近不了，而员工不敢进去清理房间，吃喝拉撒全在一块。

    一间屋臭气熏天，甚至饱一顿饥一顿。

    直到席云瑾来了情况才好点，估计异魂太弱，那些强者在席云瑾身上感受不到威胁，席云瑾很顺利打扫了他们的房间，没有受到一点攻击。

    第一次，席云瑾不眠不休用了三天时间，这才清理完所有失控的强者房间，院长为了感谢他，给他十分丰厚的报酬。

    帝国学院高昂的学费便是这两年席云瑾在养老院挣来的。

    席云瑾一到养老院，院长微笑着从里面亲自出来迎接席云瑾，院长头发花白，面目慈祥，让人见之亲近。

    “小瑾，快进来，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考上帝国学院呢。”院长摸着雪白的胡子，一脸赞扬，“小瑾很厉害。”

    屏蔽下的脸忍不住发烫，“谢谢院长。”

    “呵呵，快进来吧，要是你再不来，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辈们最近还好吗？”

    院长摇摇头，“还是老样子，随时发疯，一不注意就会攻击人。前不久才有员工送饭不小心手伸进去，整条手臂一块全扯下来。”

    席云瑾一来，院长大手一挥，让那些提心吊胆的员工提前下班。这工作，要不是薪酬高，还真没人来做。

    在员工室里换好衣服，席云瑾从院长那儿接过房间钥匙，先进入第一号房间。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屏幕上清晰映出席云瑾身影，院长恭敬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有一个清晰的影像。

    影像上的人长腿交叠，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托住弧形优美的下巴，姿势恣意却格外赏心悦目。

    那人狐狸眼微瞌，狭长眼尾微微上翘，似笑非笑。他望着屏幕中缓缓靠近那头足有两米高猛狮的人，“就他？”

    “是的，主子。”院长躬下腰，“我们试过很多次，狂暴的异魂者并不会攻击他。”

    “剂量调到最大，我倒想亲眼看看。”

    主子这是要让本就易狂暴的五阶强者彻底失去神智。

    在强大药物冲击下，他们的暴虐因子活跃度将达到顶端。能量冲击筋脉，巨大的痛苦让处于狂暴状态的异魂者疯狂摧毁一切所见的东西。

    不论死物还是活物。

    和这样的五阶强者待在一起，席云瑾不死也难。

    “好。”院长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望向正在给狮子清理毛发的席云瑾，心里有点惋惜。

    两年的相处，他心知席云瑾是个心善实诚的孩子。

    即便从小遭受各种不公的对待，从未见过半点光明，但得到别人一点善意时，仍旧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给席云瑾报酬时。这个孩子双眼灿若星辰，他高兴地弯下腰，对他施礼，“谢谢院长！”

    转眼就买了很多昂贵莽兽肉，做成佳肴挨着喂给那些神智不清的异魂者，自己只剩几个星币。

    可惜……

    长长的毛发打成结，这些五阶进化后的强者神智不清早已忘了如何变成人。

    席云瑾先将房间内打扫一遍，再提来一桶水，给大狮子清理毛发。

    大狮子惬意地摇着大尾巴，嘴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它抬起爪子伸向面前这个小人类。

    席云瑾双手勉强抱住大狮子的爪子，他揉了揉狮爪，坐在地上，把大狮子的狮爪放在他双腿上，狮爪缝隙里挤着一大团黑色污垢，里面还有不少石子。

    席云瑾不嫌脏，他用小棒挨着撬出里面的污垢。

    不知多久没清理，这些撬出来的污垢还带着难闻的酸臭味。

    处理掉污垢，席云瑾又用干净的湿毛巾把爪缝仔细擦干净。

    狮子大脑袋往前伸，搭在爪子上，灯笼大的狮眼瞅着席云瑾。

    席云瑾伸手摸了摸狮子的毛脑袋，“好乖。”

    “轰。”

    狮子鼻孔里喷出一口热气，似乎在嫌弃小人类居然敢摸它头，身子却不由自主往前移，好让席云瑾摸到更多的脑袋。

    淡淡的烟雾混入空气中，安静盯着席云瑾的狮子抽了抽鼻子，身后尾巴焦躁地拍打在地上。

    烟雾越来越多，狮子身体开始抽动。

    席云瑾发现不对劲，双手伸去安抚大狮子，“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吼！”

    狮子猛然起身，一把掀飞席云瑾，在席云瑾不可置信的视线中，狮爪高高抬起猛然挥下。

    监控室中，院长眼皮微垂，避开即将出现的血腥一幕。

    “刺啦！”

    “真是神奇。”影像中的人啧啧感叹。

    院长抬眼，监控屏幕上火光乍现，那狮爪竟是在即将落在席云瑾身上时，硬生生往旁边偏了一寸距离。

    “吼！吼吼吼！”

    狮子越来越躁动，狮眼血丝暴增，狠狠撞向钢化墙。

    “咔擦！”

    骨头碎裂声清晰响在耳侧，狮子倒地，不知疼爬起来，再次蓄力冲向墙壁，利牙狮爪使劲撕咬墙壁。

    爪尖断裂也浑然不知，墙壁上布满血痕。

    这样撞下去会活生生撞死的！

    席云瑾抱住狮子后腿，试图往后拖动，然而他区区一个三F+的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兽化的五阶强者？

    席云瑾被狮爪大力甩飞，狠狠撞在墙上。

    “咳。”

    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了。席云瑾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方才还温顺的大狮子已经撞得头破血流。

    怎么会这样？

    怎么突然狂暴了？

    顾不上这么多了。

    席云瑾跑向墙壁，看着狮子血肉模糊的脑袋，一阵心疼。他伸手站在墙前，挡在大狮子面前。

    眼见狮子冲过来，席云瑾紧紧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巨大的痛苦。

    撞在他身上总比撞在钢化墙上好。

    “吼！”

    疯狂的狮子猛然刹住脚，停在席云瑾一指距离，利针般的毛发刺在席云瑾脸上。大狮子焦躁地对着席云瑾低吼，尾巴在身后打得震天响，爪子不安地拼命挠着地板。

    不疼？

    睫毛轻颤，席云瑾缓缓睁眼，和大狮子四目相对。

    “吼！”大狮子怒吼一声，腥臭气体夹着唾液喷在脸上。手掌长的獠牙就在头顶，只要大狮子愿意，可以一口咬掉席云瑾上半身。

    席云瑾心悸地试探伸手，他放柔声音，轻声安抚，“乖，别害怕。”

    “别害怕，我在这里。乖，别怕。别怕。”

    “别怕。”

    手成功放上染满血渍的毛发。

    “吼！”

    大狮子再次怒吼一声。

    席云瑾轻轻摸着，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异魂释放在那狰狞可怕的伤口上，“不疼，摸摸就好了。乖，不疼。”

    “吼。”

    怒吼声变小，猩红的眼依旧没变，狂躁的大狮子已经在席云瑾安抚下恢复平静，尾巴甩动的幅度也渐渐变小。

    席云瑾松了口气。

    “药剂效果时间过了？”

    院长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他摇头，“还没有，按理说还有三分钟。”

    “哈哈哈哈哈，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啪一声，影像断了。

    院长舒了口气，赶集让人备好医疗物品，心中为席云瑾感到庆幸。

    给大狮子包扎完，又打扫完二十号房间，席云瑾望着打到他账户上的十万星币，有些目瞪口呆，“院长，这太多了。”

    “乖孩子，这是你该得的。”

    回到帝国学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这时候疲惫了一天的学生们已经归寝，整个训练场十分安静。

    白天的训练并没有达到易戈极限，在十点下课后，易戈没有走，直接留在训练场继续训练。从虚拟战场出来的时候，浑身汗水连学院服也清洁不了。

    揉了下有点酸疼的手腕，十一点五十。

    可以回去了。

    整个训练场空空荡荡。所以在易戈路过格斗训练场一眼看见那个被格斗机器人揍到地上的人。

    席云瑾。

    第一次，易戈看着这人缩在角落任人拳打脚踢，心里是看不起这人的。

    再遇见席云瑾，她看见席云瑾在重力磁场跑道费力挪动，即便被人踢被人赶被人唾弃，依旧坚持每日训练。

    不想归寝，毫无睡意。

    易戈想到曾经十二岁刚觉醒异魂的她，有一次在荒星遇上野狼。打不过，腹部、手臂、大腿全被利爪洞穿。

    不知道倒地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

    直到她寻到一丝机会，戳瞎野狼双眼，这才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格斗机器人类似人，但它的身体都是按照三B+来设置，也就是即便没有格斗技术，席云瑾也根本打不过格斗机器人。

    若真要比，席云瑾连机器人一只胳膊都掰不动。

    席云瑾的格斗毫无章法，简直入不得易戈眼。可能太无聊，她停下脚步，看着台上再一次被撂倒的席云瑾。

    在她看的这段时间，席云瑾已经被打趴二十次。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

    易戈突然有点好奇，席云瑾到底能坚持到多久。

    她想，她果然是太闲了。

    十一点五十一直到零点二十。

    机器人再一次把席云瑾摔在地上，红光扫描席云瑾身体，“无威胁，不能战斗。”

    机器臂伸长抬起还想挣扎起来的席云瑾，送到训练场外休息的软垫上。

    席云瑾缓了片刻，跌跌撞撞从软垫上起来，还想进格斗训练场，机器人面无表情封锁门，不让席云瑾进去。

    好吧。

    席云瑾踉跄坐回软垫上，取出储物手环里装着饭菜的保温盒。

    刚要打开，他看见不远处的易戈。

    易戈刚想走，谁料席云瑾已经过来，看他样子被机器人揍得不轻，像怕她走了一样，一瘸一拐费劲往这边跑，姿势颇为滑稽。

    “易戈同学！”

    席云瑾两只眼睛弯了起来，明明没有光照在里面，偏偏亮得惊人。

    “你也来训练吗？”

    “嗯。”

    “上次谢谢你。”

    “嗯。”

    席云瑾有点激动，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突然看见自己手里的保温盒，训练到这么晚，易戈同学应该饿了，他往前递了递，“我做了饭。”

    想到白天被拒绝，席云瑾又有点害怕，“是热的，很干净。”

    确实饿了。

    但并不很想吃，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本想拒绝，在看见席云瑾小心翼翼，充满期待的眼睛。易戈准备开口拒绝的话又有点迟疑。

    “我……”

    席云瑾打开保温盒，香味传了出来。

    易戈话头一转，“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