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茅子独自站在了度空楼太玄峰的传送阵前。
度空楼里面有昆仑七十二云浮峰的传送阵,沿着长长的盘路,一路向上依次罗列着。
在靠近中游的位置,就是太玄峰传送阵所在。
据香茅子两次来度空楼的经验来看,书峰太玄和训峰曦和是排队最长的两个传送阵。
因为往来人数众多,故而几乎无法一字排开。门口维持纪律的修士们,还在地上用朱笔回字形的勾画了导引地线,让大家站在红线之内,慢慢的排队。
香茅子来到了太玄峰传送阵的队伍,安静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琢磨起接下来的任务。
她对自己此行的任务完全没有信心,尤其是听到方忌出的那些不靠谱的主意后。
看来以往望舒峰造的孽太多,按照正常的流程和办法,估计根本没希望提前拿到文书结卷。可难道自己真的要眼泪巴巴的去纠缠哀求么,香茅子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打小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以前在家的时候,为着她这个犟,不知吃了后妈多少冤枉打。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后妈捶了她几下,倘若这个时候她嚎哭两声,或者服个软,可能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然而香茅子却做不到,她的嘴巴就跟被蚌壳紧紧夹住了一样,瞪着两个眼珠子,一声不吭。
后妈这个时候就会先心虚而后暴怒,往往小事变成大事,随手打变成了疯狂打。紫菀曾经劝过她:“以后你后妈再跟打你,她一抬手你就嚎,敲打一下就说自己错了!”
可是香茅子做不到,她也想听紫菀的劝诫,可她一张嘴,喉咙里仿佛被沙土塞住了一样,死活嚎不出来。只能任打。
连那个时候那么绝望的暴打,她都硬抗了过来。
现在让她忽然去扯着嗓子嚎哭,香茅子做不到,她觉得自己还是考虑用剑胁迫太玄峰的师兄们帮忙更现实一些。
她这样苦大仇深的想出路,表情未免有些狰狞。身上散发着森森的冷气,那股生人勿近,六亲不认的气质,倒是跟望舒峰的黑衣执事如出同源了。
香茅子没有发现,在她周围三尺之内,排队的诸位炼气修士们,都闭口不言了。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黑袍银剑的望舒执事,找自己的麻烦。
有了香茅子这样使劲散发冰霜寒气的存在,整个队伍的移动无形的加快了很多。
香茅子还在愁眉苦脸的想办法,却已经轮到了她。
如今她再坐传送阵,凭借门派内部的腰牌,已经无须再支付任何灵石,可以直接传送通行。
这大概是香茅子穿上执事服之后,最为开心的一点。
没有别人愿意跟“黑乌鸦”一组。故而值班的修士安排了香茅子一个人通过传送阵。满脑袋都是官司的香茅子根本没察觉到,别人都是一队队十个人,只有她是一个人通过了传送阵。
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香茅子来到了一个大平台的白玉石台上。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入目却都是层楼罗列,不见边际。
这里,就是昆仑四大天峰的太玄峰。
如今四大天峰,除了掌门日常起居的瑶台峰还没去过。其他的香茅子都粗略的见识过。
训峰曦和,刑峰望舒,书峰太玄。
刚到太玄峰,香茅子立刻发现这里的景致风格,跟其它两座天峰都不一样。
邢峰刑天塔看起来孤高冷冽,但塔外的景色,却到处都是茸茸绿草和灵兽奔跑,更加趋于原始自然的景致,让人浑然忘我的舒心。
而曦和峰则恢宏磅礴,横陈的白玉桥宛如彩虹一样横跨在巨大无比的湖面上,各种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的布满整个峰头,星罗棋布,却更觉气势昂然。
太玄峰,却更像是传说中的天宫。
乡村少女香茅子,最初连楼的样子都想象不到,她甚至曾经闹出过,诸如“两个房子叠在一起就是楼?那房顶是尖的,怎么能放得稳?”这样的笑话。
可到了黄石镇后,香茅子的视野被无穷无尽的拓展开来。
她见识到了各种以往未曾接触过的事情,也听说过各种神仙居所的传说。那时候,人们最愿意用烟锁重楼,楼台烟雨这样的辞藻来形容仙人们所在的地方。
于是香茅子最初的想象里,神仙的居所,就是要高楼林立,在云山雾海之间,隐约错落的布置着一幢幢的楼台。
后来香茅子见识过很多坊市,都各有特色。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她涌起这就是天宫的念头。
可今天,当她看到太玄峰后,这个念头却压抑不住的闪现出来了。
太玄峰,一百零八经楼。
殿堂楼宇鳞次栉比的错落散布于云浮峰上,经楼之间复道回廊、殿柱列玉。沿着屋脊向远方眺望,三檐四簇在岚霭中隐约可见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顶。屋脊处高高挑起的檐角上挂着金色的铃铛。
这里每一幢楼殿,都是一座藏经楼。
香茅子依次看过去,它们的门口挂着不同的匾额:五行经楼、宝光经楼、紫垨书阁……
香茅子慢慢的沿着经楼一座座的看过去。
偶尔能看见匆忙穿行在其中的修士,可大家的目的性似乎都很明确,都是匆匆走路,并无人闲散的乱逛,香茅子等了半天,竟然没有可问路之人,只能继续自己探索着乱逛。
香茅子注意到,在每个经楼前面和四周,都有很多石碑、玉碑立在旁边,而这些碑文的前面,偶尔就会有弟子在那里冥思。
不过数目并不固定,多的有七八人,少的只有一个人,还有更多的碑文前面,空无一人。
香茅子其实挺想凑过去看看热闹,但想到自己身负任务,而且明鋆真人还在等着结果呢,她就压抑下自己的好奇,继续寻找明鉴书阁。
穿过禺水经楼,走过一座白玉石桥,香茅子就在一座九层高的经楼上看到“明鉴书阁”四个大字。
找到了,就是这里。
方忌师兄就是让香茅子到这里找一个叫做闵苒的师兄,然后把物交给他们,等待他们的文书结卷。
可这个明鉴书阁,和别的经楼完全不同啊。其他的经楼书阁,都是自由进出的。
在它的大门口,就横陈了一长排的桌椅,完全堵住了门口,并不让修士们自由同行。
而来明鉴书楼的办事的修士还不少,至少此刻在外面小广场排队的修士,就有三十多人。
望舒执事的人缘本来就不怎么好,尤其在太玄峰,那更是黑到了骨头里。众人生怕因为自己跟黑乌鸦们多说话,引发误会,间接得罪了太玄峰的各位师兄。
香茅子身穿望舒峰的执事黑衣,大家一看到她的衣服,就立刻扭头。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嫌弃。
她无人可以搭话,只能忍住心头的疑虑,站到远处先观察起来。
明鉴书阁门前的长桌,把修士们分成了两队阵营。
长桌内侧是明鉴书阁的执事们,他们在书桌后的经楼内来回穿插进出,偶尔会把长桌上的一些东西拿进去,几乎都不会停顿,完全是一副马不停蹄的摸样。
而长桌外侧,则都是来明鉴书阁请求鉴证的众位修士。
大家站成了长长的一列队伍,逐一向前走上台阶,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书桌后的那位修士去检查。
坐在长桌尽头的,竟然只有一个年轻的执事。
这位太玄峰的执事身穿一件月白色的修士服,身形有些瘦弱,白色的执事服饰披在他身上,都有空荡荡的,显得他更加苍白羸弱。可他的眼睛却特别明亮有神,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排队诸人把手中的事物交给这位苍白修士之后,白衣执事就会认真的查验这些东西,并当面提出几个问题。
然后白衣执事会从盒子里摸出一枚手指长短的玉牌,在上面写一个数字。这才把玉牌和东西放在一起,推到旁边的桌子上。
说来也奇怪,当玉牌和东西放在一起之后,那玉牌的颜色就会发生改变。玉牌的颜色十分丰富,竟然红、紫、黄、橙都有。
而明鉴书阁其他的修士,则会轮流出来,把这些物证和玉牌拿进后面的书阁大殿之中。
香茅子观察过,似乎红色和橙色的两种,会被优先拿走。而蓝色、绿色这种,则会慢很多。有时候红色玉牌的物品都被拿走了三套了,而蓝色和绿色的还堆在桌面上,无人过问呢。
这里面,似乎有一些门道。
但香茅子没搞懂。
此时,正好又有修士走上丹墀。这次他拿出来的,并不是灵植丹药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只不怎么有精神的小灵兽。
那灵兽是黑白花色,耳朵长,有点类似灵兔一类的小兽,此刻闭着眼睛微微的抽搐着。
修士低声跟白衣执事说了一下情况,执事甚至还扒开它的嘴巴看看,又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这名修士拿出了一大堆各种灵植的根茎,大的有小盆那么大、而小的还不到婴孩的拳头。
白衣执事把所有的根茎都拢到了一起,摸出了一枚玉牌,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二”,然后把玉牌和根茎都装到一个大木盒里。
香茅子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玉牌的颜色变成了红色。
然后这名修士就走了下来,但是他没有直接离开,反而站到了一旁空地的数下,神色有点焦急的徘徊起来。
结果书阁的执事从内殿里走出,竟然立刻就把那个装满根茎的盒子拿到里面去了。
那个修士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起来。
香茅子看了半天,却是一头雾水。
她终于忍不住了,慢慢的走到一旁树荫下,看着已经从容的修士,行了一礼,“这位师兄,请问你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提前拿进去。刚刚有几位在你前面的师兄,他们提交的东西还留在长桌上呢?”
这个修士看了香茅子的衣服一眼,似乎在衡量什么。
不过他的东西已定完级,却是无关痛痒了。他问,“你是头回来明鉴书阁做鉴定么?”
香茅子立刻点头,“是,还摸不到头绪呢。”
那人就轻轻指着长桌后的白衣执事说,“那位就是厘司执事。你要先去排队,向他提交的物品和需求,由他进行第一轮的评级。玉片的颜色意味着紧急的程度,其中红色的,就是最紧急的,而青色和蓝色的都是不太急的。而数字则代表着难度,一级为最易,十级为最难。”
这人解释得清楚透彻,香茅子结合他那个红色写着二的令牌,立刻懂了,“您刚才的令牌就是红色的,故而最为紧急,但是难度却不大,只有二级。”
那人轻轻颔首,“对。玉牌定级乃是由厘司执事一言独断的。”
香茅子一听,那还是人家说啥就是啥。厘司执事要是说你不急,那就等着吧。
看来这场望舒台断的关键,还是要着落在发放玉牌的厘司执事身上。
香茅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找明鉴书阁的闵苒执事,您知道怎么找人么?”
结果那个人表情有点奇怪,他看着香茅子,“厘司执事就是闵苒师兄啊。”
香茅子立刻看向那个一直不怎么抬头,苍白瘦削的白衣执事。
原来,他就是闵苒。
——狐狸有话——
今天加班,忙到飞起。刚刚写完更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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