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情绪不稳定,陆其琛不敢就这么带她回家。
叶秦一直在发呆,脸上再没有柔柔的笑意。
因为爸爸和他说过去陪陪妈妈,陆致知道妈咪难过,也不闹了,一直安安静静的窝在叶秦怀里。小手张开试图环住妈咪的腰,给妈咪抱抱,奈何小手太短,抱得不是样子,小脑袋靠在妈咪胸前。
叶秦心里难受,很久她才知道,她太容易受安歌影响了,十几岁的时候是,现在也是。她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明明已经放下了。
不喜欢一个人,却让那个讨厌的人把自己搞得这么大喜大悲,当真是……
叶秦释怀的笑了笑,低头揉揉小家伙的脑袋问:“致儿好乖。要吃什么妈咪给你夹?”
陆致这才抬头笑了笑侧头指了指桌子上面的菜。
叶秦一愣。
陆其琛更是笑了。
叶秦和陆其琛都是不能吃辣的,可陆致却不知道随了谁,最喜欢吃辣,也最能吃辣。
他小胖手指的正是桌子上颜色最鲜艳的一道菜,是闻名的酸辣鱼。
连边上的陈疏雨和程绽也是一脸笑意。
陆致已经端端正正坐好。
陆其琛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盘子里,扒开上面的辣子花椒佐料,最后直接把外面薄薄一层的皮也给拨到一边,这才把鱼肉夹到叶秦前面的碗里。
小家伙还喜欢吃鱼。
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吃得可香了。
叶秦嘴角上扬,陆其琛知道她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也是微笑着一直给她夹菜,他点的都是她喜欢的,不一会,叶秦前面的小盘子就已经满了,他又往她碗里夹。
鱼肉被遮住,陆致喊到:“爸爸,鱼。”
陆其琛又夹了鱼肉放在碗里的其他菜上面。
叶秦看着旁边突然出现的满满菜的小碗,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其琛抬手要叫服务生的时候,叶秦这才淡淡的开口:“够了啊。”她吃不了多少,他却偏偏要把她当大胃王来养,还想和服务生拿碗继续给她加菜。
陆其琛讪讪笑:“秦秦,我没碗盛饭。”
叶秦:“……”
吃完饭,叶秦和陈疏雨带着陆致出去玩,两个男人在餐桌上相顾无言。
陆其琛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让地点上的老板来见我。”
声音虽然清朗,却也冷冽,哪里还有和叶秦说话时的笑脸,温润气息。
旁边的程绽在商界多年,早已经看惯太多和陆其琛一样的精英男人,倒是不诧异。
陆其琛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又小的地方竟然是何家的产业。
进来的是一个清瘦的男人,毕恭毕敬的笑脸问到:“不知道两位客人对小店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其琛倒是想不到男人装傻充愣。
他也不恼,轻笑一声,“安歌认识吧?”他记得,刚才跑出去的人穿的是服务生的衣服。
当年红遍安城的最年轻的演员,谁会不认识呢。
男人知道这是逃不过了,只能搬出自家老板:“陆总,小店是何总的产业。”
何总,何晨泽。
安歌是何晨泽亲自安排进来的,老板没在这里,他也不敢轻易动她。
陆其琛嗤笑,他根本不把何晨泽放在眼里,只是再次问到:“你确定了不让她走人?”
声音轻快,完全听不出他是生气的样子。
男人不说话,陆其琛也不急,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再次开口:“带她上来。”
明明是命令的话却别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男人低头笑着应声。
安歌不怕陆其琛,因为她以为何晨泽会护住她。当时那种情况下,他都愿意给她安排这份工作,那么就会护住她,这是她内心的想法。
安歌想得不错,何晨泽没有和她结婚,他不会再捧着她了,可他对她还是有不忍心的。可那都是不能触及叶秦的事。
眼前的安歌,像一只竖起刺的刺猬,一脸倔强的看着陆其琛。
陆其琛心一疼。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每一次看到安歌这幅模样,他便能想到童年时期的叶秦是多么的无助挣扎。
安歌敢爱敢恨,即使是面对他,叶秦的丈夫,她也将一身傲骨撑起来。
“安歌,这五年过得怎么样?”讽刺意味深长,安歌眼里的怒火顿起,还不等安歌口中的“你不就是想为她出气吗”,陆其琛继续说:“这份工作来得不容易吧!”
安歌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一样。可只有看见她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才能知道,其实她没有那么平静。
“你要干什么?”安歌咬牙问。
2013年是安歌永远不愿意想起的一段时光。
那一年她25岁,国内最好的影视大学毕业后进军娱乐圈,娱乐圈事业如火如荼,因为有她身后有叶家和何晨泽保驾护航。
那一年是她和何晨泽订婚的第四年,也是她即将要成为何夫人的那年。
那年,她还叫叶安歌。
自信,美丽,大方。
她是名副其实的叶家大小姐,叶家千金。没有人提起她的时候想起她只是叶家的养女。
那一年她还在神坛上,被多少人仰视着。
后来的所有事就像一场梦,披着白色婚纱的梦。
15岁的叶安远早已经长大,一米八几的身高,比何晨泽还要高上一两分,可以俯视叶家所有人,例如,叶安歌。
他和所有的宾客一样穿着高级定制的酒红色正装,脸上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放荡不羁。
他生得极好,可讲出来的话却像一把利刃,插入所有人都的心脏。
他一字一句揭露:“当年在露台上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小姑姑没有推她。”
叶何两家知情人纷纷色变,不知所然的宾客议论纷纷。
却没有人敢去拉他下来。
9岁那年瘦小的男孩受惊大哭,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的男孩变得顽劣暴躁,打架,喝酒,逛夜市,进过医院也蹲过局子。
10岁那年,他已经是叶家无人敢奈何的小魔王,小混蛋。
肆意妄为,桀骜不驯。
“阿远,别闹了,下去。”只有何晨泽开口。
“闭嘴,你没有资格喊我。”叶安远开口,所有人震惊。
那一年,何晨泽已经接手何氏三年,是西安城人们口中的何总。敢如此和他说话的,也就只有叶家的魔王叶安远了。
闻言何晨泽脸色再变。
“我恨你,恨叶家所有人,恨你们所有人。”
“小姑姑和你一起长大,你怎么对她的?她说了她没有!她说了她没有!”最后的两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叶秦,那个名字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再提,他们都快忘了叶家真正的小姐是叫叶秦,而不是叶安歌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会遭报应的。”这句话,他是对着叶父叶母说出来的。
叶母强装镇定,一脸的不相信;唯有叶父颤抖着嘴唇,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字眼都没能吐出来。
他挨了父亲一巴掌,受了一脚。
快六年来,第一次。
用力太大,嘴角的血立刻流出来,步子踉跄,最终稳住。他却笑得轻蔑。转身离开,徒留大屏幕上的视频和一众完全变色的各界精英,看着讽刺的叶家,讽刺的何晨泽。
他们绸缎华服,觥筹交错,他的小姑姑在哪啊?
没有人看到,他脸上两行清泪滑下。
他们会遭报应的,他也会。
他等了那么久,就是要让叶家人和何晨泽颜面扫地,成为整个安城的笑话。他要毁了叶家,毁了何晨泽。
六年的日日夜夜,他处在最繁华最热闹的夜市,一瓶一瓶的酒麻醉着自己,就是不愿意不敢做那个噩梦,他余生的劫难。
安歌流泪了,她不甘心。
叶秦一出生就锦衣玉食,应有尽有,被多少人捧在手心疼着,那么她呢?
她是叶家夫妇带回叶家的,她理应该和叶秦一样受宠,叶秦的疼爱理应分她一半。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来。
“是晨泽哥给我安排的工作,你不能开除我。”安歌抬着脖子说到。
陆其琛敛了脸色:“你以为我不敢?”
那么傲的语气。
这才是陆其琛。
真正的世家公子,有傲气的资本。
“他让秦秦不高兴,我照样收拾。”他说。
她到底是如何有这种自信,到了今天何晨泽还会为她委屈了秦秦?
如今的何晨泽对叶秦是去不掉的愧疚,他对安歌,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而且他对安歌做到这种地步的前提是她没有触碰有关叶秦的事。
陆其琛说完就走出包间,像是躲瘟神一样。
安歌侧边的男人脖颈里已经有了汗滴。
单单一个陆家何氏就有得应付的了,更何况还有叶家,还有穆家,甚至菀城的其他世家。
程绽起身,只是笑着看了安歌,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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