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栖一觉醒来人还是懵的
先是九层棋里的标记。
九层棋翻盘复原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
因为那个标记太过于特殊,他才一时间做出傻事想空手阻止九层棋复原。
是自己看错了吗?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九层棋上会有圣子的标记?
他试着回忆起那个位置,但九层棋翻动太快,再加上他和蔺琼触发的机关太多,他只能确定那个标记在第三到第五层之间。
算了,尉迟栖觉得有些累了,大不了明天找时间再仔细地找一下,实在不行就问蔺琼。
不过如果真有圣子的标记蔺琼也不一定会说什么大实话。
想到蔺琼,尉迟栖叹了一口气。
蔺琼果然是一个大麻烦。
他总觉得今天蔺琼的状态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在蔺琼说想追他的时候 他居然生出一种“他是认真的” 的感觉。
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会觉得答应他才是他会做的事——虽然他已经非常明白地拒绝了。
有些奇怪,他想。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强迫自己想点其他的,最后开始琢磨起下棋时说的故事。
虽然还是在想着蔺琼这个人,但至少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最开始他说的那句话纯粹偶然,那时候确实没有想起客妫,只是匆匆从脑海里挑出了一个地名就说出来了。
他以为蔺琼会随便捏造一个小角色编下去,但蔺琼没有,而是直接讲出了腐鹫山。
当时他还要想着如何不被蔺琼抓到布局上的漏洞,所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腐鹫山一出来,他那句不朽池脱口而出。
这时候他依旧没有想到客妫。
但蔺琼想到了。
稀姓客家一出来,他就想到了。
那时候他居然还以为蔺琼只是想借用客妫的经历编一个全新的故事。
可蔺琼没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发生在客妫身上的。
而那些细节,只有客妫会知道。
他当年也是碰巧去腐鹫山出任务,途中在腐鹫山迷路,幸亏被客妫偶然救下,不然他尉迟栖就要拥有一个英年早逝的标签了。
“客妫和蔺琼认识?”尉迟栖感到不可思议。
客妫不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当年救他是因为他碰巧像客妫的一个朋友——这是客妫告诉他的。
他有时到那里出任务,比较轻松的时候都会去找客妫,而客妫也并没有觉得烦,相反,她每次见到他都挺高兴的。
客妫和蔺琼认识?尉迟栖想。
虽然从逻辑上来讲并没有什么奇怪。
他突然在意起来客妫说的和他很像的故人是谁。
他越想越烦躁,最后不得不打开窗子,吹吹冷风冷静下来。
桌子上传来书本翻动的声音,尉迟栖回过头,发现放在桌上的《十点半》被风吹开了。
他走过去,将书拿起,想再看一遍今晚的故事。
毕竟他们主要目的还是下棋,所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些句子很简短,甚至有种古文的味道——但严格来说只是为了省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文,而有的句子充满了口语味道。各种奇怪的表述夹杂在一起,虽说听到时候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一看总觉得很别扭。
他叹了一口气,又合上书本。
虽说明天没有任务,但他也不是什么也不管,按蔺琼的说法,黑圣已经回到了魂塔底下,也就是当初圣子封印他的地方。黑圣回来,意味着魂塔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虽说以前黑圣呆在魂塔底下,魂塔除了受他的与生俱来的能力影响意外,并没有什么乱子。但现在不一样,圣子不在,黑圣变强,所有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他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将一旁的抽屉拉开。
里面有一小瓶药丸,上面没有贴任何标签。
但尉迟栖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他的房间只有这一种药。
他取出一颗小药丸,含在嘴里,等它化开。
这种药丸是甜的,是很久以前客妫给他的,据说是用腐鹫山里的一种草熬成的,吃了可以助眠。
自从接任魂塔权力以来,他经常睡不着,而每次都是依赖客妫的药撑过去的。
片刻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他一直以来都是醒了就立刻清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他倏地转过头,看见了坐在桌子上的蔺琼,他手里还拿着那本《十点半》。
蔺琼看向他,懒洋洋地说:“午卓让我进来的,他怕你出事,但他有案子在身,所以就拜托我了。”
“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尉迟栖说。
“真没事?”蔺琼似笑非笑,“像你一样天天吃药丸助眠的人中,你是活的最久的。”
尉迟栖先是一愣,然后看到蔺琼手中的药瓶才反应过来。
“你翻我东西?”尉迟栖冷冷地问。
“没有,”蔺琼回答,“就在桌上,不想看到都难。”
尉迟栖沉默。
“药是客妫的。”蔺琼看着手中的药瓶,“客妫没告诉你这药不能多吃吗?”
“有。”尉迟栖不是很想理他。
“那你是活腻了还是不想活?”蔺琼忍住没有发火,“你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吗?”
“你知道?”尉迟栖反问。
“我当然知道。”蔺琼冷静下来,“燎原花,悠悠草,腐鹫山迷途果,不是这些我提头见你。”
“不敢当,”尉迟栖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但你能不能出去一下?骂我可以,好歹先让我换一下衣服。”
蔺琼一愣,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尉迟栖露在外面的锁骨上。
“冒犯了。”蔺琼好半天才说。
“没事,门记得帮我关一下。”尉迟栖假装淡定。
蔺琼飞快地离开,虽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但依旧没有忘记将药瓶和书拿出来。
尉迟栖听到门发出一声轻响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居然有些紧张。
他平时都是换上一件宽松的衣服就睡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一觉醒来会看到蔺琼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
不过还好,醒来的时候被子是好好盖着的。
蔺琼顶多看到了脖子一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尉迟栖叹了一口气,换上了平时的衣服,想着是要从蔺琼那里把药拿回来,还是下次找客妫忽悠一瓶过来。
客妫当然知道那些药吃多了会有伤害,也知道尉迟栖一定会对药产生依赖,但她每次都忍不住把药给尉迟栖,并再三嘱咐他不要多吃——但尉迟栖每次都没有乖乖地照做。
“不得已啊。”尉迟栖每次都这样和客妫说。
他换好衣服,最终决定直接找蔺琼要那瓶药——他实在不想麻烦客妫。
一打开门,就看到蔺琼已经将噬魂兽放了出来,现在正坐在噬魂兽背上拿着那本书不知道在做什么。
蔺琼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是对他说:“你就早午饭一起吃了吧,应该还是热的,霍伊估计还在吃午饭。”
“几点了现在?”尉迟栖问。
“巳时。”蔺琼说,“估计快午时了。”
尉迟栖觉得头还有点晕,但他没有在意,径直往餐厅走去了。
蔺琼等他走远了,才轻声对藏在书上的光点说:“你都知道他没节制了还把药给他?”
“我也是不得已。”那头传来一个空洞的声音,“难道要看着他天天睡不着?那样会死得更快吧?”
蔺琼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这次能行吗?”客妫问。
“我不知道,”蔺琼看着手中的书,“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意思?”
“魂魄的存在不是永恒的。”蔺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噬魂兽,“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轮回。”
“那我下次不给他药了,”客妫下定决心,“求我我也不给。”
“很好,”蔺琼笑着说,“冲你这句话,我把你写漂亮一点。”
客妫:“……”
“真不明白,”客妫有些无奈,“你俩下棋,关我什么事。”
“他先起的头,”蔺琼一边修改一边说,“我也就顺便想到你了。”
“算了算了,”客妫大度地说,“随便吧,反正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我都听过,不差你这一个。”
“我的故事不外传,”蔺琼又调整了几句话的顺序,“你要是求求我我可能会给你看。”
“得了吧。”客妫笑起来,“哪一次不是你眼巴巴的送过来要我看?”
“这一次不会了。”蔺琼说,“对了,要是尉迟栖去问你安栖的事,你别把我身份说出来。”
“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客妫看向眼前的镜子,“那镜子呢?”
“什么镜子?”蔺琼想不起来,“还有我比你大。”
“好好好你大你了不起,”客妫站起身,“就是安栖当时看的镜子,那个好像叫前世镜,尉迟栖要是看了可能会看到那时候的安栖。”
“看到就看到吧,”蔺琼心不在焉地说,“反正长得都一样。”
客妫:“……行。”
“他快回来了,”蔺琼低声说,“有什么想要的?下个月顺路找你玩。”
“想要的?”客妫想了想,“想要一个好弟弟。”
蔺琼:“……有点为难。”
“逗你的,”客妫吹着微湿的风,“你来就好了。”
“嗯,”蔺琼看了一眼楼道,“来了,先走了。”
“好。”客妫说完,光点就消失了。
而尉迟栖也刚好到了。
蔺琼居然有点不敢看他。
“在改昨天的故事?”尉迟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嗯,”蔺琼点点头,“修了一下细节什么的,不然读起来很奇怪。”
“改完了吗?”尉迟栖问。
“差不多了,”蔺琼将书丢给他,“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问题。”
尉迟栖接住,本以为看到的是一页被涂改得很凌乱的纸,没想到上面居然一个字也没有改。
他以为蔺琼是撕了重写,但翻到前面一页才发现这就是昨天写过的纸。
“怎么做到的?”尉迟栖有些惊讶。
“不告诉你,”蔺琼说,“等一下你有找死去学。”
尉迟栖:“……”
“所以能不能把药还我?”尉迟栖问。
“不能。”蔺琼果断拒绝。
尉迟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明明蔺琼才是被抓的,为什么他要屈尊问他?
“我今天不是很想动手。”尉迟栖眼睛微微眯着,“但不代表我不会动手。”
“想动手?”蔺琼似乎有些轻佻的意味,“你打不过我。”
尉迟栖本来也只是说说算了,没想到听到蔺琼这一句突然就真的想动手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真要打?”蔺琼勾了勾嘴角,“那个药的副作用真的没问题?”
尉迟栖冷笑:“不劳操心。”
“公平起见,”蔺琼从噬魂兽身上跳下来,“我让你一只手,要是你赢了我,我就把药给你。”
“让我?”尉迟栖玩味了一下这两个字,“说吧,怎么比?”
“你擅长什么就比什么。”蔺琼一副“你玩什么都玩不过我”的欠揍表情。
“那就按外头的规矩,”尉迟栖说,“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是道上比较常用的比试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圈一个大圈,决斗者在圈内决斗,出圈者输。
蔺琼没意见:“上武器的?”
“你有吗?”尉迟栖反问。
“当然。”蔺琼微微一笑,“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这可是你说的。”尉迟栖看向他,“就在这里打?”
“嗯。”蔺琼笑着说,“够大,而且圈也不用我们画。”
他话音未落,地上就出现了一个阵。
阵只是发出淡淡的光,并没有很强的存在感。
尉迟栖这才想起来这个东西。
“那就……直接开始吧。”尉迟栖手一挥,之前一直放在大厅的剑应声而起。
他将剑抽出,剑鞘则被他随意地扔出了圈外。
“你打算用什么和我打?”尉迟栖举起剑指向蔺琼。
“既然你用剑,”蔺琼拍了拍噬魂兽的头,噬魂兽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顺便把那本书也一起带走了,“公平起见,我也用剑。”
蔺琼不紧不慢地将有些乱了的长发放下来,将长发拢到耳后,随意地用一根红绳绑住。
“速战速决。”蔺琼说。
尉迟栖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气。
很冷,就好像冷到骨头里了。
蔺琼踏入圈内,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握着一把慢慢形成的剑。
那把剑,晶莹剔透。
“非常时刻,”蔺琼笑着说,“凑合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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