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东峻会说藏语,这让他们轻易地获得了当地游牧民们的资助,东峻购买了不少的干奶酪和牛肉干,以及他们目前最为需要的御寒——棉大衣。

    东峻把装满物资沉甸甸的背包背上,包的两边还挂了三双登高鞋,像背起了一座穿上鞋子的小山。齐竹韵和苗老师也不甘示弱,她们抢着把包袱背上,手里拿着登山杖,在藏民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踏上了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的路程。

    他们沿着戈壁滩艰难前进,荒漠的砂粒极细,但是走上戈壁滩后才发现这里的石子棱角尖锐,硌人脚底生疼,像无数粗细不一闪着冷光的钻头,叫人无从下脚。

    东峻弓着腰,柱着登山杖,顶着卷起的大风,走在最前面。四处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没有鸟叫虫鸣没有风吹沙走,忽见一股极速的旋风卷起十来柱黄沙悠悠升空,更增添莫名的静寂气氛。就当他们错误以为整个世界陷入静默之时,霎时狂风大作,如同鬼哭狼嚎,满天的飞砂走石扑面打来,刚才还明晃晃的白天一下子变成了浑浊不清的昏黑,幸好他们赶在沙尘暴席卷而来之时,寻找最近的大石头掩护,掩面屏住呼吸躲过一劫。

    沙尘暴过后犹如进入原始荒野,满目苍夷,随地可见的是枯死的植物,白色泛光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残骸,近处远处的沙丘无不改变了模样,或是移动了位置。

    他们不敢有半点停留,沿着戈壁走了一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一大片水汪汪的大湖,看久了没有生机的黄土砂石,一下子涌入眼前的青绿色轻盈的湖水让齐竹韵激动不已。这湖四面环山,远处西天山诸峰,连绵并立,直插云霄。湖岸多为砂土带,植物覆盖度低,但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小草开出嫩黄色的小花,无不让齐竹韵心花怒放。

    这是一个很大的内流湖,看起来有上百个足球场那么大,湖以山名命名,叫做兴军湖。苗老师指着地图,给他们做解说。“绕过兴军湖,向东走2里就到我说的那个当地牧民向导的家了。”苗老师环顾了湖四周,笑了笑说,“路漫漫呀。”

    “快看那边,有羚羊!”齐竹韵惊呼,手指着不远处湖边,“哇,好多羊!”她边喊边朝它们走去。兴军湖南岸上几万头母羚羊聚集,有的已产下活蹦乱跳的羊羔,有的正在期盼小生命的降生。

    “真好,可以看到多的藏羚羊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人捕杀它们,就好了。”

    “嗯?在你们那里还有人偷猎吗?还是像现在这样大肆宰杀?”

    “不是的,在我们那里保护藏羚羊已经是法律条文,只是数量还远远不及现在的多……”

    正当他们感慨着,突然羊群像受了惊似的,动作敏捷地四处乱窜开去,犹如一群体态优美的精灵纷纷向着四方飞越。

    “危险!”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几乎是同时地向着湖畔一处靠近山脉的地方冲去。与此同时,齐竹韵听到了远处的对话。

    “我们在这里等了五天,连只鹰都没有放过。肯定能捉到那三个人,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这里是通向可可西里腹地的唯一入口,我们就安心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不信等不来他们!”有人咬牙切齿。

    “嘘。有人在那边。他们是刘洪国安排在这里捉我们的。”齐竹韵指着远方的黑点,言简意赅地说。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伺机会再过去。”东峻说完,猫着腰准备穿过外湖边布满乱石头的湖滩,齐竹韵跟苗老师紧跟着上前。

    脚下的外湖里面有许多的小黑洞,像是某些动物留下的洞穴,看起来普通没想到却是一些危险的陷阱,洞里一般都很深,踩上去了就会陷下去。齐竹韵不小心踩了一个洞里划伤了脚,留了好多血。她咬着牙,忍住了疼痛被苗老师搀扶着一拐一拐地走。

    “快看,有脚印!”

    “追,他们肯定还没有走远。”

    “不好,我们暴露了。”齐竹韵急得不得了,苦恼自己无法加快速度。

    “没事,我们马上到岸边的山头,再找地方藏起来。你的脚?”东峻把东西卸了下来,又把它们背在胸前。“我背你。”他蹲在齐竹韵跟前,“上来!”不由分说地命令。

    “这……”齐竹韵面露难色。

    “快点。”东峻催促道。

    齐竹韵只好听话地乖乖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齐竹韵心里又懊悔又感激,后悔自己把脚弄伤成了大家的麻烦。走了一段山路,追捕的脚步声音被甩得很远,东峻小心翼翼把她放了下来,又急忙忙给齐竹韵的脚上药。

    “痛吗?”东峻心疼不已。

    齐竹韵摇摇头。

    “你们俩个可真有意思,早些日子还是小齐给你上药呢,现在又变成男朋友给女朋友上药了。”苗老师苦中作乐,拿他们开玩笑。

    “才不是呢。”齐竹韵赶忙否认,脚上的痛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要乖点,别乱说话哦。”东峻完成了手上最后的包扎动作,像欣赏自己的得意作品一样。

    他们安全地登上了近湖的一座山脉,趁着天黑得早,他们在崖壁上的洞穴驻扎过夜。如同敌人所说的那样,进入可可西里的路,唯有那个被据守的那个关口,得想办法从里里通过。

    深夜,苗老师坐在洞口的岩石,她看了手表,指针正指着三点,洞里的两人已经睡下,他们轮流站岗,好让大伙都能休息恢复体能。

    空旷的蓝天,高悬的月亮毫无保留抛洒它银色的光辉,大地仿佛披上洁白的地毯,泛着神圣的光芒。“这并不是好天气。”苗老师嘀咕。天太亮了,对于躲避的他们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危机。

    “快跟上,他们一定藏在这山上。”山脚下晃动着一队人的身影,大概有十几个人影,斑驳地印在石头上。如同毒蛇吐着信子,在山间穿梭而行。等苗老师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山腰,十几支的手电筒剌辣辣地对准着苗老师的脸照去。

    “看,他们在上面。”

    “找到人了。跟上,快点!”那些人肆意地大声嚷嚷,全然不怕上面的人逃跑。捉住他们三个人只是囊中取物,何须偷偷摸摸地打伏击?

    洞里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早已整装待发。正好看到慌张如乱麻的苗老师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跑,他们,他们追上来了,就在前面。”苗老师手忙脚乱地抓起包袱,水壶滚落下来,拐杖也跌落一边。“唉,怎么办怎么办?”苗老师丧气极了。

    “老师——”齐竹韵稳稳地抓住她冰冷的手,像要把力量从手心传送给苗老师。齐竹韵帮助苗老师把包袱背好。

    “跟我来吧。”东峻冷静地可怕,仿佛他们前面来的不是一群捉捕的猎人,而是调皮走错路的猕猴而已。

    两人出奇的镇定,给苗老师无比的力量,她很快冷静下来,紧跟着他们两人。东峻用手电筒在洞穴深处探路,左拐右转地走了一段只能通行一个人的狭小夹缝小路,这个洞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越来越黑暗,空气也越来越清凉湿润,洞壁不时有积水流下,越汇越多,往着更幽深的黑暗深处……

    “你们怎么找到这条路的?”苗老师惊喜过望。

    “东院长探过路了,里面有暗河,应该能走出去的。”齐竹韵示意前面带路的东峻,小心地照着脚下的路,一边不忘记提醒。

    “河在这里,小心这里有暗沟。”东峻说完,咬着手电筒,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块东西,紧接着他用嘴往那块东西吹气。

    等两人小心靠近,才发现东峻居然在给气垫船充气!天哪,这是个什么宝藏男人!齐竹韵跟苗老师面面相觑,脸上的欢喜和钦佩之情不言而喻。

    洞穴里有风吹过,就证明着这里面是通的,总能穿到某个地方去。齐竹韵他们一点也不慌乱了,他们静静地等待着这黑幽幽的冰凉的人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越往深处,洞中越发阴森透凉,风携带着一股腥臭味,从各个方向吹来,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传到洞顶,又从很远的地方传了回来,说不出的怪异。突然有些细小的尖尖的石头从高高的顶上,落了下来,像下了一场如尖刀的雨。

    他们用厚厚的棉衣包着头和身体,防止那些尖尖的石头又啪啪啪地下了起来。他们安静面对面坐下,彼此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大家都心明,危险还没有离开他们。

    在这深潭之中,微风鼓浪,水石相打击,响声如洪钟。看似很平常的洞穴,却隐藏着要人命的危机。

    齐竹韵用电筒扫射河的两旁,惊得张大了嘴巴,吓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里居然林林总总地站着不会动的人,有的如农夫,小孩,仙女,有的状如奇禽异兽。他们一动不动,密密麻麻的毒蛇盘在他们身上,吐着长长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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