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竹韵突然想起阿亦,百感交加。她固然怨他,又觉得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她回头面对东峻,十分急迫地说:“我还有一个朋友,你看能去接他吗?”
东峻注视着她的脸,眼光中流露着诧异的神色。
“朋友?”他从来没有发现她有个朋友。
“是的。他叫阿亦,是我未婚夫。我原本是过来找他的,不料出现了,意外穿越来到了这里。”她注视着天边曙光微亮的一角,不一会儿,目光又突然显得茫然了。她的心猛地下沉,意识到他们都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哦?”他拖长了尾音,声音里含着失望之情,听到这样的声调,齐竹韵只好惨然一笑,好像在表示歉意。她不懂自己为何觉得歉意,也许是不该向他隐藏了这么长时间吧。
然而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深深地爱阿亦。以致她不愿阿亦陷入危险之中,不暴露他的行踪。就算她在最需要阿亦的时候,他却像蛰伏的蛇,齐竹韵也只是觉得光芒四射的太阳会跟阿亦一样,在前面,在不远处等待着她!
“我不同意回去!”他冷冷地说,“你很清楚,刘洪国他们到处抓你,如果你觉得值得冒险的话,那请你走吧!我不会去救的。”
东峻没有看她,声音显得十分冷峻。“你走吧。我困了。”他的黑眉毛扬起来,双目闪着奕奕的光辉。直直的身体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关上门,似乎等待着齐竹韵做最后的决定。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在哪里。"齐竹韵没有放弃,追了上前,手紧紧抓住车门。
“我管不着。”东峻冷冷地说,懒懒地靠到椅背上,他的脸上似乎毫无表情。
齐竹韵不由慌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同她说话。然而,他看起来并不准备妥协。
“他跟我们是一伙的,能帮得上忙。”
“帮忙?见鬼去吧!”他用平静的语调说。
他毫不在意,“阿亦”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齐竹韵口里念叨的刺耳难听得要命的名字。
东峻他连听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更别说要他去救这个人。
“我可以拿东西来做报酬。”齐竹韵不解风情的坚持着。
“是吗?那你能拿什么出来?”
齐竹韵摸摸洁白却空无一物的的脖子,又用手摸一下耳垂 ,说:“我有镶着钻石的耳钉。”
“我不需要什么耳钉,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那我给你现金。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并不缺钱。”
“那,你可以——你可以——” 她眼珠子四转,“我可以把我所掌握的航天知识,写成学术论文,署名是你。你肯定会大放光彩,成为行业领域的佼佼者。会给你带名利双收。"”
“这倒是有点意思,”他往椅背上一靠,把两只手插进衣袋里。“不过,你不是更有价值吗?活体研究,穿越,能量块,随便一项都让我留名千史,名利双收!”
“啊,院长,你这不是逗我玩吗!”齐竹韵看着东峻,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暖而捉摸不定的恶意。
东峻不语。
“求求你,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她开始着急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大。
“请你把声音放小些。我想你不至于要让追捕你的人,听到你的话吧。我们这么艰难才死里逃生,如果你想死,想抱着你的情人一起死的话,请便。”
他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向后一靠,瞧着她那紧张的脸,同时他自己的小麦肤色的脸上显出一种高深难懂的表情。
“阿亦懂很多东西,他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懂得如何抛弃你在敌人手里,还是懂得像巨熊一样冬眠?你认为他是座坚固的靠山?难道你已经忘记如何一个人在医院里死去活来?还是你已经忘记了你苗老师的挺身而出?难道他已经重要到让你可以放弃坚持的信念和追求?”
齐竹韵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些话从东峻口里说出来,格外地叫人不舒服,如剜割心头肉。她忘了自己也曾这样子想过。她赶紧回答:
“不,阿亦爱我,他只是尽所能地保护我而已。请你不要污蔑他。”
“我并没有污蔑他,说出事实罢了。”东峻的声音竟平静得可怕,“你还没有回答,他是不是重要到让你可以放下所有东西。”
“我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如果你还想要我帮你,不管是让我做什么,怎样我都愿意,除了让我去救那位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男士。这个我做不到。” 他表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被火烧了一样,听着东峻嘲讽阿亦,她心里感到莫大的侮辱。
“你为什么要瞧不起一个有着伟大理想和追求的人!”她大声叫道。“你就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你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边说,边向后靠在椅子上躺平,把两只手从衣袋里抽出来。
“你想想看,如果他在乎你的生死,他会对你不管不顾吗?你说他找到了你却还是让你一个人回到敌人阵营,如果说他不是另有所图,而是保护你?呵呵,你不觉得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院长,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她压低了声音,带着颤抖。
东峻浑身散发着高贵和尊严的气质,即使狼狈逃亡弄得皱巴巴的工作服也掩盖不了。
齐竹韵的眼光同他的碰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的目光流露出哀怨之情,而对方的眼睛却像梦里花镜中月那么遥远。
一股伤心和疲惫的感觉像藤蔓爬过她的双脚,盖过她的全身,她双手捧着头哭了。
他从没见过她伤心哭泣。他从没想到像她那样性格刚强的女孩居然会抱头痛哭,这时他心中涌起怜爱和悔恨之情。
他连忙靠近她,毫不犹豫地一把她抱在怀里,亲切地抚慰着,把她的头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低声说:“别哭啦。快别哭了。”
遥远的天地交接的地方出现鱼肚白,穹苍如水洗过般澄澈,像被淡蓝色的颜料泼了一整片。
车后座的女人已经睡着,她哭着哭着睡了过去,泪痕清晰可见,她呼吸均匀,睡得可真沉。
东峻依着车门框,点了一支香烟,吞吐着烟雾缭绕。
他不喜欢吸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根接一根地吸。脚底旁的烟屁股,铺了一层,胡乱地散落。
很显然,他彻夜没有合眼。除了担心被人发现,更多的是冒出来的阿亦让他心烦意乱。
他跟齐竹韵的争吵,没有改变一丝齐竹韵对阿亦的深信不疑的态度!东峻可以判定,齐竹韵是不会放弃带上阿亦,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会尝试下。
这是他欣赏和喜欢的个性,可是此时,他又是多么讨厌她的坚持和执着!
东峻不会有所退让,他首先要确保齐竹韵生命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他不想多管。
夏天酷暑,空气中弥漫着死老鼠和其他动物尸体腐臭的味道,火红的太阳悬挂在东边,早起的婴儿啼哭拉开了乱棚户区新一天的大幕。
阿亦端坐书桌前,出神地盯着墙上斑驳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回神过来的阿亦抓起一支钢笔,在空白的纸上刷刷刷地写字。他时尔紧皱眉头,时尔挥笔如行云流水!
潦草的字体,依稀能看出个大体概来。中间东峻两个字比旁边的字明显大了几倍,被加粗描红,黑压压两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东峻两字为中心点,散发出许多射线把旁边的关系人形成巨大的人脉网络。
他埋头搭建着各种关系网,连老旧的八卦钟,铛铛铛地敲完十下,他都不兽抬起头。
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齐竹韵应该拿下东峻的信任。她会拉拢东峻加入他们的行动!
阿亦嘴角微微上扬,凭他对齐竹韵的了解,越是欲言又止,以退为进,才越是能勾起她攻克的欲望。
阿亦觉得自己表现出对东峻强烈的兴趣,足于让齐竹韵铁了心地劝服东峻。
只有他的身份,才能让他们进入到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某处。不确切的方位地址,让阿亦找不到突破口。
然而东峻就不一样了,可以让他跟刘洪国取得联系,就说找到了齐竹韵体内的能量块,要带着她前往实验基地。
计划多么完美,就只等待齐竹韵的好消息了。
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天,怎么半点音讯都没有?
阿亦有些着急,却无半点担心,仿佛齐竹韵只不过是工作而已。
慢慢地阿亦终于意识到异常,距离他跟齐竹韵见面,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
当时,他明明当着齐竹韵的面,跟老庞约好了一个月后进驻可可西里。
可这一个月都快走到尽头了,齐竹韵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会不会出事了?不祥的预感应召而出,阿亦再也坐不住,他要主动出击,去寻找齐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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