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十多天,慕夫人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不像一开始那样凶猛。因为慕家庄还需要打理,加上慕轻尘仍有一个弟弟在家,慕庄主只得先回去照看家里,由慕轻尘在这里照看慕夫人。柳然并素心带着柳亦心给慕庄主送行,离别之时父子二人自然有话要说
“这次就麻烦你了”慕庄主想到慕轻尘的剃度仪式不有有些惭愧,看着眼前已快有自己高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
“这本是儿子应该做的”慕轻尘亦是弯腰稽首
慕庄主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拍了拍慕轻尘的肩膀就跟众人告辞离去。慕轻尘有一瞬间错愕,却很快回转过来。
晚上柳然和素心在房内闲谈,“夫君,你有没有觉得慕庄主和慕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怪怪的”
“有吗”
“有啊,太客气生疏了,总觉得不像是父子”
“你说这个啊,之前我与慕庄主闲谈的时候听他说过,慕轻尘自幼便跟随道全方丈学习佛法,你知道的,佛家不就是修的四大皆空,所以不亲近也正常啊”
“你是说菩提寺的主持道全方丈?”
“恩,只待满12岁便会受沙弥戒,收为弟子了。若非慕夫人病重,只怕这会已经在菩提寺里念经了呢”柳然笑着打趣了一句
素心听完想难怪,看他父子并不如何亲近。
“只是这菩提寺主持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轻易不得看见,之前也只收了一名弟子,又是如何看上了慕庄主的儿子的”素心问到
“这个慕庄主并未多说,不过我猜想多半是十二年前的因缘”
“十二年前?”
“夫人忘了,十二年前西边天现异象,都传与佛家有关,说是真佛降世呢”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难道便是那慕轻尘”
“我猜想大约是的。况且这次夫人也见过了,那慕轻尘确实不凡”
素心闻言点了点头。又想起自己女儿与慕轻尘熟稔,免不了有些担忧。
“夫人在担心什么呢”柳然熟悉自己的妻子,见妻子面有忧色,便忍不住心疼起来
“想那慕轻尘从少年期便可跟随道全方丈学那枯燥的佛法真理,这几日在谷内诸事繁多,仍能坚持早晚课,只怕是心智坚定的人。我看心儿与他走得太近,便免不了担心”
柳然一想便知道自己妻子担忧什么了“夫人,心儿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只是小孩子间的情谊罢了,你看心儿对夜宸不也很好。何况待慕夫人的病好转,他们就会离开了,至多不过半年的光景,不会怎样的”
素心心想半年的时光可足够将一颗心都赔进去了,自己当初不也就见过你几次就决意共度一生了么。只是夫君说的话确实在理,她们都还是孩子,自己确实想多了。
“况且,你我只得心儿一个孩子,将来我们不在了,药王谷必得交给心儿的,她能多结识些人,将来若有危难好歹也能有个帮手。那夜宸自不必说,这会又有了和菩提寺的关系,以后多少心儿能有人帮衬点”柳然边说边揽住妻子
“夫君说的是”素心也想到了这节,便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柳然也抱紧妻子不再说话。素心的毒虽然得到克制,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找到解毒的方法,可是经年累月的被折磨,身体本身已经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寿命自然无法同普通人一样。
却说自从慕轻尘在药王谷住下之后,每天柳亦心都会去找他,二人一起去看过慕夫人之后,柳亦心便会带着慕轻尘在谷中参观,夜宸大部分时间在修炼,但仍然会抽时间陪着柳亦心一起去照慕轻尘。几人虽然性格各异,慕轻尘人温润淡雅,年龄尚小就已有出尘之姿;夜宸则冷峻锋利,但终究都只是半大的少年,加之慕轻尘自幼清修,夜宸则自幼漂泊,现下一下子有同龄人陪着,难免会贪玩些。
一次两人玩累之后坐在溪边休息。
“我今天去看慕伯母的时候发现伯母好了很多呢,我爹爹说了,不要多长时间伯母就会完全好了呢”柳亦心把脚伸到水里一下一下的划着水,边侧身跟慕轻尘说话
“恩,多亏了柳谷主”慕轻尘坐在旁边应下。
“药王谷很漂亮吧?”柳亦心转身笑着问道,眉眼弯弯好似月牙。
慕轻尘转身,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柳亦心的头“恩,很漂亮”
“那等伯母好了之后我们带她来看好不好”柳亦心说完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慕轻尘答话,“轻尘哥哥?”
“待母亲好了之后,我们只怕便要回去了”慕轻尘抬头看向前方
“那么快啊”柳亦心闻言也有些懊恼,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那轻尘哥哥你以后可以来看我啊,或者我去看你好不好?”
看着满眼希冀的柳亦心,慕轻尘沉默片刻说道“这次回去我便要受沙弥戒,搬到寺里,轻易不能出寺”
“这样啊”柳亦心垂下头来“那写信呢,我可以给轻尘哥哥写信吗”柳亦心说得小心翼翼。
看着柳亦心泫然欲泣的模样,慕轻尘终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轻轻道“好”
“真的嘛,轻尘哥哥不许骗我,我们拉钩”说着柳亦心伸出了手指
慕轻尘犹疑片刻也伸出了手勾住了柳亦心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柳亦心颇为严肃的说完,看得慕轻尘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之后柳亦心没有说话,慕轻尘也就静静的坐着。
“可是轻尘哥哥,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柳亦心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什么”慕轻尘侧身问道。晚霞落在慕轻尘的脸上,让他本就温润的眉眼越发的柔和。柳亦心抬头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慕轻尘,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于是便有片刻的失神。“我说,轻尘哥哥真好看”
闻言慕轻尘笑了笑,起身拉起柳亦心“我们该回家了,不然柳谷主该着急了”
“恩”柳亦心任由慕轻尘拉着回了家。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远的看就像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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