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尘回到自己的羽翠轩中之后,便坐在屋内静心的等待竹心。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竹心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竹心进到屋里之后,谢微尘先给竹心倒了杯水,让她喝下去。
竹心千恩万谢的喝了水,喘匀了气才说:“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跟在羡王爷的马车后面,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马车行到离谢府有一段距离的拐角处,便把此物扔了出来。”说完,竹心从怀中拿出一件被包在手帕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手帕,竟是谢茗烟送给羡王爷的梅花香囊。
谢微尘看着香囊笑了笑,说:“你出去之时可有人起疑?”
竹心摇摇头说:“我与门房的说羡王爷落了帕子在园中,要去送还给王爷。门房的人虽然有疑虑,但还是将女婢放了出去。”
谢微尘点点头,说:“这种事情本应让小厮出去办,可这羽翠轩中没有小厮,我可信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只能辛苦你了。”
竹心笑着摇摇头说:“女婢听从姑娘吩咐是应该的。”说完之后,将梅花荷包重新用手帕包好,拿出一个小盒子放了进去,又放在了柜子的最下面,上面压上了很多零碎的物件。将东西放好之后,竹心又站到谢微尘对面,时不时地看看谢微尘,似乎有话要说。
谢微尘看着竹心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笑着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竹心看着谢微尘,犹犹豫豫地说道:“奴婢,奴婢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为何姑娘会知道羡王爷一定会把香囊扔掉。”
谢微尘指着一个小札子让竹心坐下,之后说:“羡王爷的生母陈妃在羡王爷幼时被人下毒害死,当时正值冬日,寒梅绽放,羡王爷在梅花林中正在玩耍时候,一回头便看到自己的母亲口吐鲜血倒在了梅花树下,从那之后,羡王爷虽喜爱花草,可唯独讨厌梅花,整个王府之中也没有一株梅花树。”
竹心点点头说:“所以姑娘才断定羡王爷会扔掉大小姐的梅花香囊。可,若是羡王爷不想收,便不收就好了,他是王爷,若不想收下也无人敢说什么啊?”
“羡王爷虽然看起来为人和善,但是其实却是心思深沉,因为生母早逝,活在宫中早早的学会了看人脸色,伪装自己,便有了今日这性子。父亲所在的礼部虽然不比工部、吏部、刑部,但不管怎样也是礼部尚书,羡王爷如今羽翼未丰,定然不会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儿与父亲生疏了。”谢微尘笑了笑又说:“按照羡王爷这性子,没在谢府内将香囊扔掉,已经是给父亲面子了。”
“那是何人毒害陈妃娘娘,又为何如此?”竹心认真地问道。
谢微尘叹了口气,说:“后来查出,毒害陈妃的是静妃娘娘,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当年先皇后一直无所出,倒是嫔妃们都接连生下皇子,在大臣中呼声最高的就是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我朝又一直有立贤不立长的传统,所以五皇子便成为了皇位继承者的最佳人选。”谢微尘喝了口水之后接着说:“可后来备受先皇宠爱的陈妃生下了皇子,静妃娘娘怕先皇立羡王爷为太子,便一直找机会想要害死羡王爷母子二人,却没想到在毒死了陈妃之后,先皇将年幼的羡王爷带到自己身边教养,静妃娘娘没有机会下手,羡王爷才得以长大成人。当年先皇痛失爱妃,便下令所有人不得提及此事,犯有违令者介意大不敬之罪论处,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和负责兴办丧仪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知道其中缘由,都只道是天妒红颜,陈妃年纪轻轻便得了疾病去世了。”
听完谢微尘的话,竹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这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谢微尘笑了一下说:“你说的也对,也不对。若说是匹夫无罪也未必,当年陈妃受尽先皇宠爱,又生下皇子,风头无二,未必就没有生出夺嫡之心。若说怀璧其罪,这倒还算是准确,毕竟在皇宫之中,三宫六院之内,受尽皇帝的宠爱,这的确也是一种罪过了。”
竹心点了点头,又问道:“姑娘是从何得知这些事情的,竟知道的如此详细?”
谢微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竹心的问题,而是出神的望着窗外。竹心不知道谢微尘为何会如此,但见此情景,便起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谢微尘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站在羽翠轩中,看着雪花飘落,身旁站着羡王爷,二人在雪中畅谈。也是在那个时候,羡王爷告诉了谢微尘,他幼时生母被害,自己所有父皇庇护每日却依旧是过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谢微尘听后深觉羡王爷心中困苦,也为早逝的陈妃惋惜,那时谢微尘与羡王爷刚刚相识不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谢微尘才发现身边这个总是温柔的对待她的男人,原来有着这样的身世,又想到自己同样是生母早逝,不禁对羡王爷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从那之后便对他更加亲近。可如今想来,又焉知这不是羡王爷故意将事情告诉她,来骗取她的同情和信任。想及此处,谢微尘恨意翻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杯子。
芳菲苑内,谢蕴唐气冲冲地离开之后。王氏最先回过神来,想明白了整件事。拉着谢茗烟坐下,又吩咐人打了热水,给谢茗烟净了面,温热的帕子总算是让谢茗烟稍稍冷静了下来。
让婢女下去之后,王氏恨恨地说道:“烟儿,此次咱们是被那小贱人设计了!”
“母亲何出此言?”谢茗烟一脸疑惑。
“那小贱人平日都不愿出她那羽翠轩,整日窝在里面。怎会如此之巧,站在假山后说话,便让你听了去。”王氏攥了攥拳说:“烟儿你日日早上都回去荷花池边喂鱼,这府中之人无人不晓。那小贱人定是算计好了,才会躲到那假山之后,故意说给你听!”
谢茗烟想了想,觉得王氏说的有理,可又想起刚才谢蕴唐说的话,有些不解,问道:“母亲一直来往于京中各府官眷之中,父亲说的事情连母亲都不知,那谢微尘又是从何得知的?”
从谢蕴唐走后,王氏也一直在想谢微尘是如何知道羡王爷厌恶梅花一事,听到谢茗烟问她,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不管那小贱人是从何处得知的此事,今日之事定是她设计于你。既然这小贱人心气儿如此之高,竟想着在羡王爷面前与你争个高下,那我便釜底抽薪,让她没了倚仗,看她如何猖狂!”
王氏想了一想,又对谢茗烟说:“烟儿,此次之事你根本就不知道王爷厌恶梅花。想来以王爷的胸襟必定不会怪罪于你。”
“母亲,此话可当真?!”谢茗烟有些忐忑地看着王氏。
“自然当真。若是王爷有心怪罪,当时又何必收下你的梅花香囊?”
谢茗烟听王氏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心也落下了一半。
“烟儿,都说不知者不怪,若下次再见到王爷,你也休要再提及此事了。”王氏嘱咐。
“为何?因为我绣的香囊惹得王爷不快,我是否应该去向王爷道歉?”谢茗烟紧张地问。
王氏摇了摇头说:“生母死于梅花树下,此事定然是王爷心中痛楚,定是不愿提及。你若冒冒然去向王爷道歉,那岂不是又重新揭开王爷心中伤疤。况且,你若不去道歉,王爷只当你依旧不知此事,日后再见之时也会如常,若你道了歉,反叫王爷知道你已知晓他为何厌恶梅花,却依旧绣了这梅花香囊,倒叫王爷心中更加不快。”
谢茗烟点点头说:“母亲说得有理。”
“烟儿莫要着急,我定叫这小贱人没了倚仗,日后再也无法猖狂!”王氏眼神狠厉地盯着桌上的杯子,仿佛那杯子便是谢微尘一般。
入夜之后,谢府众人已经歇下,有一个人从一处院中出来,月亮被乌云遮住,看不清此人的长相,这人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快步走向园中。
那人来到园中的一处角落的阴影处站定,稍微等了一会儿,从不远处又有一人走来。
“你来时可有人看到?”先来的人说道。
“我等院中的人都睡熟了才悄悄起身出来,并无人看到。”说话的人声音清脆,听起来应该是名年轻的女子。
先来的人点了点头说:“事情如何了?”
“全都按照吩咐,她也没有察觉,依旧每日都会传我。”年轻女子低声说道。
“嗯,如果能再快一点最好,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已经过了这些时日,她本身体就不好,奴婢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她精神比以前更差了,若是出事,应该就会在这几日。”
“好,事成之后,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
年轻女子感激的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先来的人等年轻女子的身影不见之后,也转身快步离开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