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目,一帕一折扇,安安静静的躺在场面桌上。靳鹤岚坐在早已空荡荡的剧社中最好的位置上,看着台上的一对话筒发着呆。
耳边静得落针可闻,恍惚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咚咚的八角鼓声。靳鹤岚闭上眼睛,指节轻轻扣着红木桌面合着远处传来的鼓点声,咚……得儿隆咚哩个咚……
“卸职入深山,隐云峰受享清闲。
闷来时抚琴饮酒山崖以前。
忽见那西北乾天风雷起,乌云滚滚黑漫漫。
命童儿收拾瑶琴,至草亭间。
忽然风雨骤,遍野起云烟。
吧嗒嗒的冰雹就把那山花儿打,咕噜噜的沉雷震山川。
风吹角铃当啷啷地响,唰啦啦啦大雨似涌泉。
山洼积水满,涧下似深潭。
霎时间雨住风儿寒,天晴雨过,风消云散,急忙忙,驾小船,登舟离岸至河间……”
朱鹤松终于应付完剧场老板,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安静的画面。
安安静静无人的剧场,小公子孤零零独自坐在那里,轻声和着《风雨归舟》。曲调婉转悠然,百转千回,回荡在空荡荡无人的茶社,平添了几分悲凉。朱鹤松心里一阵抽痛,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回来了。”靳鹤岚淡淡的看着朱鹤松笑,满心满眼的笑意,让朱鹤松心头更添几分压抑。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朱鹤松把挂在臂弯的外衫轻轻披在靳鹤岚肩上。
“小公子……别着凉了……眼看着入秋了,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了。”
“别叫我小公子了……我们已经离开靳家了……”靳鹤岚无奈的笑笑。
已经过去很久了……是啊……那个金娇玉贵的小公子,为了自己这个穷小子,义无反顾的离开靳家,一走便是这许多年。
这些年,他们四处走穴,风餐露宿,过着朝不保夕的清贫日子。他的角儿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啊!他生来便应该是站在云端,玉盘珍馐娇养的尊贵人儿,受世人追捧敬仰的啊!朱鹤松不知不觉间收紧了拳头。心头一阵阵的难过……也许……他错了!从始至终都错了!!
靳鹤岚看着朱鹤松渐渐沉重的表情,便知这傻小子愣头青又钻进死胡同,自己给自己较上劲了。靳鹤岚拉过朱鹤松的手,慢慢将傻小子的拳头掰开,放在自己手心上摩挲。
“傻小子……你从来都没有错。祖父过世后,我一度仿徨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么。然后……你出现了!虽然是那样普通的一个傻小子,可是你却像柔韧的野草一般蓬勃的生长着,无拘无束令人羡慕。我问自己,如果离开靳家的荫庇,我能活下去吗?从小学艺的我,到底能力几何?”
靳鹤岚摊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白皙而指节明晰,这是一双艺人的手。朱鹤松知道它打板时多么的洒脱诱人……
“我……何德何能……这么多年,您吃了太多苦了……您本不该吃这种苦的。要不是因为我……”朱鹤松忍不住的心疼,靳鹤岚却只是笑。
“不离开靳家,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不足呢?怎么会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这几年学到的东西都是我从前想象不到的!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一起努力,进步,我很开心!”
朱鹤松看着眼前清秀俊美的脸,笑起来时一双可爱的兔牙极讨人喜爱。只要看到这笑容,仿佛再多的苦难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小公子……你怎么这么傻……”
朱鹤松弯腰捧着靳鹤岚笑眯眯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看着他笑。是啊……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什么苦难都会过去的……这是他们在这个剧场最后一次演出又如何?我们还可以找下一家!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可得片瓦遮身!只要这个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
“小靳!过来一下~有位先生找你!”
“先生……您是……哪位?……”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一身风尘,想必是赶了很久的路。
“你是……小桐!”
“正是学生……不知先生……”
风尘仆仆的男人笑了起来,笑得如释重负,老怀安慰。
“我叫……郭德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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