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偷家不成蚀把米,屈可贞可算是知道了。她原想着放个鞭炮吓唬姓卫的,不曾想,那家伙这么不经吓,居然晕了过去!
晕过去就算了,神特么还得留在他们神秀公府蹭吃蹭喝,好气啊!
她怎么就这么笨呢,把瘟神又请了回来,简直有毒。
“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旁边一个声音冷不丁飘了过来,让屈可贞更加呕气了。
她睨了难兄难弟一眼,“你玩得不开心么。”她就丢了一个,其他三个全是屈觉扔的。
翘起二郎腿,横躺在蒲团上,嘴里吊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野草,屈觉完全没有受罚的概念,他不知道这个小堂姐为什么对那个卫家的表哥这么执着,不过他的确玩得挺开心的,尤其是看到好几个人吓得手舞足蹈的样子,还有伯父那张一本正经的老脸皲裂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意思,“你和那卫家表哥有仇啊?”
闻言,屈可贞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那家伙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负心汉!”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屈可贞就替自家阿姐鸣不平,她一脸的义愤填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卫致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这不,屈觉就误会了。
五岁的屈觉人小鬼大,“负心汉”三个字让他有所领悟,顿时觉得风流债好可怕,把一个小姑娘逼成这样,“你还挺可怜的。”
他对小堂姐表示同情。
可怜个鬼哦。
屈可贞知道他想歪了,刚想解释,便听到了脚步声,赶紧临危正坐,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
屈觉也是一骨碌爬起来,正正经经表情严肃地盯着正前方,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门外的声音。
“入珠姑娘,你怎么来了。”守门的女仆看到来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妘娘子跟前的第一人,自然是要高看一眼的。
“妘娘子关心弟弟妹妹,特意命我过来看看。”入珠如实说,说这话的时候,她悄咪咪塞了两个小金豆到女仆手里。
守门的女仆接过金豆子,脸上笑容更甚,还殷勤地替她打开门,“妘娘子真是个爱护弟妹的人,但是主君吩咐过了,时辰不到,不能进门,奴这就开个小缝,让入珠姑娘看看娘子和哥儿。”
入珠隔着门缝往里头多看了几眼,就看到两个跪得笔直的小身板,“娘子和哥儿跪多久了。”
“有三个时辰了。”
“可曾送过水。”入珠继续问。
“这……主君说,不能送。”女仆一脸为难。
“那里边窗户怎么开着,这天这么冷,把哥儿和娘子冻晕了怎么办呢。”入珠特意在冻晕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她拉住女仆的手,又塞了一个金豆子,“劳烦姐姐让我进去关个窗户。”
“这……真的不合规矩啊。”
“主君可有说不能关窗?”入珠又问,见她摇头,入珠继续忽悠,“主君只是想让娘子和哥儿懂规矩,又不是想让他们生病,你说是不。”
“万一生病了,这……夫人怪罪起来,怕是不好说。”
入珠说得在理,女仆表情有些松动。
“姐姐你若担心不合规矩,你自个儿进去关上不就完事了。”入珠的话让女仆觉得很有道理,主君说不能让别人进去,她掌管了祠堂的钥匙,自然不比别人,何况只是进去关个窗户,又没啥。
女仆让入珠守着,自己推开门,打算进去把窗户关上,哪知道她刚合上窗户,转头便看到觉哥儿突然直挺挺地从蒲团上晕了过去!
哎哟我的天爷啊!得赶紧喊人来!
屈可贞不明白为什么屈觉忽然就晕了,她还特别着急地上前查看,哪知屈觉突地朝她眨了一下眼,又继续晕了过去。
……直到屈觉被抬出去,她才明白,这小子装晕啊。
又想起入珠姐姐的话,她有点头疼。
原来阿姐给了个暗示,她却没有领会到精髓,有点难过怎么办,阿觉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给她知会一声,真真是塑料姐弟情。
屈可贞唉声叹气,但是很快她又有精神了。
因为不消半个时辰,被抬出去的屈觉又被抬回来了。
“我怀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屈觉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把屈可贞逗乐了。
“怎的不是了?”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噫,她让我哪里晕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屈觉表示内伤。
噗,哈哈哈哈哈。
屈可贞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还笑得前俯后仰。
哎哟喂,她婶婶可真逗。
屈觉:……好气哦。
现在两人还不觉得难受,还有精力玩闹,又过了两个时辰,两人便觉得口干舌燥,腹中空空,难受极了。
此时,也入了夜,外头寒风凛冽,刮得门窗啪啪作响,祠堂里已经点上了灯。
屈觉:……他觉得他要饿死了。
屈可贞:……她觉得她也要饿死了。
屈觉&屈可贞:好想吃东西,嘤嘤嘤。
“啪嗒。”外头好似有什么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有些慌,怎么那个守门的女仆没响动?
“啪嗒。”动静说大不大,可是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喂喂,守门的人不会睡着了吧。
仰头看着祠堂里一连串的牌位,屈可贞和屈觉有点发毛。
“啪嗒。”听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阿……阿觉……”屈可贞声音一抖,往旁边蒲团靠近,想找点儿安全感,全然忘了他们的塑料姐弟情。
她的指尖碰到了阿觉的手,觉得他体温有点低,不由得回眸看他。
不看还好,一看,屈可贞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滚到了柱子后,瑟瑟发抖。
她她她看到了一张光滑的脸!上面没有五官!
“小……堂……姐……”屈觉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又好像就在柱子后面。
他还真来到了柱子后面,伸手拍了拍屈可贞的肩膀,“小堂姐,你看看我呀。”
抖如筛糠的屈可贞倔强地把脑袋埋在双,腿,间,不肯转头。
“我是阿觉呀,你怎么啦。”屈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屈可贞觉得可能方才是自己看错了,她鼓起勇气,把脸抬起来,刚抬起来,她面前就对上了一张五官全无的脸,吓得她嗷地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噗,哈哈哈哈哈。”那个无脸男放肆地笑了起来,他把面具扯下,露出了屈觉欠揍的小脸。
屈可贞顿时气得卷起衣袖,就要揍他。
两个人绕着柱子跑。
“吱呀。”连门开了都不知道。
“小兔崽子,你敢吓我!”屈可贞一生气,不小心爆了粗口。
“小堂姐,你讲脏话哦。”屈觉故意挑她刺。
讲你个卵!
屈可贞追着他就要打。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人齐齐顿住,再定睛一看。
妈妈呀!真的鬼啊!
两人瞬间摒弃前嫌,一块儿抱柱取安慰。
“叔父,你莫吓他们。”一道天籁之音从天而降,只见他们的阿姐手里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被点名身份的“鬼男”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本来面目。
俊眉修目,可不就是屈茵么。
屈可贞和屈觉松了口气后,纷纷鄙视起自家叔父(老爹)来,这么大个人了,还吓唬小孩子,不要脸哦!
“我看地上有个东西,不就捡起来了嘛。”屈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老脸,企图否认自己的“恶劣行径”。
“这是我的面具。”屈觉跑到他爹身边,一把扯下他爹手里的道具,一骨碌塞回自己怀中。
“阿姐,他们吓我!”屈可贞抱住屈含章,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咳咳。父子俩纷纷干咳。
“不怕不怕,来,看阿姐给你们带了什么。”屈含章摸了下自家妹妹的小脸蛋,而后打开了食盒。
一时间,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个小屁孩扑到食盒前,双眼放光。
哇哦,烧鸭,醉鸡,卤蹄膀,山药卷……
“先擦擦手再吃。”屈含章从最底层取出两条干净的手帕,屈可贞顺其自然地伸手,让姐姐帮她擦干净,屈觉见状,便也跟着伸手。
“你不会自己擦吗。”这是找碴的屈二娘子。
“阿姐帮我擦,又不是找你擦。”这是逻辑清晰毫不吃亏的屈小爷。
“阿姐是我叫的。”姐控屈二娘子一听自家小堂弟这称呼,顿时不爽,继续找碴。
“呵,无知小儿。”屈觉给了他小堂姐一个鄙视的眼神,又甜甜地冲屈含章笑了笑,喊道,“阿姐。”
“屈家小儿,你是故意的!”
“你也是屈家小儿啊,我就是故意的你咬我啊~”
屈含章看着两个开始掐架的人,顿时哭笑不得,拿起山药卷,一人嘴巴里塞一个,“再吵外头的人都给你们吵起来了。”
她下午便让入珠找机会在守门仆婢的茶水里下点料,让她睡得沉一些。
自家当家爹爹是个古板的人,说罚就定不会手软心慈,一听到连水都不给喝,屈含章便躺不下去了。
怎么说,她先前隐约觉得妧娘对卫致有敌意,看来还真的是,想来想去,约莫同她有关系。
妧娘虽然跳脱,但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欺负别人。
……
“呀,还有酒!”屈可贞看到自家叔父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壶酒,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少见多怪。”屈觉怼了一句便不理自家小堂姐,扒拉住他爹的衣袖,仰着小脸儿,要喝酒。
屈茵正打算喂自家崽子一小口,一旁的屈含章便轻咳了两句。
阿觉才五岁,怎地能喝酒了,被婶婶知道,叔父房门都进不去了。
屈觉惯会见风跑,他松开他爹的衣袖,转头去拉大堂姐的,还撒起娇来,“阿姐,你最好了,阿觉就抿一点点。”
“这下半夜没个被子什么的,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嘛。”屈茵说出了他带酒的意图。
大哥家的妘娘就是个大家闺秀,还以为会同她爹一样恪守规矩,没想到竟然还会坏了规矩送吃的进祠堂,方才他在半路遇到她,差点撒腿就跑,还是妘娘喊的他,她说,“叔父,祠堂在这边。”
真是个贴心的小可爱。
然小可爱妘娘,这次开始讲道理了。
“喝了酒,又睡地上,岂不是更容易受寒。”屈含章拿过酒壶,换了两个小碗,“明早爹爹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叔父该如何解释?”
他们没吃饭饿肚子,偷吃点吃的,被屈芳知道了,念他们年幼长身体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若是吃酒,连祖母都要上火咯。
“还是妘娘想得周到。”屈茵看着她拿出一个瓦罐,倒出两碗热汤,他一下就晓得她带了好东西。
“阿姐,这是什么。”好香。
屈可贞闻到香味,肚子叫了起来。
“驱寒暖身汤,”屈含章给了他们一人一碗,“原料由羊肉、枸杞、生姜、花椒、胡椒、香菜、胡萝卜组成,有暖身驱寒的功效。”
屈含章朝屈觉眨了眨眼,“还是婶婶告诉我的呢。”
屈觉感动,他果然是亲生的。
……
“咚!!!”一声震耳的钟声把他们吓了一跳。
“咚!!!”又是一声急响。
屈觉掏了掏耳朵,嘀咕谁这么不厚道三更半夜扰民,就看到他老爹站了起来。
一旁的姐姐们也是神色凝重。
“天钟鸣,”他爹喃喃了一声,忽而问道,“鸣了几声!”
“两声。”屈含章沉声回道。
天钟鸣,二声落,火师出。
这是,要变天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