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万执行官不太满意对面这位冷淡的态度，刚刚他花了所有的时间买回来的小朋友不太听话。
不，不仅不会听话，可能还会故意惹他生气。
至于他之前设想的“求着他”的场面，那就真纯属自己“想太多了”。
楚鹤垂下眼，他的眼睫毛很长，故意听懂没接话，嗓音低沉淡淡道：“先付时间，再谈雇不雇主的。”
万朝思忖片刻，按常理也确实应该先给点甜头，他随即偏了下头，吩咐吴光：“先给他半年。”
楚鹤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舒适地靠着沙发上，他微仰起头，修长的双腿略微分开，这个姿势就像坐在家中的真皮沙发上一样舒展，他懒洋洋地说道：“10年。”
楚鹤言简意赅直接要价，刚才拍卖结束后，在拍卖交易中心后台，万朝跟交易委员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全听见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万朝这个D区的隐藏老大，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表演了什么叫做言而无信，脸不红心不跳地公然对既定的价格讨价还价。
万朝貌似在D区很吃的开，拍卖中心委员哭着求着差点跪下，万朝那可怜的同情心才又恢复了些，最终涨了点，加到了20年，就这还还硬性要求分期付款。
也就是说，万朝以50年当众竞拍下来的商品，在交接是降价30年，成功以20年拿下。不管是委员会还是玩家，任谁都觉得这是笔生意真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不过，这也就是对万朝一个人而言。
因为拍卖中心规定，竞拍成功的商品要按照比例分红。20年的成交价，拍卖委员会要拿一半，也就是说留给楚鹤的只有10年。
10年，对于D区的玩家而言，是个遥不可及，可能在地下城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一个数字，但是对于赎回周城，也只不过是区区可怜的十分之一。
万朝闻声没动，他自己还没十年呢，怎么可能给楚鹤十年，过了会儿，他从兜里掏出一小袋蓝白包装的小袋，往桌子上潇洒一扔，“不想说点什么么？”
那是从“药店”那儿花了2小时买的异氟烷，在进入赌城之前，药店偷偷塞给楚鹤的，在交易中心最后交接的时候，委员会为了保证竞拍者的生命安全，会提前搜查被拍卖者的身体，药就是那个时候被强制没收了，即便楚鹤谎称那是治疗哮喘的正规药物。
楚鹤连看都没看，话多就越显心虚，他一点不虚。
万朝笑着问：“你是想半路把你的雇主迷晕，再下手抢了他的时间？”
这个药剂确实是迷晕人的，但是万朝不知道的是，楚鹤要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一个人而已。
楚鹤倒是没遮掩，一脸从容地说道：“万一是想用在你身上呢？”
“那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想法。”万朝说道，他张口还想说点什么，他抬眸审视楚鹤，缓了缓，又换了个话题，“我查过你的信息，你进来之前在部队呆过？”
楚鹤气定神闲的态度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随即转瞬即逝，他手一摊，一脸平静说道：“我不记得了。”
万朝闻声一笑，目光却是又落在楚鹤手腕那一圈触目惊心上，他站起身，交叉着腿，放松又自然地靠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以前去过你们那个部队，或许我们以前见过，喝醉酒或者是在部队外面的某个地方。”
万朝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
楚鹤撩起眼皮，很坦然地回了句：“即使见过，也可能忘了。”
“哦？”万朝摩挲着下巴轻声一哼，“忘了不要紧，我会让你想起来的，所有。”
万朝说“所有”两个字声音带着沙哑，如果仔细看，他的眼圈泛着光。
楚鹤正准备去探个究竟，万朝又接了一句，“当然，我一向是不求回报，你不用特地感谢我。”
楚鹤优雅地往沙发上一靠：“放心，绝对不会。”
屋内有些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万朝透过窗户向外看，“旁边正在重修的监视处听说了吧？”
楚鹤沉默，起身，他修长的双腿停在书桌前，那里放着一盘围棋，棋盘上的棋子不多，楚鹤大致扫了一眼，那是一局残局，黑棋已经颓势毕现，白棋再走几步，黑棋就必死无疑，他摩挲着手腕，陷入了沉思。
那盘棋是万朝从旧处一起搬过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带着这盘棋，吴光总是说要帮他收拾，因为万朝只玩德/州扑克，从来不玩围棋，可万朝总觉的那盘棋放在那边也没碍事，如果收走了到显得有些别扭和不习惯。
时间长了，就一直默默地摆在那里，偶尔心情烦闷的时候，他会做在棋盘边，琢磨一会儿下黑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往往是想不出个究竟，但到头来也自然而然地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烦躁。
“重修的话有一个地方需要你的专业，我看过你的资料，进部队之前是哈弗大学的高材生，而且还是学结构学专业的，结构学工程师，这个很适合你。”
楚鹤眉梢一挑，目光却没从棋盘中撤回，他的身份信息在部队是绝对保密的，在进入部队后，部队专门给他重新编造了一个符合他的身份信息，这种只属于高层的绝对机密外人根本没人知道。
他稍加推测，可能是到地下城后，执行官会拿到系统自动提供的玩家的真实身份信息，以至于万朝才能够准确的说出那个身份。
楚鹤嘴唇微启，刚要张口想拒绝——
那边万朝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样，赶在他张口之前说了句：“拒绝没用，10年我会分批次给你，算你为我打工的工资，以后每天下午4点过来。”
楚鹤沉默，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颗黑棋。
万朝打了个响指试图提醒某人：“记住了么？”
这四个字有点侮辱人，真把人当小朋友了，楚鹤手指垂下，冷冰冰地从鼻腔内呵了一声。
万朝却并没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沉邃如深海，嗓音低沉哑然，意味深长：“记不住也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一次性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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