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皱了皱眉，这种人？他回以周城一声呵。
楚鹤注意到那人刚才走过来时又特意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微妙，但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开门有功，万朝貌似心情很好，眉宇间竟有了些不易察觉的雀跃，他随手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准备点一支，跟在他后面的吴光上前小声提醒他：“那个……”
声音低不可闻，像是不敢言。
万朝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把烟重新塞了回去，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
吴光可能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中级执行官，对方只是执行官，中间差了好几级，虽然身高比不上对方，但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再看万朝，瞬间来了点底气，再次提醒他：“老大，那个……还有……一件事……门……坏了。”
万朝很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不容辩驳的语气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吴光吓尿了，知趣地闭了嘴，隔一秒钟看他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您的时间余额还够么？那个……赔的话是双倍的价格。”
前半句是赤/裸/裸的讽刺。
后半句显然是在质疑万朝的业务能力。
万朝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显得纯良无害，居高临下、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你再“那个”一下。”
吴光：“那个……恩……我错了。”
他说完又老老实实缩回到万朝身后。
门都踹没了，屋内又涌进了黑压压一片，楚鹤没心情再睡了，他揉着太阳穴扫了门口几人一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地下室的人把他们三人误认为执行官，不是因为突然空降地下室这件事，而是——穿着黑色紧身衣突然空降。
关键点在衣服。
说来也巧，他们三人的着装，与门口执行官的着装近乎一样，黑T恤，黑裤子，短筒靴，除了衣服上的编号。
连对面的执行官踹开门的一瞬间也吓了一跳，跟照镜子闹鬼一样。
楚鹤的视线在万朝身上打了个转，这个人长精神，却也挡不住他浑身散发的颓靡。难得地，楚鹤有了些异样的表情，随后又波澜不惊地收了回来。
万朝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地问道：“这门谁弄坏的？”
甩锅王本王现身。
屋内内外的众人：“……”
“既然没人承认，那……”万朝哼地一笑，手指了一圈，最后停在楚鹤的头顶，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你赔吧。”
楚鹤：“……”
万朝眉头一挑，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是孕妇的话就算了。”
楚鹤：……孕你大爷。
站在万朝身后的吴光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死亡凝视，他觉得，如果这个被栽赃的年轻人手里有把刀的话，他们几个的人头已经被当球踢了不下十次了。
一个楚大佬在这里已经让一众人压力够大了，这又来了个不讲理的。看样子，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
屋内的气氛压抑，众玩家大气不敢喘地盯着万朝，嘴巴紧闭像抹了一层胶。
周城憋不住了，低头遮嘴窃窃耳语道：“我一直以为这么肆无忌惮正面和老大对着干的人……”孟天又凑近了些，才听周城喃喃，“这世上根本没有。”
孟天眼睛眨也眨地盯着万朝，面部僵硬的唧唧哝哝：“大佬们的修罗场不是我们普通人能观摩的，能先放我出去先上个厕所么！”
见无人反驳，万朝心满意足宣布：“好了，我的私事处理完了，”他头一偏，黑白分明的眼眸染上一抹狡黠，示意其他执行官上，“轮到你们了。”
说完他又要伸手点烟，刚咬着烟准备点，最终受不了吴光幽怨的眼神，他把烟盒撂给了吴光，又剥开了一个糖填进嘴里。
门外站着的彪悍执行官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两名执行官拖着胡子男的尸体，三人朝万朝点了点头就撤出了房间。
至此，门外还有6名执行官。
地下城的执行官向来都是三人为一组，按照初级，中级，高级等级排列分别承担抬尸、惩罚、处分的工作职责，刚走了一波抬尸的，说明一会儿还得两波。
这么大的阵仗谁见过？屋内的人慌地头皮发麻，有几个精神濒临崩溃，大吼一声说不定就会直接晕过去。
年纪轻轻就秃顶的刘程一看没执行官上了，他捂嘴轻咳了一声，镇定自若地打开文件夹，举着一张红色“执行单”厉声问道：“孟天是谁？”
以为逃过一劫的孟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腿抖的跟筛子一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没顾得上后面坐着的楚鹤，后脚跟全踩在楚鹤靴子上。
孟天面如死灰吓得哆嗦，战战兢兢蹲下给老大擦鞋。
楚鹤撩起眼皮，波澜不惊地望了眼孟天，他拍拍孟天的肩膀，收回脚，轻叹了口气，他站起身，不说气场，光是身高就高了对方一头。
官方身高170的刘程秒怂，但表情还在强装镇定。他似乎认定孟天这个名字配不上这个冷面大佬，目光故意跳过楚鹤，落在地上蹲着的孟天，又沉声问了一遍，“孟天是谁？”
楚鹤冷眼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地回复了个：“我站起来是给你比身高的？”
被冷不丁嘲讽的刘程：“……”
孟天吓得汗流浃背，不知道老大这是在唱哪出，冒名顶替这可是会死人的。
最要命的是，这还是带着深深嘲讽的顶替。
传言老大手术之后，身体还没有全完恢复，估计动不动就低血糖的毛病也是后来烙下的后遗症。
以至于他脸色苍白没有多余的表情，跟不熟的人说话也总是言简意赅没有温度，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有点薄情寡义、莫得感情。
不过，他有点佩服他这个老大，低谷期都这么吓人，不知道他巅峰时刻有多强。
刘程显然没料到来了个硬核玩家，声音发虚：“哦，以后提交早些，弄得人措手不及，再写晚一秒，神仙都救不回你的命了。”
万朝闲来无聊，往刘程手上的执行单上随意撇了一眼，他眼神顿时有些错愕，只见执行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借钱的一段话下面，“不借”两个字横在那儿甚是扎眼，先不说字迹如何，任职十几年，这种不安常理出牌的骚操作他还是第一次见——最近的年轻人是有点意思呢。
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楚鹤，楚鹤保持着刚睡醒的姿势，瞳孔深处带着对一切习以为常的冷漠，看到他手腕上那一圈疤痕时，万朝眼底掠过一丝惊色，但悄无生息地遮掩了过去。
万朝收回目光，从吴光手中拿过另外一张执行单，皱着眉疑问道：“哦~你确定不姓楚？……楚楚可怜的楚？”
万朝似笑非笑地摇晃着手中的执行单，神态宛若摇晃着一杯红酒杯，张狂又肆无忌惮。
好久都没这么兴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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