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送走紫胤之后,拿着剑鞘,回到了碧云阁。
一进碧云阁,陵阳就走上前来,跪下给陵越请安。
“陵阳,恭迎大师兄”
“起来吧”
陵越让陵阳起身。
“大师兄,你这是...?”
看着陵越满手臂都是伤,伤口上还有血痕,并且深可见骨。陵阳虽然满是疑惑,可也不由开始想象陵越身上究竟有多少这么面目可憎的伤痕,呃...这执剑长老还真是个狠角色,太可怕了。
“无碍”
不过,对此,陵越倒是很淡然,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难不成是执剑长老......?”
陵阳看着陵越如此淡然的态度,揣测着这是不是执剑长老的手笔,虽是说的小声,但陵越还是听到了。
“如你所想”
陵越实在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师徒之间的事情,毕竟,这里面有着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窍了,更何况很多东西自己就还没有参透,又怎能对外人诉说呢?既然陵阳是这样想的,何不顺水推舟?
“大师兄,执剑长老怎会这般冷酷无情?”
陵阳很是为陵越打抱不平,为何这世上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大师兄也真是的,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师父啊?简直和地狱里的阎王有得一比!这般冷酷无情,真的好吗?大师兄不过也就是个年及弱冠的男子,有必要这么严格吗?这执剑长老还是人吗?真是的,太过分了!
“休得胡言。日后不得妄议师尊”
陵阳的这么一句话惹得陵越立刻冷了脸,语气也不由重了几分。这是对师尊的大不敬,陵越怎能容忍外人说紫胤的半点不是呢?紫胤于陵越而言,亦师亦父,这般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怎能任由外人诋毁他的清誉?
“是,大师兄”
陵阳看着陵越冷下来的脸色和听着陵越不善的语气,立刻低头认错。
“有何事?”
陵越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缠,很快转回了正题,毕竟,站在陵阳的立场上来说,有这样的想法和态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自已又有什么权利去管理陵阳心里的想法呢?于是,便问起了陵阳来到碧云阁的目的,毕竟,若是无事的话,陵阳也不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大师兄,那个叫做欧阳少恭的新晋弟子来找过大师兄好几次,说是想和屠苏师兄见上一面,但陵阳不敢擅作主张,只得推辞。大师兄,不知这件事,应作何处理?”
陵阳回忆起当时听闻欧阳少恭和屠苏关系密切之时,陵越那种令人胆寒的状况,不由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他可不想参与到这其中来,陵越是首席大弟子,背后还有一个分分钟要横扫天下的执剑长老,自己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惹不起的,百里屠苏是执剑长老的高徒,自己也惹不起。那个欧阳少恭更是和这两个主儿有着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关系,直到现在自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只做一个信息的传递者,这样里外里自己也能摘得干干净净,否则,很可能自己会成为冤魂啊。
“只是见面?”
陵越此刻有些惊讶,这个欧阳少恭看上去就不简单,怎会有如此简单的要求?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欧阳少恭说他就要离开天墉城了,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见屠苏师兄一面而已,还希望大师兄能够行个方便”
陵阳把当时欧阳少恭的说辞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陵越。
“他要离开?这是为何?”
但是陵越还是想不通,这欧阳少恭好生奇怪,既然来了,还抢着拼着要和屠苏领责罚,和屠苏套着近乎,怎么这会儿反倒要离开了?难不成是感情另有所属了?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动机从何而来?难不成也和风晴雪一样,是来找人的?没找到,所以这就要走了?为何指名道姓的是要自己行个方便?难不成这个欧阳少恭知道了自己和屠苏之间的事情?
“欧阳少恭说是想要去云游四海,治病救人,不想再留在天墉城练剑修仙了,说是这样挺没有意思的”
陵阳再次复述了当初欧阳少恭所说的话。
“嗯,让他午后三刻来见我”
听闻这个答案,陵越心中暗暗有了定论,哼,练剑修仙挺没意思的,呵,欧阳少恭啊,你到底是想要救人的命,还是想要占人的心啊?哼哼......
“是,大师兄”
陵阳抱拳领命。
“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领了命的陵阳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陵越不由询问起来。
“掌教真人可真真是算着大师兄回来的日子,差人送来了许多的折子,全都堆在书房里,等着大师兄来了,再处理呢!大师兄还是赶快处理吧,掌教真人还等着大师兄处理完之后,去述职呢”
陵阳告知了陵越,涵素的安排。
“知道了”
陵越虽是嘴上说着知道了,可心里也不由开始埋怨起这个涵素来,还真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自己都已经是这般不堪的模样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还真是......
“不知大师兄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的话,陵阳就不打扰大师兄,先行告退了”
陵阳眼见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正打算要离开。
“先去告诉欧阳少恭,让他到时候过来,然后,就回到碧云阁,与我一同处理折子”
陵越下发了最后一道命令。毕竟,有了陵阳这样一个好帮手,自己处理起折子来,也能轻松不少,哼,三个月,这得堆了多少本折子啊!
“是,大师兄,陵阳这就去办”
陵阳爽快的应下。
“嗯,快去吧”
陵越催促着陵阳赶快去办。
“陵阳告退”
“等一下”
正当陵阳要离开之时,陵越才想起了风晴雪的情况自己忘了询问。
“大师兄,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陵阳听到陵越的招呼,立刻转过身来,止步站定。
“那个叫做风晴雪的女孩,现在如何了?”
陵越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一个天墉城普通弟子的状况。
“启禀大师兄,那个风晴雪就在大师兄被关入禁地不久之后,就离开天墉城了,自此之后,了无音讯”
陵阳暂时还猜不透陵越的意思,只得禀告了实情。这样一个不起眼儿的新晋弟子,这大师兄怎会想起询问她的现状呢?难不成这个女人和欧阳少恭有关系?和屠苏也有关系?不会是风晴雪喜欢屠苏,但是作为亲哥哥的大师兄不同意吧?又或者是另有隐情?可是,执剑长老门下的不都是要修成仙身的吗?怎会牵扯到儿女情长上来呢?天哪,怎么这么乱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还真是伤脑筋啊!
“嗯,我知道了,快去办事吧”
陵越了解了情况,也就打发陵阳离开了。
听闻风晴雪离开了天墉城,陵越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这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世上还有韩云溪这一号人了!
陵越看着陵阳离开之后,嘴角立刻扬起,高兴之意是分明的。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这才去了书房。
然而,早就推测到陵阳会在碧云阁等着自己的陵越,不过是故意寻了个不太重要的差事支开陵阳的,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处理伤口之时狼狈的样子。
回到书房,古均动作十分娴熟的为陵越处理好了伤口,仔仔细细的包扎。
做完一切之后,也就离开了。
只是整个过程中,古均都是忧心忡忡的,眉间的阴霾就没有散去过,似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样子,挺纠结的,这让陵越有些闹不懂现在的状况了,但陵越私下里认为,或许是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而感到担心吧,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此时的陵越,哪里会知道这件事其实已经十分严重,甚至严重到差点无法挽回的地步。
午时三刻,欧阳少恭按约来到碧云阁的院子里等待。
陵阳领着欧阳少恭来到院子里之后,就立刻跑进书房里,给陵越通报。
然而,结果却是陵越以很忙为由让欧阳少恭在院子里继续呆着。
聪明的欧阳少恭又怎会不知道,这是陵越故意为之,自己夺了他爱人的注意力,凭陵越这样的个性,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人,如此这般,倒也不是不在预料之中。只是陵越,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宿命的脉络也就此展开,难道你以为凭借你的区区凡人之躯能够抗衡上天的旨意?可笑!哼,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简直是太幼稚了,哼哼哼......不过,本仙人现在一点儿都不着急,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儿,到时一切自会见分晓,陵越,你就乖乖地等着吧!
此时正值夏日,太阳可是非常毒辣的。
站在毫无遮挡的院子中间,可不是一般的热,很快,欧阳少恭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不少汗珠。而站在书房里躲着阴凉的陵越,透过半透明的帘子,正在暗中观察着欧阳少恭。
“大师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陵阳有些担心,陵越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这样无缘无故的让一个弟子毫无正当理由的在烈日下等着,无论怎样来说,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任何事情的发生一定都是有着一定缘由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凭空出现。这可是陵越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依着以前陵越的做事风格来看,这看来看去,怎么也不会像是陵越会做的事,多多少少有些让陵阳放心不下。而且作为陵越的左膀右臂,陵阳自然有提醒陵越的义务,否则,到时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的话,只要执剑长老不出关来横插一杠子,依着掌教真人的态度,倒霉的肯定不会是陵越而是自己以及手下的人。为了自己和手下人的未来,不会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多嘴说一句吧!哪怕现在会惹得陵越不悦,也总比没有提醒而犯下渎职罪好的多吧!
“没什么不妥的,既然他如此想见屠苏,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是有多想”
然而,陵越的语气却颇为玩味,隐隐透出一股轻蔑的态度。说完,就翩然踱步,回到书桌前坐下,端起茶杯,捏起茶盖,轻轻拂了拂漂在水面上的茶叶,呷了一口茶,心情似乎是挺愉悦的,嘴角向一侧微微扬起。
陵阳见陵越是这样一种态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陵越,屠苏和欧阳少恭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自己是无权插手的。即使想插,也要插的进去才行啊!这三人的关系,像雾,像雨,又像风,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己都还没有理清呢!在没有理清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到时站错了队,才是麻烦至极的事。即使理清了,也有一点是绝对不能变的,那就是要紧紧追随陵越。现在这掌教真人的态度可是越来越明显了,跟着陵越,定然不会有错!至于屠苏和欧阳少恭,你们的死活跟我陵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陵越原以为自己这样耍了欧阳少恭,这欧阳少恭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人的脾气还是有些执拗的,竟然一直在院子里接受着太阳的暴晒,也不挪动分毫。
直到酉时,陵越才允了欧阳少恭进屋。
“弟子欧阳少恭拜见大师兄”
一进屋,满头是汗的欧阳少恭就老老实实的行礼。
“起来吧”
陵越则是坐在书桌后方,泰然的允了欧阳少恭起身。
“启禀大师兄,弟子在天墉城时,承蒙屠苏师兄的照顾,心中甚是感激。现在弟子打算离开天墉城了,不知大师兄可否应允,让弟子去见屠苏师兄一面,让弟子能够有机会当面谢恩”
起身站定的欧阳少恭,告诉了陵越自己的请求。
“少恭师弟当真是有心了。陵越在这里替嫡亲师弟百里屠苏谢过了。不过,屠苏师弟现在被关在禁地里,即使我是他的嫡亲师兄,如果没有师尊的允诺,也没有带人过去探望屠苏师弟的权力,还请少恭师弟见谅。若是少恭师弟真的有什么需要告诉屠苏师弟的,不如写到纸上,到了师尊应允的探望时间,陵越自会替师弟带到”
陵越可不想再让屠苏和欧阳少恭这个麻烦见面了,若是再见面的话,这屠苏少不了又要被欧阳少恭的外表所欺骗。于是乎,陵越委婉地拒绝欧阳少恭的请求,脸不红心不跳的,没有半点愧疚之意。说起套话,信手拈来,并未有半点不自在。欧阳少恭在天墉城里舌战陵端的事情,陵越不是没有听陵阳汇报过,这欧阳少恭的口才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能够让一向毒舌的陵端吃瘪,还真不可小觑。从铁柱观回到天墉城之后,陵越也听很多弟子谈论过欧阳少恭,对他的认识皆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看来这欧阳少恭蛊惑人心的本事还真不一般啊,要是再让屠苏这样毫无心计可言的白莲花碰到欧阳少恭,定然又会被这个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快意的谦谦公子给迷的晕头转向。如此这般,我陵越还会让你欧阳少恭再见到屠苏吗?做梦!
“大师兄客气了,既然如此,那么,师弟便留下一封书信,有劳大师兄了”
欧阳少恭听了陵越的说法之后,没有半点抱怨,反倒是很理解陵越的难处似的。眉眼间流露出的那一种遗憾的情绪,再加上一副令女人都汗颜的容貌,看上一眼都足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虽然说出的话是那样谦和有礼。但是这套在陵越面前,没用!欧阳少恭是何等的聪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陵越可是一只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的,比起其他白痴来,可当真是有趣多了。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欧阳少恭还真想和陵越比试比试,看看谁会技高一筹。不过,自己还有一个宏伟的计划要去完成,这个计划里可没有陵越,自己想要得到的人是屠苏,没必要把一个对自己可能造成威胁的人拉近棋局里来,只怕会增添无尽的麻烦。只要有陵越在,想要哄骗屠苏就会变得异常麻烦,增加了自己诱骗屠苏的难度,这个麻烦可得想个办法解决掉才是啊!然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分开你俩,我倒要看看,分开之后,你还能够怎样护着这朵白莲花!屠苏是多么善良,多么好骗啊,想骗陵越,对付陵越,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纸笔皆在此,还请少恭师弟慢用”
陵越一边说,一边为欧阳少恭指明了文房四宝的位置。陵越心中又怎会猜测不到欧阳少恭的些许心思?不过,随你怎样出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欧阳少恭也不得不佩服陵越能够一派淡然的坐在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稳如泰山。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出任何错处,虽然态度温和有礼,可这种温和有礼的背后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决,还真有意思,这不就和自己一样吗?呵,这世界还真是奇妙,世上还真有如此相似的人?若不是我们彼此争夺的是同一个人的心,或许,我们还能成为彼此一生的挚友呢!只可惜,命运弄人!
欧阳少恭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几行文字,放到信封中,交给陵越,就离开了。
只是那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既好似很不舍似的,又好似在为没有见到屠苏而感到遗憾。
看着欧阳少恭离开了,陵越就立刻布下结界,毫不客气的打开信封,查看信上的内容。
然而,这信上只是诉说了一些惜别之情,并无其他。
但陵越还是决定将这封信雪葬。
毕竟,于屠苏这样如同白莲花一般的心地,定然会被欧阳少恭这样蛊惑力十足的话语给蒙骗的。哼,欧阳少恭,你失算了。
不过,此时的陵越也在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把屠苏养的太过了?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更是一无所知,一点都不设防,要是自己不在屠苏身边,又该如何是好啊?屠苏岂不是会常常被人愚弄?但若是教给屠苏这些人情世故,玷污了屠苏如同百合一般高贵洁白的心地,又当如何呢?若是屠苏像自己一样,这般不堪,这般世故圆滑,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真诚的对待自己呢?会不会也学会了捧场做戏?会不会学到了曲意逢迎,虚情假意这一套呢?哎......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想到这里,陵越不禁无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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