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陵越而言,能够修习这快速提高修为的辟谷之术,是很乐意而积极的。陵越明白,只有拥有足够高的修为,才能为屠苏压制煞气,才能取代紫胤,成为能够为屠苏分担痛苦的人。
陵越为了不让屠苏知道他正在修习辟谷之术,煞费苦心的与青冥达成协议,里里外外都瞒着屠苏。
然而,这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呢?
这日正是陵越已经修习辟谷之术十四日的日子了,现在的他必须让青冥为他检查一下身体有何不适。而他与青冥之间的对话,恰好让练完剑术打算去浴房沐浴的屠苏听见了。
玄古居的一楼有好几间房,包括一个大厅,一间浴房,一间厨房,一间餐厅,一个更衣室,一间卧房和一件空房。卧房中住的自然是青冥。而那间空房正好在浴房旁边,里面只是简简单单的置办了张床铺,以防有客人造访,以备不时之需。
而此刻,陵越正在这间房间中接受检查。
打算沐浴的屠苏,刚刚走到浴房门前,就听到了隔壁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像衣料之间摩擦的声音,心下不由疑惑起来。
屠苏知道这玄古居除了他和陵越之外,还有青冥的存在,虽说不是很熟,也算见过几面。青冥一直住在一楼的卧房里,深居简出,照顾他们俩的生活。玄古居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外人,自然这间空置的房间也就从未启用。可现在,里面竟然出现了声音,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屠苏偷偷地把耳朵贴在这间空房的门上,试图知道这扇门背后的秘密。
屋中,刚开始传出的是一阵衣料的摩擦声。接着就是因点穴而发出的指力的声音,似乎被点穴的人还有些痛苦,每点一次穴,都能听到被点穴之人的闷哼声。然后就是一阵安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最后就又是一阵衣料的摩擦声了。
很快,声音停了。
“青冥叔叔,应该没有大碍吧?”
陵越整理好自己,坐在床榻之上。
“恭喜大公子,辟谷之术修习的非常成功。修为增加不少,可喜可贺啊”
青冥眉眼间尽是喜悦。
“谢谢”
陵越并不觉得惊奇。
“今晚,青冥会给大公子准备补养身子的汤药,务必在温热时服用,以保证大公子的身体健康。”
青冥接着提醒道。
“明白”
“不过.....”
青冥似是有些犹豫。
“青冥叔叔有话直说”
陵越大概可以才到青冥在顾忌些什么,就给了个话头。
“大公子,你修习辟谷之术可是有其他目的?”
青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是想和师尊一样修炼成仙身而已,何来其他目的之说?”
陵越一派淡然。
“方才探查大公子身体之时,青冥发现大公子身体亏虚严重。修习辟谷之术,虽说是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却能较为快速的增加修为,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的。若是急功近利的话,虽说修为上去了,可因此也会身体亏虚严重,由此看来是弊大于利的,此事还请大公子三思啊”
青冥隐隐担忧着陵越急功近利的行为。
“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师尊了,我知道分寸。既然如此,就烦请青冥叔叔多为陵越准备些补养的汤药不就行了嘛?”
陵越半开玩笑的偷换着概念。
陵越心里十分清楚,虽说青冥是来照顾自己和屠苏,教授自己知识剑术的人,对自己也还算十分恭敬,可说到底还是紫胤的人,很大程度上都是紫胤派来监视他们的,既然自己已经被发现加大强度在修习辟谷之术,那么索性就让青冥不要告诉紫胤好了,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这样也可以安慰安慰自己嘛。
“大公子,凡事过犹不及”
陵越言下之意分明,青冥也知继续规劝无用,于是给出了自己最后善意的提醒。
“我明白”
陵越给了青冥一个安心的笑容。
屠苏听到陵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浴房,没让陵越发现他的偷听。
进了浴房的屠苏,暗暗叹了一口气,差点被发现。
不过,刚缓过气,屠苏就开始思考了。
‘方才那二人口中的“辟谷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竟能增加修为?若是我也修习,这样我不就有更高的修为了吗?修为若是高了,我就能自己压制煞气了,这样不就不会麻烦师尊和师兄为我耗费修为了吗?’
这样想来,似乎这辟谷之术挺好的。
‘可为何师兄要躲着我呢?还是趁着我去练剑的时候,才去找青冥叔叔的?难不成师兄有事瞒着我?这 辟谷之术到底是什么法术,竟然如此高深?以致不能让我知道?’
想到陵越似乎很刻意的不让自己知道他正在修习辟谷之术这件事,屠苏觉得这件事不能直接去问陵越,既然躲着自己,那么自己也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倒不如自己去找寻答案。
第二天,趁着陵越去前山办事,屠苏一人在书房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到关于辟谷之术的记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屠苏找到了,只不过书上有关辟谷之术的记载很有限。
据书上的记载,辟谷之术是一种较为快速的提升修为的方法,修炼者不食五谷,方可提升修为。
于是乎,屠苏就开始悄悄修习这辟谷之术。每次用餐的时候,屋里都没人,屠苏就趁此机会把应该吃掉的食物藏起来,下午练剑的时候,就找个机会把这些食物埋在地里。不过,这个方法虽是纰漏百出,可竟然一时之间没人发现。
近些天来,陵越总是觉得屠苏有些精神不振,双眼无神,眼窝深陷,看上去精神头不怎么好,病恹恹的。
问屠苏呢,屠苏也只是说自己有点累而已,并不多言。
然而,这只是开始。
渐渐地陵越发现屠苏在练剑的时候竟然出现了走神的现象,每天晚上搂着屠苏睡觉的时候,也会发现屠苏几乎不是沉沉的睡去,更像是昏睡过去。探视脉象,脉象无力,根本不似一个习武之人应有的较为沉稳的脉象。再用手一捏屠苏的腰,就会感到腰肢愈发纤细,顺着往上摸,肋骨可以清晰的被手指描摹。身子也愈发冰冷,偶尔还伴有颤抖的症状。
这一切的一切,太不正常了!
而这样的不正常,终于在一天下午结束了。
下午,屠苏正在院中练剑,可练着练着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模糊起来。最后,架不住强烈的眩晕感,腿一软,屠苏晕了过去。
还在前山处理派中事物的陵越,立刻就接到了青冥传来的灵笺,说是屠苏晕倒了。
陵越赶忙把自己手上的事情交给陵阳,吩咐了几句,就匆匆赶回了玄古居。
一到玄古居,陵越就慌慌忙忙的去了卧房。陵越看到屠苏被厚厚的被子裹着,脸色蜡黄,不似平时那样红红润润的,色彩艳丽的被褥软枕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里不由泛着一丝丝苦味。他的屠苏究竟是怎么了?
本想用手轻抚屠苏脸庞的陵越,碍于青冥在场,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和难以言表的心痛。
青冥在一旁,看着陵越的脸色愈发不好,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青冥单膝下跪,低头抱拳。
“青冥没有看护好百里公子,望大公子降责”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公子擅自修行辟谷之术,导致身体衰弱,以致昏迷。原本煞气就使得百里公子身体不如常人那样健壮,只是因为在昆仑山修行才使得百里公子看上去如同常人一般。百里公子不宜修习辟谷之术,不仅不能增加修为,还会使得因煞气而亏损的身子,亏损更加严重。是青冥看护失职,连日来都未曾发现百里公子修行辟谷之术”
听到青冥的解释,陵越已不知道应去说些什么。因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管责怪谁,都是没有意义的。现下最重要的事,是怎样让他的屠苏健康起来,活泛起来。要让自己看着这般病怏怏的屠苏,简直就是想让自己心疼死。
“可有,解决之法?”
陵越说这话时,声音都是沉沉的。
“大公子,青冥已经备好药材,正在为百里公子熬煮汤药。服下汤药后,十日即可痊愈”
“如此便好”
“那...”
“若是请罪,去找师尊吧,我无权降责。”
“是”
“若是无事,先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吧”
“是,青冥告退”
青冥离开后,陵越才抚上小人儿蜡黄蜡黄的小脸,深深地叹着气。
思前想后,陵越找到了答案。
‘恐怕那日自己和青冥的对话,拿给这小人儿听到了,若不是为了能够快速提高修为,小人儿怕也不会修习这辟谷之术吧。屠苏啊,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已经...已经...你怎么能,那么傻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师兄心里有多疼呢?其实这事就应该怪自己,明明之前有那么多征兆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和这辟谷之术有关呢?’
屠苏昏迷了八日,终于在第九日转醒。这八日以来,陵越日日都亲自给屠苏喂药,沐浴,换衣。
第九日清晨,屠苏清醒了,只是这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眼皮还有些重。缓了好一会儿,屠苏还是睁开了双眼,或许是连日来的昏迷,让屠苏还一时不太适应光线,只能眯着眼起身。
这时,陵越推门进来了。
见到屠苏醒了,陵越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赶忙放下药碗,来到床前。
“赶快躺下,你身体还没好”
“师兄,我睡了很长时间了吗?怎么感觉脑袋好沉?”
“你啊,足足睡了八日,担心死我了”
“呃...八天啊。师兄,我是怎么了吗?”
“先躺好”
“嗯”
陵越扶着屠苏躺好,把被子给屠苏捂得严严实实的,顺带狠狠刮了一下屠苏的鼻尖。
“啊~”
屠苏吃痛的抽出裹在被子里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还说呢,老实交代,谁让你修习辟谷之术的?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没到修习的年纪?”
“我...师兄...”
面对陵越的质问,屠苏一时语塞。
“要是师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前些日子,青冥叔叔为师兄检查身体之时,你偷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是”
‘看来师兄是知道一切了,还是乖乖承认吧。’
“屠苏,这辟谷之术确实可以快速提高修为,但是得等到年满十八岁,才能修行。未到年纪就开始修行,对修炼者百害而无一利。这次你在不知禁忌的情况下修行,导致昏迷了八天这样的结果,日后不得再这样恣意妄为了。”
陵越的眉头皱的简直都能夹死苍蝇。
“...屠苏知道了”
小人儿耷拉着脑袋回答陵越。
“最好给师兄记清楚”
陵越再一次警告屠苏。
“是”
“药都快凉了,赶快喝了吧!”
陵越边说边起身取药。
“...”
屠苏一看到这药就不想喝,或许是天生就那么排斥这种苦的要人命的东西吧,又或许是天生八字犯冲。
看到屠苏没有接过去喝的意思,陵越挑了挑眉,威胁道。
“还不快喝?这次偷偷修炼辟谷之术,师兄还没找你算账呢。”
屠苏被陵越这样一威胁,立刻端了药碗,三下五除二喝了个精光。屠苏知道,这次过错在他,若不是顾及到他的身子,估计陵越的责罚早就下来了。
喝完了药,屠苏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眸子里包含着些泪光,也不知是装的,还是被药苦到的,可怜兮兮的把碗往陵越手里一递。
“师兄一定是不心疼屠苏了,还要凶屠苏......”
眼看着那眼泪就要流下来。
陵越见此丝毫没有感动的样子,而是举起手,作势要给屠苏一个耳光。
只是,手还没到,屠苏就转过脸去,不断地撒下金豆豆。
“师兄好凶啊,还要揍屠苏...呜呜呜...”
“还好意思讲,难道不该揍吗?”
“哼,师兄是坏人!”
“好啊,既然屠苏讲师兄是坏人,那么师兄就坏人做到底”
陵越说着就作势要揍屠苏,结果屠苏避都不避,直直往陵越怀里一扑。
“屠苏知道师兄最疼屠苏了,师兄舍不得揍屠苏的,对不对?”
屠苏开始撒娇了。
这下,换陵越无语了,只好用手抚着屠苏的脊背。
‘明明就是屠苏做错事,自己作为师兄理应管教,可屠苏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怎么舍得?现在的屠苏正是大病初愈,自己怎么舍得再去苛责他呢?’
“好啦,师兄开玩笑的啦,这几天要乖乖喝药,好好吃饭,把身体养的壮壮的,这样师兄才会放心啊”
“知道了”
窝在陵越怀中的屠苏,嘴角微微扬起。
‘嘻嘻,撒娇这招最好使了,师兄好心软的’
而此刻陵越想的却是:养的壮壮的,以后才好继续吃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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