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马上好了！”
叶汐闭着眼睛，感觉着叶昭在她额头上轻轻描绘着什么，额头的肌肤一片细痒，她好几次按耐不住，想要去挠一下，都被叶昭用手按住。
终于，听到叶昭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叶汐缓缓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额头上黑色的妖纹，被叶昭点着朱砂，描绘成了似是要滴出血般的红色。
“人界女子有贴花钿的习惯，我将你的妖纹描绘成红色就和花钿无异，这样你就不用每日披着我那道袍了。”
叶汐怔怔的看着自己额头上火红梅花，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心，愣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唇角漾起笑容，转头看向叶昭迫不及待地问道：“阿昭！我看起来还像妖吗？”
叶昭笑着摇了摇头。
得到了他的认可，叶汐的笑容更灿烂的了些：“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叶昭点了点头。
下一秒，叶汐便冲了出去，到了客栈楼下，小跑到了小二的面前，一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
小二看着她的脸，一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见他怔住的模样，叶汐以为他是看出了自己是妖，被她吓得呆住了，眉目间流出失落。
“你，怕我吗？”
她脸上的失落明显，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洒下一片阴影，迷蒙了眼睛，让别人看的心动又心痛。
小二急忙摇了摇头，才痴痴的感叹道：“姑，姑娘实在太漂亮了！”
她眼中的光彩重新点燃，掩不住的欢喜，又急忙蹦蹦跳跳地跑回了楼上，只留小二还站在原地呆呆的回味刚刚她的那个笑容。
叶汐回到房间，跳到叶昭面前欢喜地说道：“阿昭！真的没人看出来我是妖！”
看见她开心的模样，叶昭也跟着一阵开心。
“那我明日可以和你一起去赚银子吗？”她欢喜地问道。
“不行。”
知道会被他拒绝，叶汐不肯放弃，抬起手揪住他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阿昭，我每日都好想你，一个人在这也很无聊的，只要能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好吗？”
她的语气委屈求全，似是怕被丢下的孩子一样，叶昭一阵心软，可又想到自己每天搬运粮食都是苦累活，怎么舍得她跟着一起去。
叶昭低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再忍耐一下，我们的银子马上就够了！再给我三日，我们就出发，好吗？”
叶汐抬头看见他坚决的眼神，知道叶昭的性子，既然他不同意自己跟着去，任她百般求，叶昭都不会松口的，于是低落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叶昭出门后，叶汐也出了客栈。
她想出去看看这镇子的模样。
最初进镇子的时候，她都没有好好看看，今日看着集市上的东西，都是稀奇玩意儿。
忽地飘来一阵甜腻的香气，叶灵嗅了嗅引得她一阵嘴馋，顺着那香气走了过去。
“小姑娘，要吃烤地瓜吗？”
叶汐看着那热腾腾的地瓜，忍不住点了点头。
“五文钱一个。”
叶汐顿了一下，看着那个卖烤地瓜的大姐弱弱地说道：“我没钱。”
那大姐愣了一下，莞尔一笑，挑了一块小一点的烤地瓜包好递给她：“拿好小姑娘，看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吃吧！”
叶汐看着她的手愣了一下，接过烤地瓜想了会儿，又抬起头看向她，许久唇角勾起微笑：“谢谢姐姐！”
看着她娇俏的模样，那大姐心中一阵怜爱。
叶汐打开包好的烤地瓜，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地瓜，然后张嘴咬了一口，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欢喜的在街上逛着。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玉清尘和万劫妖君大战受了重伤，现在好像闭关修炼呢！”
“什么？！我说怎么最近妖邪肆虐更加猖獗，就连修成金仙之身的玉清尘都打不过那个万劫吗？哎，怕是无人能救世人出水火喽！”
集市上两个男人坐在一家小馆子外，喝着茶水闲聊着。
叶汐被他们说话的内容吸引了过去，那个玉清尘她不认识，可那个万劫妖君她却是知道的。
天地空留恨的妖君万劫。
说起来，他们二人曾经还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叶汐刚从月影潭中苏醒，从潭中跃出遇见的第一个妖，便是万劫。
他长长的黑发在夜风中底像是有了生命般飞舞，眼中却一片死气沉沉，望着盘旋在月夜中的叶汐，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永远留在月影潭，不要出去，外面不适合你。”
可是叶汐没有听他的话，可以说是扭头就将他的话忘在了脑后。
叶汐耐不住月影潭的寂寞，那里有月有云，有风有水，有树有花，有飞鸟和鱼，可它们都不会说话，在那里岁月静好，可叶汐总是觉得孤独。
于是她走出了月影潭，一路上也认识了不少小妖，最后还认识了叶昭。
这么想来，幸亏当初没有听那个万劫的话。
想来万劫也算叶汐的第一个朋友，她也挺想知道万劫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于是便啃着地瓜，朝那两个人凑了过去：“两位哥哥，我想问一下你们可知道那个万劫妖君现在怎么样了？”
那两个人眉头一皱，正想着什么人这么爱搭茬，正要生气，一抬头看见叶汐的脸，火气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听说好像也受了不轻的伤，估计现在也是躲在哪里疗伤呢。”
万劫的法力很高，能伤到他的人绝非等闲，叶汐喃喃道：“那看来这个玉清尘很厉害嘛！”
“嗯？当然了！你不知道玉清尘吗？仙家百门只他一人修成金仙之身，他在哪里，哪里的妖邪便被斩绝，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妖邪的腿都要打颤！”其中一个人卖力地夸着那个玉清尘。
叶汐不开心的撇了撇嘴。
她听到玉清尘的名字腿就没打颤，有什么好厉害的！
冲那两个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叶汐便转身蹦跳着离开。
关于玉清尘这个名字，她转头便抛之脑后了。
她一边在街上闲逛着一边想着叶昭，正想着的时候，叶汐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叶昭肩上扛着两袋大米从粮铺走了出来，然后将两袋大米扔在门口的马车上。
平日在客栈里，叶汐为了缓解思念，从来都是在近处看他，今日在远处看他，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磨破了几个口子，整个人狼狈了不少。
原来他平日里干的都是这种活。
叶汐反倒觉得这种扛啊拿啊的活都应该叫上她一起，别看她娇娇小小的模样，可就算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身上还剩了一把力气。
她站在远处的拐角，偷偷的望着粮铺门口，整整一日看着叶昭在粮铺门口来来回回搬了无数趟，即便屋外寒风吹过，可他额角的汗还是未停过，手指指尖似乎也磨破了皮。
叶汐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每日都为了赚银子做这种事情吗？明明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可他回到客栈却从来不表现出来。
他的微笑是否都是所谓的假装？他这么累为什么从来不说？
或许他会这样累全是因为自己。
叶汐胡思乱想着，没来由的有几分恼火和难过，她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只是看着叶昭这副模样，她的心里很难受。
叶昭回到客栈的时候，叶汐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不像以往那样，见到他便欢喜地扑过来。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几片雪花飞舞入窗，黏在她的发梢，转眼便融化成水珠。
“阿昭，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啊？”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划过。
叶昭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却觉得叶汐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让他揪的心疼。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觉得如果我不纠缠你，或许，你也不用那么幸苦出去做工，你自己一个人应该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叶汐羽睫低垂，掩去眸光。
叶昭的眉头拧起，叶汐的话勾起了他的不悦：“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你是没有说过，可不代表......”
叶昭走过去，扯过她的手腕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让她面对自己，可叶汐依然低着头，似乎是害怕面对他的模样。
她平时蹦蹦跳跳的模样，眼下却垂首低落不语。
叶昭本是一肚子火气，本想要问她从哪里学着说这种伤人心的话，可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却没了半点火气。
他低着头看着她的发顶，轻叹了一口气：“你没有拖累我。”
听了他的话，叶汐缓缓抬起头，眼里却盛了几分难过：“阿昭，那日后你要是嫌我拖累了你，你会抛下我吗？”
她害怕，被叶昭丢下一个人。
知道她在怕什么，叶昭特意将自己的声音放轻，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叶汐眼中燃起欢喜：“真的？那我日后可要一直缠着你！”
叶昭勾唇轻笑：“好啊！若日后你不缠着我了，我便缠着你。”
叶汐这才彻底展露笑颜，扑进他的怀中，却还不忘再向他确定一次：“我从前听他人说，人心最易变，那日后你要是变了心思呢？不让我再缠着你呢？”
“不会，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
叶汐摇了摇头：“如果，如果发生了呢？”
“除非我忘了你，只要我还记得你，就绝对不会发生。”
叶汐仰起头看向他：“那如果你忘了我呢？”
叶昭觉得她的如果太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会发生呢，他一无所有，眼下只有一个叶汐，又怎么舍得忘记她。
但她死缠着自己，非要个答案，叶昭只好无奈的答道：“如果我真的忘了你，那你也要缠着我，我总会想起你的，你绝对不要放手，若是你放弃了我，我日后想起来，会怨你一辈子。”
他微低着头，一双眼温柔地看着她，叶昭的睫毛很长，叶汐仰头望着他那一双眉眼，觉得叶昭的眸子就像是月影潭的潭水，波光涟漪，让她深陷了进去。
这样的他让叶汐忽地想起今日路过茶馆，里面的说书人讲的故事，两情相悦之人共结连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最后是故事中的男女成亲，结发为夫妻，便是定下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诺言。
她虽不懂其中的含义，却不知怎地一直记着这句话。
看到叶昭，脑中便一直念着这句话，这种感觉大概只会对喜欢的人才有吧？
想要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欢喜，可说出口却变了一句话。
“阿昭，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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