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慎,怎可怪到老夫身上!”
“你死了。”
“我说了让你躲开!”
“唔,你死、死了。”
“聂怀桑,你讲点道理!我不过就是提议让你以自身为饵,看能不能钓出更多魅妖!你自己同意的!又怪我!”
“呼,唔,你......死了......”
聂怀桑踉踉跄跄逃回云深不知处,他夜猎遇上魅妖,见猎心喜。既是听了老鬼的怂恿,更是想起书上说,魅妖群居,好与同伴分享猎物,便一时心急,想要一次性多猎些御魂,以自身为饵,装作被魅妖迷惑,随魅妖而去。
书上却没说,魅妖在呼朋引伴之前,还要先单独享用猎物,让他猝不及防下丢了药袋,还中了魅妖之毒,幸而夜猎多了,手上下意识地展开扇子一发弈老板技能,九颗棋子就算不带针女也把魅妖生生砸死。
运气还行,掉落的是五星御魂.......
还行个头啊!
他突然想到自己还中着魅妖之毒,定了定神切了技能。
云深不知处禁止斗殴,聂怀桑还是斗技一段,只能带三个式神,这次他想好了要打魅妖,便带了攻击较强的弈老板,解控的雨女以及供火的座敷。没有御魂塔的阴阳师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火灵套不好打,座敷卖血他就得卖灵力,有了鬼火以后他方才切了雨女解控。
哦吼,没用。
再发动技能,哦吼,还是没用!
他压制住体内的火,一边踉踉跄跄御剑往回赶,一边恶狠狠让老鬼解释:“怎,怎么回事!”
老鬼愣了愣:“这,系统爸哥(bug)?”
爸你个头啊爸哥!聂怀桑几乎要吐血。
老鬼打开雨女的面板指给他看:“67%的概率,7成不到的概率给你解掉控制,可能你正好撞上了那三成?”
“我发动了两次!三成又三成的可能性是多少!一成不到!我也是会做算数的!”
聂怀桑一边分心御着剑,一边向老鬼表示着自己对系统的鄙视,感觉到从身体深处烧出一阵火焰,让他极度干渴,甚至陷入了一些幻觉,连拂面而过的凉风都仿佛谁微凉的手,让他生出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以往偷偷出来夜猎,都是偷偷溜回去,这次直闯寝室,惊动了巡逻的人,便一状告到了泽芜君处。
聂怀桑则是把睡得七荤八素的魏无羡晃起来:“阿,阿羡,我中了魅妖之毒,快帮我看看,呼.......”他难受得在地上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魏无羡被他晃醒,一脸呆滞地看着他,拼命摇了摇头清醒,又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在地板上毛毛虫一样扭动:“你这是......”
聂怀桑结结巴巴:“我,我夜猎,不,不慎,呼,翻船了.......”
魏无羡这才稍微清醒点,脑子开转翻自己的药袋,翻了一会儿,无奈道:“手边无药,临时配也来不及,你去冷泉吧。之前你为雪女去过一次,应当还记着路?”
聂怀桑脑子也已经不太清醒:“我,我分辨不出路,帮帮我,帮帮我.......唔......”
魏无羡有些脸红,他收拾好衣裳,像个黄花大闺女般,小心翼翼地拎起聂怀桑的衣领。
兄弟么,是你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但是不一定能厚着脸皮跟他“互相帮助”的存在。不管聂怀桑的“帮帮我”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只能理解为帮他找冷泉的路。
他魏无羡仗义,只能仗义在替好兄弟排忧解难不惜违反蓝家宵禁的份上了。
他偷偷摸摸拖着好友,使了个举重若轻的术法,避开巡逻将聂怀桑一路拖到冷泉,往里头一扔。
只听得“噗通”一声,魏无羡探头看了一眼聂怀桑脑袋还在水面,便觉得应当无恙,犹豫着要不要守在这里等他弄好,却听得一声如寒玉般清润微寒的嗓音:“谁!”
正是蓝忘机,听声音应当是在往泉边走。
魏无羡心念电转,便扑簌簌飞掠开去,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附近就是找罚,他才不会去招惹小古董,但他得为兄弟引开巡逻,
果不其然,蓝忘机追了过去。
聂怀桑浸在冷泉之中,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少年人正是生气蓬勃年华,每天早上小怀桑也会表演仰卧起坐,聂怀桑熟读春宫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以之为耻。
如果他有这个羞耻心,早在12岁那年就该从云深不知处毕业了,哪里还能留级两年?
虽然在兄弟面前被魅妖的功效激得满地打滚还怪丢脸的。
聂怀桑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自给自足。
卧槽这冷泉是真特么冷啊!
卧槽这魅妖之毒是真的牛批啊这么冰都还能让小怀桑立起来啊!
可是这冷泉好特么冷!立起来也很冷啊!自己身上快热炸了水里却冻哭了这叫人怎么办啊!
少年仰着脖颈,靠在一块巨石上,眉头紧皱,满面的汗,又因为太冷,嘴唇开始发紫。
“老鬼,你给我等着.......”
他恨声呢喃,声音却飘乎乎的,甜软软的,像是娇嗔撒娇。
冷泉的水,并不是“冰水”,水中是含着冰属性灵力的。这灵力与聂家的功法相克,聂怀桑在修真一途上也确实没什么天赋,以至于灵力始终微薄,又因着鬼火耗去一些,在此时此刻便难以御起,去抵御着冷泉之寒,并引导灵力渗透。
于是聂怀桑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热得整个人的意志力都被烧化了,冰火两重天之下,他也再顾不得那许多,忘记了体面,忘记了尊严,忘记了如果在此被人发现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他本也不是特别要脸的人——稍稍爬上了巨石。
衣裳湿漉漉的,难受得要命,他便胡乱地撕扯开来,整个人半浸在水中,半遮半掩。
他头抵着巨石,微微仰着,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闭紧了双目,泪光从鸦羽般细密的长睫中沁出,长发凌乱,散在脸上。
这便是蓝曦臣赶来时看到的景象。
星汉灿烂,山水俨然,冷泉秀美,百草丰茂,恰是春/景茂然之时,蓝曦臣脑子里却只剩一片空白。
他哑口无言地注视着少年被魅妖之毒折/磨。却还都不懂,即便看惯春宫,却从来只是口头调笑,从未行差踏错半点。
也是,他常年在云深不知处这样一个刻板无趣的地方待着,又哪来的机会去实践?
蓝曦臣便看着面前的少年,拼命想要解开魅妖之毒,却始终不得章法,因为失败了太多次,他挫败地哭了出来,口中含含糊糊地喊着一个名字......
(聂怀桑:老鬼你死了你听到了吗你死了!)
是他的心上人吗?又或者,只是在像猫儿一般撒娇?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又也许有一盏茶功夫,又或者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少年始终解毒失败,他呜咽了一声,睁开了那双含着泪的眸。映着天上的星光,仿若星子跌入凡尘。
他直直向蓝曦臣看来。
蓝曦臣不知为何,想躲,却挪不动脚步。他看着少年凝滞了一瞬,目光却又散乱起来,仿佛像溺了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向他伸出一只手,发出不知是邀约,还是请求。
“曦臣.......哥哥.......”
一个声音让蓝曦臣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是从小到大所学的克己复礼,是他十多年来的道德修养。
即便他将聂怀桑当亲弟......即便他对聂怀桑,比对蓝忘机都要操心。但那也不过是因为聂怀桑更让人操心,而蓝忘机自律得让人放心罢了。
可是聂怀桑的请求,他还不上不下地吊着......罢了罢了,教弟弟成人,助弟弟解毒,也的确是兄长的职责。
(聂明玦:???你对着我的霸下再说一遍?
蓝忘机:......)
其实聂怀桑吓得不轻,吓到解毒差点成功。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还清醒——清醒的人是要受罚的,迷迷糊糊还能说自己不是故意,你这清醒了,戒鞭预警啊!
所以他放任魅妖之毒席卷了神志,向蓝曦臣伸出了手:是求助,也是试探。最好的结果就是蓝曦臣去找来药,并对此事守口如瓶。
如果聂怀桑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伸这个手。
温煦柔和的青年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比清风还微,比明月还淡。
他抬步,慢慢走向仍无力躺在巨石上啜泣的少年。像是在犹疑不定,又像是在坚定信念。
他走得很慢,至少在聂怀桑眼里很慢,而后伸出宽袍大袖,将无力挣扎的少年笼在袖中,笼入怀中。
他带着聂怀桑,走到一处水深处,将他完全浸入冷泉。
聂怀桑挣扎激烈起来,他冻得不轻,摇着头泣道:“呜呜呜好冷,不要,冷.......”
可是倒立练出来的臂力哪里是几乎要脱力的聂怀桑能抵抗的?
一只手臂柔和而不可抗拒地轻轻压在他的脖颈上,以一种支配的姿态,温柔却强行钳住他,逼着他全身除了头以外都浸在冷泉里。
聂怀桑死命挣扎,或者说他以为自己死命挣扎了,其实只是伸出爪子挠了两下蓝曦臣,他扭头去试图咬蓝曦臣的手:“不要你了......不要......你快走开.......呜呜,呜呜我好冷.......”温热的身体贴在背后,是这冷泉中唯一一点热源,聂怀桑便拼命去贴他,蓝曦臣躲闪不及,被聂怀桑贴了个满怀,他也早有准备,便从背后揽住聂怀桑,压住心中那一丝慌乱无措,轻声喝道:“灵力,起。”
聂怀桑懵懵懂懂,感觉到自己贴着蓝曦臣的地方慢慢有一点灵力渗透,帮他慢慢唤起了体内的灵力,热流一点点沿着经脉汇入丹田,又在丹田的气旋处打了个转,带着热度的灵气便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
冷泉方才起了些效果,四溢的水灵气缓缓渗透身体,融入聂怀桑的经脉之中,慢慢地祛除着魅妖留下的“毒”。魅妖的毒是一种术,如果将灵力想象成血液,那魅妖的毒就是血液中的有毒物质,用冷泉的灵力祛除,速度磨/人。
聂怀桑此时没那么冷了,体内的热毒又肆/虐起来,压都压不下去,他稍稍温热了一些的手攀着蓝曦臣空着的手,脑袋不由自主地去蹭蓝曦臣的脖颈,含含糊糊道:“曦臣哥哥,我,我难受.......”
蓝曦臣微窘,他虽早在岸上时,便已做好心理建设,此时临了上阵,还是有些不敢动手,他犹豫时,怀里这惯爱撒娇,没羞没臊的小家伙已经像只没断奶的奶狗,侧过头去试图叨点什么在嘴里咬咬。
蓝曦臣骤然轻轻一抖,闭紧双目。
“呜呜呜呜疼,曦臣哥哥.......”少年被他掐得吃痛,被掐着的后颈留下一圈淡淡的淤青。蓝曦臣忙放开手,怀里的少年没了钳制,便开始胡乱动弹。
蓝曦臣隐忍地皱起眉,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庞也终于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秾色,他伸出手协助少年稳住丹田,哑声道:“导你的灵力,不许乱动!”
少年的声音沁着些许迷惑:“我,我也不知道......”
蓝曦臣闭了闭眼,张口依旧是那个清煦温雅的泽芜君:“别怕,你专心解毒,我来。”
因为常年练剑,带着些微茧子的手,温暖,修长,有力。
体温恢复过来的少年,也不再受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开始咬住薄唇,头抵着青年的肩膀,专心运转灵力解毒。
鬼使神差。
鬼使神差。
这一刻。
蓝曦臣忘了自己还有裂冰,还能奏一曲清心音。
他忘了药堂其实不远,来回不过盏茶功夫,聂怀桑这个状态完全能在冷泉里撑到他配好药回来。
他也忘了,怀里的这个少年,并非他的亲弟弟——不,他没忘。
他欺骗不了自己。
他不会这样帮忘机。
聂明玦,也不会这样帮怀桑。
(此处删掉100字,不知道怎么改就直接删了。)
他总是撒娇,总是耍赖,总是用“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和“算了算了”的随意懒散,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让他收拾烂摊子,还没法对他生气。
可是这一刻他多么想生气。
想要,生气,想让他再不能用那副无辜的面孔,到处惹是生非,再用那般怯弱讨好的表情,用满眼星光仰头望他:“曦臣哥哥我错了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哇~”
少年像垂死的鸿鹄般扬起修长脆弱的脖颈,眼看解毒就要结束。若是发出声响,怕是会引来他人。
蓝曦臣如此冷静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而后松开放在腰间的手,再次钳住少年的脖颈。薄唇轻覆。
少年迷迷糊糊地睁眼,又昏沉地脱力闭目。
他便将少年正过身来,炽热的手贴在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找了一万个理由,却依旧骗不过自己的吻。
承认吧蓝曦臣。
你就是个道貌岸然、趁人之危、罔顾人伦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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