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雪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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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兄,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云深不知处好玩吗?”

    魏无羡笑道:“好玩儿不好玩,看你怎么玩儿。但规矩肯定没有蓝家多。我听师妹说,蓝家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还得早早歇着,卯时作,亥时息,想想都觉着难受。”

    聂怀桑捏了酒杯与魏无羡煞有介事地碰了一杯,便见一旁江澄踹了魏无羡一脚,魏无羡笑嘻嘻闪开。江澄也捏了个酒杯凑过来,补充道:“这家伙常常巳时作,丑时息,比之蓝家的作息晚整整两个时辰。”他也跟聂怀桑碰上一杯。

    聂怀桑羡慕道:“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我!”

    魏无羡又嘴贱道:“云梦江氏大门敞开等你来啊!只是,你就不怕你大哥打断你的腿?”

    聂怀桑立刻就蔫了。】

    “唉,两三年下来,卯时作,亥时息,已然习惯了这般作息,就是想要晚寐,也常在亥时便睡得人事不省。”他扶着额头,既是困乏,也是微醺,软白的小脸上浮起两团晕红。“云深不知处规矩是多了些,不犯忌,便不会有事。”

    魏无羡咋舌:“说得倒是轻巧,三千多条,谁知道规定了些什么!怎么可能一条都不犯!”

    聂怀桑趴在木质池边,给自己斟酒,笑道:“其实许多条,不过空设,也只针对蓝家子弟。魏兄要记得的,大概就是,云深不知处禁酒,禁杀生,禁疾行,禁高谈阔论,禁私斗,禁打扰女修。其他犯了,你或只需抄抄家规,这几条犯了,求学之人,很有可能会被戒鞭打,或者被赶出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正滋儿哇滋儿哇地吐槽“禁酒”一令,江澄好奇道:“你都能记得啊?”

    聂怀桑扬了扬眉:“抄多了,也就记下了。”

    “那蓝先生讲学,讲些什么呢?”

    聂怀桑侧头想了想,两眼一片空茫:“......我要是记得,也不至于进学第三年啊。”

    魏无羡不满叫道:“不是吧!那大概讲什么呢?”

    【聂怀桑又想了想:“修真家族的变迁、势力范围规划、名士、名言、家族谱系......”他翻了个白眼,“咱们这种世家子弟,表了两层以外的就姑婶叔伯地乱叫,谁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别家的!”】

    江澄不解:“这些不是背下就好了么?”

    聂怀桑不高兴了:“我,我这不是前几年还小么!不太记事!”

    魏无羡拆穿他:“你这不是还小,你就是傻吧哈哈哈哈!”

    聂怀桑气极,猛地掬起一捧水往魏无羡那泼,魏无羡皮猴子一样四窜,为了不让天子笑沾上水,躲到江澄身后去,江澄便也转身抓他。

    三个少年光着上半身,裹着洗浴用的大短裤,在这一池温水中打起水仗。

    期间打翻天子笑若干,打飞水果若干,打落花叶若干。

    魏无羡抢到一串飞来的葡萄,哈哈大笑立于池中央微微凸起的石头处,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摇晃着手里的葡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嗷!”

    却是聂怀桑从水下游过来,趁他不注意,把他拽下水,抢了他的天子笑,将他摁在水里哈哈大笑,抬头饮酒。

    而后一眼便望到蓝曦臣从天而降:“噗——咳......咳咳!”

    蓝曦臣御剑落下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少年驼红着双颊,目光中盛满了笑意,□□的上半身,还留着被他兄长抽出来的几道疤,和被灵火灼烧过的印痕。他似乎是正与友人打闹争抢,拿着一个铜壶,仰头饮下一口酒,笑得意气洋洋。

    而后见了他像是见了鬼,一口酒喷了十之七八,左顾右盼一番,最后自欺欺人地将酒壶藏到身后,抬起手跟他打招呼,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胆怯乖巧的微笑:“曦......曦臣哥哥。”

    水里魏无羡不知boss到来,察觉聂怀桑摁他用的力减小,赶紧趁机在池底借力:“嘿呀!”把聂怀桑拖进水里,跃出水面笑道:“跟我比水性!哈哈我赢了!”

    然后便看到一旁温和微笑的蓝曦臣和僵立无言的江澄,惊慌失措之下碰地一下砸回了水里。

    蓝曦臣:“......”我这么可怕吗?

    蓝*桑见愁*曦臣等几个小的都收拾好了,也不拘他们的礼,只互报姓名,而后对聂怀桑道:“大哥很挂念你。你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他便让我配了些上好的伤药,怕你怠惰,特让我督促你好好休养。”

    聂怀桑作了一揖,小心翼翼答道:“多谢曦臣哥哥。”

    蓝曦臣见他拘束,不由摇摇头,道:“你在云深不知处待了两三年,早些年我与你哥哥交好,未见你这般拘礼,怎的此次相见,如此生分?”

    聂怀桑心道“可能是接受了太多哥哥爱的教育?”

    面上却依旧是怯怯的,只求蓝曦臣多替他给他哥说说好话:“这,不是在云深不知处学礼懂礼了,知道对兄长需得尊敬嘛。”

    蓝曦臣也不多说,将装着伤药的乾坤袋给了他,道:“大哥将你在云深不知处的花销也给了我,若是要用,便来泽芜居寻我拿。”说着拍了拍他的头,“你今日要同我回云深不知处么?”

    聂怀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见着这【霜雪天降,月华满堂】一般出众的人物御着剑,升腾而起,向着那明月去了。

    “你哥的朋友?”

    “是泽芜君?”

    两个小伙伴松了一口气,凑过来问道。

    聂怀桑便又向他们科普了不可招惹的蓝忘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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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耳提面命了,也没能禁得住馋酒的魏无羡第二日以“替你看看书铺掌柜招得如何了”为名,从云深不知处飞去彩衣镇晃了一圈,并在深夜与蓝忘机相逢在云深不知处的墙檐上。

    惹得接应魏无羡的聂怀桑不得不祭出他那半吊子“冰冻术”,将蓝忘机冻住几息,魏无羡才得以脱身。

    魏无羡看看冻住的蓝忘机,故意“哎呀!”一声,在他怒瞪的目光中,贼笑着三两下溜走。

    “都让你别惹他了!”聂怀桑是搞不懂他这作死的兴头。换了自己,是绝不会去撩这个虎须的,他向来是遵循“能抱的大腿就抱,不能抱的大腿就绕”的原则,如果不是身上这个百鬼图,逼着他做这做那,不做就夺舍,他对所有事都抱着“明哲保身,雨我无瓜”的态度。

    魏无羡笑嘻嘻道:“那我没办法嘛,被他逮住,难不成还跪地求饶?”

    “【你小心着点吧,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他多半是要盯上你了。虽然他不跟我们一起听学,但他在蓝家是掌罚的!】”

    虽然当晚魏无羡表现得无所畏惧,但第二日在兰室碰上了那【俊秀清雅,睫毛纤长】的白衣少年时,还是吓了一跳。

    聂怀桑见他脸色不佳,忍不住用扇子遮住脸,偷偷笑起来。

    他却是不知,为着这第一日的讲学顺利,蓝曦臣特意到这兰室转了一圈,恰恰将他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在眼里,心中难免生出些不解:聂怀桑性子虽说不上活泼,却也算不上内向,每每在云深不知处呼朋引伴,也颇能言善道,怎的在他面前就那般小心又可怜?

    下回见了他,倒可以多说几句,让他不要拘束,他也不过年长聂怀桑三四岁,这般拘束,两人都不自在。

    这一寻思,兰室中,蓝启仁便逮着魏婴刁难起来,魏婴也发出了那让蓝启仁怒而赶人的“大逆不道”之言。

    利用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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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怀桑正有些怔然地思索着魏无羡的话,蓝启仁看出他心不在焉,便叫他回答兰陵金氏先祖所操何业。

    这就很尴尬了......

    聂怀桑小声喊自家没用的百鬼图灵:“老鬼,老鬼......?”

    老鬼从识海深处冒出来:“作甚?”

    聂怀桑一边应付着蓝老头,一边问他:“你可知兰陵金氏先祖所操何业?”

    百鬼不假思索:“兰陵么,在山东,金陵台么,在广东,这兰陵金氏住在金陵台,怕不是搞运输业的?”

    聂怀桑:“......”我信了你的邪!什么广东山东,净是些没听说过的名字!

    他求不到外援,只得试探着回答蓝启仁:“这兰陵金氏嘛,又是金星雪浪,又是金麟台的,又养花,又养兽,先祖.......当是做农夫的?”

    “砰——”一声,金子轩气得将手边书本扔向聂怀桑。

    聂怀桑可是能躲他哥霸下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本书砸到?稍稍偏过身子让了过去,一脸乖觉无辜地看着蓝启仁。

    蓝启仁:心肝肺儿疼。

    他顺了顺气,强压怒火,对聂怀桑道:“坐下吧。聂瑾。你这次若是再拿不到乙等,我便让你哥、便让你哥给你请十个八个先生,日日压着你在房里读书。”

    聂怀桑便又露出那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的苦脸,身后顶着金子轩针扎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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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没见着!金大少那表情!笑死我了!”

    “今日两大金句,魏婴的‘说滚就滚’和聂瑾的‘又养花又养兽,先祖当是做农夫’哈哈哈哈哈哈!”

    学堂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聂怀桑蔫搭搭地往外走,他本想跟金子轩道歉来着,还没开口呢,金子轩的人便气势汹汹对着他一顿骂,什么学问什么教养,什么屠户养不出学问郎,什么妾生子就是妾生子,再当少爷养也只是养出个小娘生的泼皮来。

    都是聂怀桑听惯了的。

    他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应当为这个生气。他性子素来软和,从不与这些豪强耍甚口舌之利,他知道只要他告诉兄长,这群人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有什么必要呢?

    他只要平静地抬头,淡淡地告诉他们:“可即便我是小娘生的,我也来了这里,跟你们坐在一起啊。而且,我还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呢。”就能把他们一个个气到癫狂。

    又或者,他只要警告他们,骂聂怀桑可以,骂聂家,别忘了聂家还有聂明玦。就能把一干人等吓得面面相觑,再不敢多口舌。

    聂家的人,多半生性暴烈,哪里会管得那许多道理。都说软的爬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聂明玦就是那个不要命的。作为兄长,纵使他再如何严厉,再怎么凶狠,他的长刀,也从不会指向自己的弟弟。(三尾狐:我不服!)

    听闻有人欺负弟弟,说不准会打上门去,把罪魁祸首拎出来打一顿昭告天下。

    可是,有什么必要呢?

    就算他不这么说,金子轩也不会、不敢,在云深不知处对他动手。

    兄长未及弱冠便已接过家业,日日辛劳,他又何必在外替他招惹是非——招惹这他必然会管,必然会得罪人的是非呢?

    聂怀桑喏喏地抬头道:“金大少,你这是,这是要打我么?可是,云深不知处禁私斗。抓住,可能会赶出去诶。这就,很丢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杵在那儿实力演绎什么叫冷若冰霜的蓝忘机。

    金子轩恨恨看了他一眼,领着自己的几个小跟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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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怀桑正要往外走,蓝忘机却几步上来,问他:“昨夜。”

    聂怀桑一愣:“蓝,蓝兄,昨夜,怎么了么?”

    蓝忘机蹙起眉,“冰冻?”

    聂怀桑一脸茫然:“冰洞?是云深不知处哪有个冰洞?”他露出个带着些许讨好的笑来,试探地猜测蓝忘机的意图:“可是曦臣哥哥让你来告知我?让我可以往里头冰些什么?”

    蓝忘机直直望着他,半晌甩袖走开。哼,生气。

    聂怀桑在他身后用扇子搔着头皮,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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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空闲,聂怀桑又开始琢磨自己的百鬼图。魏无羡那借鬼之力的思路,让他觉得此人可堪一用——其实并不是,完全是聂怀桑觉得自己这么咸鱼,从来没想打怪升级逆袭让人刮目相看,弄这玩意儿好特么累。

    术业有专攻,外挂就该让天之骄子研究才对,自己只要抱稳了大腿,拿到了攻略,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和大佬一起攀上人生巅峰?何苦宵衣旰食自己肝呢!

    而他眼中的代打大佬,首选就是魏无羡。

    魏无羡此人,好奇心重,讲义气,缺些定性,也缺了些韧性,锋芒毕露,不知收敛,容易得罪人,也容易露馅。他不能对这位好兄弟和盘托出,怕他说漏嘴,但又不能骗他,天才的直觉不能小觑,一旦骗了他,失去了他的信任,反倒可能成为敌人。那么......真话说一半,其他让他自己猜,聪明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猜中的东西,不是么?

    至于江澄,聂怀桑不打算告诉他。

    聂怀桑心里打了几个底稿,发现还是“屠户秘技”那一版本更有传奇性,反倒更能取信魏无羡这样的天之骄子,他们总是会遇到一些很戏剧性的事情,以至于他们会把“戏剧性”当常事,从而忘记了大部分人都是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地度过一生。

    想完了剧本,他又开始想自个儿身上雪女的碎片。若是不能拿到些碎片,他与雪女的同步已有四五成,只怕这雪女在走前也要来那么一遭,这云深不知处,难道还要他去找蓝曦臣往死里抽他,帮他把雪女抽出来不成?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唉,还是要跟此地大腿打好关系啊,不然等到要用了,连个抽自己的人都找不到。

    他抽出一支笔,一张纸,在上面写上:臣、无、雪、书四个字。恰是他近来要解决的重要事项。

    抱上蓝曦臣大腿,跟魏无羡坦白,雪女碎片,攒声望和银钱看看要不要抽些卡......

    好像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啊——”他惨叫一声,想起来了!

    蓝启仁的旬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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