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涧清让王林麒把机器调好位置,她坐在小刚对面,开始听小刚说话。
“我家在比较偏远的农村,我从小开始只喜欢看男生,那个时候不懂,觉得没什么。十八岁那年我高考没考好,家里又比较穷,没有让我复读,我就直接出来打工了。”说道这里小刚端着杯子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姐,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五光十色,高楼大厦都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没有文凭,什么好一点的工作都不好找,我当过服务员,去工地搬过砖,但是没几天工头嫌我干活太慢就让我走了。”
顾涧清看着小刚秀气的长相和孱弱的身体,心里叹了一口气。
“后来有一天我去客房给一个客人送餐的时候,那个人好像喝了一点酒,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直接把我压在了地上。”
顾涧清和王林麒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姐,开始是真疼啊,后来也是真舒服。我第一次知道了我是什么人,那个人当时给我兜里塞了一点钱,然后拍拍我的脸就让我出去了。”
“我那天下班之后,就拿着那些钱来到了一个酒吧门口,我之前听人说过,那个酒吧全是和我一样的人。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他问我,想挣大钱吗?我脑子一时糊涂就跟着他进去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真正“出来过。””小刚对着她笑了一下。
“我干了两年之后,碰到了一个男人,他年纪有点大,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就想着把酒吧的工作辞了,当时我攒了一点钱,就琢磨着开个小商店也好。但是听到我这样说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停的打我,告诉我说如果我要是把酒吧的工作辞了,他就弄死我。”
“从那以后,他不断地带着很多男人来找我,有时候不只一个,里面有很多变态。我不清楚是哪一次,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发烧,我之前有看见过艾滋病的相关报道,所以就到疾控中心做了检查,阳性。”
小刚说那时候在酒吧,虽然干的是龌龊的事情,但是酒吧老板还算有点良心,告诉他们一定要带安全套,并且酒吧本来就有免费提供,所以其实他挺注意的。
只有一次他男朋友带了两个人来到他们的出租屋,那个时候他牙龈正好有点出血,但是有个男人还强迫他用嘴巴,有可能就是那次感染的。
顾涧清问他现在在干什么,靠什么生活的时候。
小刚低下头半天都没抬起来,过了一会儿,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发抖,水都从杯子里面洒出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头:“我现在还在那家酒吧上班,我父母年纪都大了,我有一个弟弟,他学习很好的,过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他肯定能上一个好大学。”
说到弟弟的时候,小刚眼睛里面好像才出现了对未来的憧憬:“我就想趁没有症状之前,多挣一点钱,我看过艾滋病患者到后期的样子,我觉得那个时候肯定也没人愿意找我了。”
“姐,你放心,我现在都有带安全套的,碰到不愿意的客人,我会偷偷溜掉的,我不会害别人的。”说完还冲顾涧清笑了笑。
和小刚谈完已经晚上快八点了,顾涧清问小刚想吃什么。小刚不好意思的对她说:“姐,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火锅。”
顾涧清听完就直接打电话给平常老去的一家店,让留一个位子。王林麒有点不太想去,他告诉顾涧清他还有事儿,就拿着机器先回了单位。
倒车的时候,他看着顾涧清和那个艾滋病患者在路边等车的样子,他有点赞同张冬冬说的话了,他现在的胆子确实跟不上他清姐的节奏啊。
来到火锅点之后,老板直接把顾涧清带到了留好的座位上,并且很热心的全程给他们服务。
“你们是要大锅还是小锅。”这家店里,既有单独的小锅也有那种可以一起涮的大锅。
小刚刚想开口说要小锅的时候,顾涧清已经给老板说了:“吃火锅要什么小锅,当然大锅了,鸳鸯的。”
小刚看着顾涧清,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从他知道自己的病开始,他就没敢和别人一起吃饭,即使一起吃也是尽量什么都和别人分开,有些人还在背后骂他:没钱还穷讲究。
这是第一次他对除了医生以外的人说自己的病情,刚才那个小哥突然要走的时候,他并不奇怪,很多人抱着猎奇的心态和他说话,但是再往后就没有了,更别提一起吃饭了。
顾涧清看他哭了,赶紧从抽纸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他。
陈立刚进火锅店,一眼就看到了顾涧清像一个“登徒子”一样给旁边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帅哥递纸巾。
“今天阿伟怎么没来,让你过来送鱼。”老板接过他手里的鱼顺嘴问道。
“他家里有点事,今天回老家了,最近几天都是我送。”
顾涧清总觉得门口有人盯着她,刚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陈立把手里的东西给老板之后,就站在门口等老板记账。
于是她想了想,把手里的纸巾全部给小刚后,就跑到了陈立面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也在这里上班吗?我怎么感觉你的工作遍布全市各个地方呢?”顾涧清仰起头看着他。
顾涧清从没有觉得自己矮,她一米七,在很多时候她甚至完全不用穿高跟鞋。但是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的颈椎病快要被治好了,因为经常要仰着头。
陈立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来这里和小男朋友约会吗?”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
果然,顾涧清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怎么,你不高兴啊,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陈立不打算理这个女人,接过老板给的条子就转身直接走了,还没走出门口,他感觉自己的上衣下摆被人抓住了。
“那个是我一个朋友,他想来吃火锅,我就陪他一起了。你要不要也吃点?”说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顾涧清的眼睛很大,眼瞳很黑,宛若两潭秋水,看着你笑的时候,就好像在和你讨糖吃,你总觉得如果拒绝她,她会马上哭出来。
所以等陈立坐在顾涧清旁边的时候,他有点恨自己的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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