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远镇是个小镇,四周高山叠起,将这一方小镇給深深围着。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条青石板路,上面布满青苔,也多有行人走时留下的汗渍。
青石板破旧了,被一双双草鞋给踩得一边高一边矮,坑坑洼洼。
青远镇里多是打石料的人,这里石料质量上乘,是做石像良好的料子。许多南来北往的商人路过此地定要用驴子驼上几袋。
既然石料如此出众,那么这青远镇自然也是有许多神像的,说到这神像就不免提及这里的信仰——石远神。这是当时特有的信仰,以石而生存的神像原本这世间是没有这方神像的,只是信得认多了它就存在了。
要是在外界,没有什么人知道这神像的,只是在这青远镇里,那是家家户户都会信仰的。
文河今年已经十二岁了,长得清清秀秀,模样水灵端正,是青远镇里难得的标准姑娘,此时她从那长长的可以通往天际的青石板上往山上走去,去找冬季还剩下的野菜。这个时候的野菜早已被人给采摘完了,只有去看看那雪下面是否还覆盖着些许。
此时间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是备好了过冬的食物才是,可在在春节时,文河父母双双被石头压死,只留下她和四岁的弟弟。
那个春季,文河忙着准备父母的丧礼和照顾,等到忙完了,春季那个适合万物生长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文河将弟弟留在家里,准备上山找点吃的或者可以用的东西,来换一些过年的日用品,再过七天,新年将至,文河希望过一个还算踏实的年。
天空中雪渐渐下起,文河养头看去,一片雪花落到她鼻子上。
她往前走去,看见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是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的,每每要出山时,都会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文河小跑着过去,硕大的背篓在她身上背着略显笨重。
去了那洞口发现有烟火气息。这是有人了吗?
文河哈了一下自己的手,悄悄走进去,发现洞里有两人,一女子,一男子。
女子身穿红衣,头上戴着六只银闪闪的簪子,那簪子雕刻精美,上面的勾丝一看就不是凡品,女子偶尔动一动,那簪子闪出耀眼的光。
女子是侧站着的,眼角下面还有一颗泪痣,她微微睁眼,看向文河,那眼睛好看到文河不知用什么来形容。
原微叫道:“小姑娘,你好呀?”声音也极其好听,很是空灵。
文河将目光移向那边那个男子,说是男子其实应该是男孩,他身材有些矮小,还有些瘦弱,不过他穿得很怪异,一双手被绷带绑着,右眼也被绷带绑着。他面前有一口锅子,里面呼噜呼噜煮着什么汤,汤很浓的样子,看着就很好喝。
文河咽了一口口水,回先前那个女子的话:“你好……”稍微有些羞涩。
原微热情道:“要不要过来喝口鱼汤?”
听到“鱼汤”二字,文河眼里闪出耀眼的光,而后却又是疑惑。鱼汤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青远镇是一个深处于山里的小镇,这里的人几乎没怎么吃过鱼,文河六岁时曾经吃过鱼,那是一条连巴掌大都没有的鱼。
那时父亲欢快的将那条鱼捧出来的时候,母亲眼里耀眼的光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将那鱼的味道给忘记了,可是却还记得那应该是无上的美味。
文河咽了口口水,可是口水却没有止住,流到了嘴巴边。
原微笑着道:“过来啊,小女孩,过来喝鱼汤。”
文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上去的,只知道她端着那鱼汤的手烫的惊人,可是她却不愿意放下那碗鱼汤,就算是手都烂了,她也不愿意。
她来不及吹几口,就立马将那鱼汤给灌下了肚子。首先接触那碗鱼汤的是她自己的嘴皮子,热汤哗啦一下就涌进她喉咙管里,那种香味,平生未尝。嘴皮子已经被烫起了泡,可是缺仍旧吞咽。大口大口,像是从未品尝过一般。若是以前那鱼汤被她给忘记了的话,那这个时候,那个鱼汤又有了味道,而且是更加浓美的味道。
鱼汤奶白奶白的,喝起来像是拥有了整个春天,文河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自己像是家里的猪吃猪食的那种咕噜声和嘴巴舔舐汤碗的声音。
等到最后她喝完,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的时候,她才想起这是别人的汤,顿时有些羞怯的道了句:“抱歉。”
原微咬着汤勺笑道:“无碍的,这里还有许多。”
原微见她可爱,就盛了一大碗给她,可是文河却不敢再喝了。
文河从背篓里拿出一些从雪下挖出的野草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们的,就只有将这些野菜给你们了。”
原微喝了一口碗里的鱼汤,满足的长叹一口,然后摇头道:“不必了,你拿回去吧。”
“可是,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原微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告诉我这儿可有什么居住的地方,用这个来叫唤可以吗?”
文河迟疑:“那这样是不是你们亏了?”
“没有啊,各取所需而已。”原微道。
文河道:“沿着这青石板下去,下面有一个青远镇。”
“多谢了!孩子!”
文河高兴道:“不用谢。”
说完文河就准备走了。
原微突然出声道:“小女孩,今晚不要出门哦!”
文河奇怪:“为什么?”
原微道:“听我的话就行了!”眨了眨眼。
告别那个山洞后,文河继续往上面走,越往上走温度越低,可是文河却觉得自己暖和极了,这似乎是那碗汤给她的力量。
雪下面埋着少许的野菜,文河挖到一些就要往回走,再往山上去的话,会遇到猛兽。
下来的时候,文河又捡了一些干柴,一起放背篓李背着。
文河家在小巷子里,那巷子很小,两人过会嫌拥挤,附近有一家买豆腐的小店,哪里的豆腐最是出名,是整个小镇里最好吃的豆腐。
走到那小店前,文河迟疑了一会儿,而后,将冻的通红的手拿出,笨拙的输了两个铜子,再将剩下的铜子放了回去。
她看着手中两个铜子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下定决心一般要了两块豆腐。店家用一个有着好几个缺口的瓷碗给她装豆腐,并且还多给了一块豆腐。随后笑眯眯道:“记得将瓷碗还回来呀!”
文河点了点头,感激的对着他笑了笑,然后颤了一下背上的野菜和干柴,颤颤巍巍的走了。
走后,那店家对着他的妻子道:“这孩子真懂事,就是命不好。”
她妻子挺着大肚子道:“这谁能预料呢,不过,也真是可怜啊。”
回到家时,文河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就放下背篓大声喊道:“文千!你去哪儿了?”
雪地里传出人走动的声音,一个矮小的小孩走了出来,他背着一个迷你的背篓笑着对文河说:“姐姐!我在这里!”脸很红,鼻涕眼泪一起流。
文河蹲在他面前,高兴道:“你去哪儿了?”
文千将背篓里的东西给文河看:“我去砍了一会儿柴~”背篓里有一根细柴横七竖八的躺着。
文河很高兴,将那碗豆腐给文千看:“你看,文千,这是豆腐,等下我煮了给你。”
“好~”声音脱得很长,显示他很喜悦。
文河让文千去将那碗给还了,自己去做豆腐。
先将锅洗了,再将火烧起,锅里被火烧成红底时,再加入几点油,油热得吱吱响,文河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将切好的姜蒜下锅,香味扑起的时候,一边的文千馋的动了动鼻子。
本来是要加入肉沫的,可是现在没钱买肉,家里还有一小块腊肉,只是不能吃,要留着过年吃。
豆腐煮好后,文河又将一些挖来的野菜放了进去。那些野菜在地下埋了太久,这个时候已经枯黄了。
文河在一边烧着火,火光照耀到她脸上,她脸上浮现忧愁。
也不知道这个冬季能不能过得去。
希望弟弟可以平平安安的。
还剩下一块豆腐,文远用雪把它冰着。
饭也做好了,那是秋季收割时,文河到那些收割地里去捡来的。
饭香喷喷的,有两大碗,文千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还没等文河说什么,他就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文河用筷子打了他一下:“还没拜神明大人呢!”
一尊神明神像摆放在正前方,那是一尊男神明,是青远镇里的守护神——石远神。
此时,那神明眉眼紧闭,满脸慈悲,像是可保这青原镇万年天平。
神像前有两个蒲团,那蒲团很是破旧了,上面的布已经因为跪的太久而破开,并且海呈现着黑漆漆的颜色。
二人脱完鞋子后就跪在神明神像前,满脸的诚恳。
文河拍了拍手:“神明保佑!”
文千也拍了拍手:“神明保佑!”
以往每一处跪拜神明时,文河的内心都是很平静的,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内心却突然开始闪过忧愁,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只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新年将至,可是那柴火少得可怜,能否过得去呢?家里食物不多,会不会饿死?还有文千,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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