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操场旁边,有一块安静别致的小草坪。
小草坪四周有长椅。
郁长洱抱着一本书,坐在长椅上,看得非常认真。
一边看,还一边拿着笔在书上时不时重重地戳一戳。
意思是说得对呀,书上说得真好。
一个人霸占一张椅子。
除了她之外,旁边的椅子,偷偷摸摸坐着的,都是一对对小情侣。
老师们不经过这里,反而是学生们偏爱这个地方。
人气很高。
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有三对情侣模样的学生经过了。
但唯一能坐的位置被郁长洱霸占了。
还用来学习?
简直浪费了这大好午间春光。
有好奇的男生,拉着自己的女朋友,走过去看看。
这么漂亮的女生,不等着被男生追捧,捧着书死命看多无趣。
结果走过去随便瞄一眼,书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好女怕缠郎!
噗……
情侣们好奇而来,一个个面容诡异而去。
这个女孩子,实在是个妙人呐。
**
一个下午,郁长洱过得都很忐忑。
第一个任务完成了,第二个任务还没有着落呢。
一整个书包的钱,简直是烫手山芋。
郁长洱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距离放学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郁长洱和童童商量:“要不今天我们就不要完成这个任务了?改成明天好不好?”
童童:“不可以噢,长洱姐姐。由于你产生放弃的想法,先做出小小微电流惩罚。”
还在课上了,郁长洱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音。
周围的同学都听见了,转过头来看着她。
郁长洱被电得麻得回不过神来。
身子可怜地颤抖了一下。
从脚麻到脊椎尖尖处。
老师放下手中的粉笔,无奈地看着她那张错愕的漂亮脸蛋。
“新转学来的郁同学,把你手里的电子产品收起来。
再有一次就没收了。”
全班同学都看着郁长洱。
唯独不包括霍深见。
他的桌子上,书本下面还压着两张画。
两张烫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画。
所以霍深见几乎立刻压制自己看过去的本能。
郁长洱久久回过神来,又是一抖。
她大眼睛看着老师,慢慢点头。
老师继续上课。
要死了这系统,太霸道了……
问都不许问一下的。
眼看着已经是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了。
郁长洱剩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郁长洱:“我可以直接把钱撒掉吗?”
童童:“不可以噢,要和主角团体产生冲突,然后撒钱。
时刻记住,你是恶毒女配哦,你的存在是为了衬托女主真善美的。”
真善美……
郁长洱琢磨着这个词语。
怎么样才是真善美呢……
机会很快就来了。
“同学们,打扰大家自习了。
学生会的同学们,来给大家讲一件事情。”
班主任韩老师,身后跟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抱着大大的红色大铁盒。
上面写着“募捐箱”。
韩老师忽然看见转学生眼睛“蹭”地一亮。
“同学们,事情是这样的。
高二三班的齐雷同学,品学兼优,年年考试都能进红名单。平时他热心帮助同学,未来十分忧,是个非常不错的同学。
可就在前两天,齐雷同学检查出了胃癌早期……”
巴拉巴拉一大堆。
学生会是希望同学们能够捐款。
韩老师咳嗽一声,“帮助同学,这是好事情。老师带个头,先捐五百。”
韩老师塞了五张百元大钞进去,学生会立刻记录。
同学们按照座位,回字形一个一个上去捐款。
学生都是靠家长的,自己都不是很富裕。
有捐二十的,有捐五十的。
捐款井然有序,没轮到的同学继续学习。
轮到玉蓝齐,她捐了三十。
玉蓝齐的家境,的确不是很富裕。
况且她有些台面要撑,手上没有多少闲钱。
郁长洱小手死攥着书包带子。
低着头,表情凶恶又沮丧。
好像不是要去捐钱,而是有人逼着她去抢钱一样。
轮到她上场了……
对不住了女主君。
玉蓝齐捐完钱走下来,忽然被人拦住了。
精致的小皮鞋,一看就很贵很贵的样子。
不是郁长洱是谁。
玉蓝齐扬起微笑,“有事吗?”
郁长洱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你捐了多少?”
捐款数字都是学生会直接记录的,学生们不知道别人捐了多少。
玉蓝齐:“跟你没有关系,郁长洱。”
郁长洱抱着自己沉重的书包慢慢站起来,声音又软又欠揍,“我怎么好像看见你就捐了十块钱?”
韩老师打圆场:“每个同学捐多少,都是心意,也是自由。”
郁长洱指着玉蓝齐的手链,“可是她明明能用得起价格大四位数的手链,却不肯给生病的同学多奉献一点。”
玉蓝齐立刻捂住自己的手。
手链是她求了爸爸很久,收到的今年的生日礼物。
这根本就不能代表她们家的经济实力。
女生们的表情分为两半。
一半是生气地瞪着郁长洱,另一半则仿佛是有点暗爽的意思。
这么久了,玉蓝齐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和霍深见能说得上话,仿佛是住在神坛一样。
平日里和大家相处,总是不自觉地端着架子。
很多女生不爽很久了。
现在终于来一个人治她了。
郁长洱大眼睛撇了一眼玉蓝齐的打扮。
童童在她耳朵里叫嚣,“快点说,说女主穷酸!要说两次!快说呀长洱姐姐!”
郁长洱抱着自己的书包往讲台上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嘀咕咕,鲜红的小嘴微微撅起。
“穷……”
“酸……”
声音太小了,除了玉蓝齐,没人听得见她的声音。而且两个字还是分开说的。
明明是她挤兑别人,声音却弱弱软软的,好像她受了委屈一样。
玉蓝齐快气倒。
她连忙看向霍深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深见低下头的时候,嘴角似乎带着淡淡的弧度。
玉蓝齐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不是错觉。
霍深见就是在笑。
他虽然离得远,但是看得懂一点唇语。
郁长洱长得再漂亮,也是个不讲道理的小霸王。
对玉蓝齐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霍深见转头忽然看见玻璃窗里,自己微微扬起的唇角。
立刻恢复面无表情。
“你有什么资格说玉蓝齐不好?每个人的经济实力本来就是不同的。”
“就是,靠家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以后大家毕业了来论英雄!”
“你说别人,你自己捐多少?别五块钱都捐不出来!”
好几个和玉蓝齐交好的男生女生,立刻维护她。
郁长洱傲娇地冷哼一声,都不带搭理人家一下的,抱着书包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偏偏她长得实在好看,这么胡闹也只给人娇蛮可爱的感觉。
郁长洱慢慢挤开学生会的其中一人,放下自己的书包,嫩嫩地嘱咐人家。
“拿上计算机,好好数着。”
学生会的男生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郁长洱。
“哧。”
很响,很不给面子的声音,来自最后一排的肖景。
郁长洱把书包拉开一个口子,手伸进去。
“刷”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立刻有人说了,“不就是捐一百……”
话还没说完,郁长洱又抽出一张。
“不就是捐两……”
“刷”地又抽出一张。
速度快得就仿佛是专门为了打人家脸一样。
抽、抽、抽,像抽纸巾一样。
刷刷刷没完了……
所有的声音,慢慢从质疑,不爽,变成了目瞪口呆。
班级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放下了笔,看着郁长洱。
这个郁长洱,来上学到底带了多少现金?!
十分钟过去了,抽抽抽依旧在继续。
霍深见微笑着摇摇头。
丝毫没有他平时看都不看女生一眼的冷漠。
二十分钟过去了,郁长洱依旧在抽抽抽。
她书包简直是个无底洞一样,钱抽都抽不完。
同学们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无比,变成了麻木。
写一会儿作业再抬起头看,郁长洱依旧在抽钱。
学生会男生们果然开始用计算器,以免漏算了哪一张。
玉蓝齐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原本为她讲话的同学们,已经完全无言了。
这就是豪门的小姐吗?随便一出手就是她家两年都赚不回来的钱。
学生会男生们为难地劝郁长洱,“要不你就捐这些吧?齐雷同学会很感激你的。
你看看,你也不能一个人就把募捐箱给塞满了呀,给其他同学留点献爱心的机会吧。”
郁长洱摇摇头,“那不行,太重了,我不要搬了。”
两个男生几乎是哀求郁长洱:“同学,你家里不生气吗?你把这么多钱都给出去了,要不算了吧?”
郁长洱:“这就是我的零花钱。
哦对了,我又不像玉蓝齐同学那么……穷……酸……”
差点忘了说两次。
郁长洱怼人归怼人,语气又特别软,听起来就像是软软的嘀咕一样。
这么欠扁的话被她说起来,怎么像是撒娇一样。
玉蓝齐快气疯了,表面上却还是微笑的模样。
两个男生快哭了。
这是募捐吗……
郁长洱非要一张张抽,在众人从惊讶到麻木到目瞪口呆再到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郁长洱终于……
抽完了最后一张。
有两个女生和玉蓝齐眼神交汇,但都避开了。
这么一比的话……的确是穷算了……
最后,有个女生说,声音听起来略微底气不足,“你……你这是炫富……和我们学校的校风不符合。”
郁长洱轻飘飘地反驳,“我炫的不是富,是我泛滥的爱心呀。”
两个男生抱着来时轻飘飘,去时相当沉重的募捐箱走了。
不…不用到别的班去了……
这么多钱,所有的医药费都可以包了……
他们班在楼梯边,大家只听见铁皮盒子重重摔到地上的声音。
同学们立刻对视一眼。
冲了出去。
那里面可都是……
果然……
场面相当壮观。
抱箱子的同学,走空了一步,募捐箱从楼梯上滚下去。
票子像羽毛一样飘啊飘。
楼梯拐角处,落下满地都是票子,一片大红色。
“叮咚!恭喜长洱姐姐完成无脑撒钱任务!”
郁长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玉蓝齐犹豫了一会儿,对霍深见说,“深见,郁长洱的性格,还挺特别的嘛。”
肖景:“什么特别,蓝齐你太客气了,这个转学生根本就是刁蛮,不怀好意。”
霍深见和上书本,清润的嗓音中有些无奈的意思,“抱歉,郁长洱她……没轻没重。”
很奇怪的说辞。
但让玉蓝齐在意的是,为什么深见要说“抱歉”呢。
**
郁长洱的大方捐款,让她在短短一周之内,成功地变成了知名度和校花一样高的人。
甚至有很多人说,校花可以换人坐了。
学校红名单公告栏里,和特别嘉奖通报表扬郁长洱的慷慨行为。
被捐赠者齐雷的父母特地来学校,哭着谢她。
这个家庭收入十分微薄,郁长洱捐款直接解除了这个家庭的严重经济危机。
怎么能不谢谢她呢。
但看不惯的人,依旧觉得她是炫富。
尤其是玉蓝齐的女生小团体。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这就是炫富……
但在外人面前,郁长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
“朵朵,这一周,在新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郁父殷切地给郁长洱夹菜,还不忘记稍带上霍深见,期盼地看着郁长洱。
郁长洱骄矜地把自己在学校里获得的好名声说了。
郁父大喜,“让你转学真是对了,朵朵现在都会献爱心了。真是不错!
爸爸要奖励你,你的零花钱翻一番。
嗯……深见也翻一番!
都是好孩子。”
郁长洱计算了一下乘两倍……表情略有些陶醉。
噢……她要发财了……
“对了,后天周五晚上,有一个宴会,爸爸要带你去参加。
定制的晚礼服和鞋子已经送过来了,吃完饭去试一下。”
郁长洱点头,“噢,好。”
郁父看着霍深见,“深见啊,这次宴会,伯父就先不带你去了,等过段日子……”
霍深见眉眼低垂,温润地点点头,“好的郁伯父。”
吃过晚饭,郁长洱在房间里试穿晚礼服。
“咚咚。”
霍深见房门被扣响。
霍深见打开门,郁长洱一身垂地蓬裙礼服,站在门外。
她直接转过身,娇娇地吩咐,“帮我拉拉链。”
霍深见几乎同时,立刻转头,清秀的眉头皱起。
“不可以。”
郁长洱依旧背对着他站着,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说,“冷……”
语音娇软,仿佛带着勾子,勾着少年把眼睛睁开,好好看一看这曼妙风景。
“冷你回房间。”
霍深见的声音开始有些干涩了。
少年的手被温热的小手执起,握到她腰间紧身的布料。
霍深见不得不睁开眼睛。
“郁长洱,你……”
郁长洱眼波流转,“我怎么了?快点嘛。”
楼梯上传来了郁父的脚步声。
郁长洱直接把他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快点嘛,拉个拉链有这么难吗?”
霍深见余光瞥过那白嫩的肌肤,都觉得眼睛烫。
“兹拉——”
少年无声的妥协。
郁长洱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那真是一本好书啊。
烈女怕缠郎!
**
后天放学之后,郁长洱却并没有回家。
郁父气坏了,却没有办法。
只能自己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霍深见去把霍深见带回来。
而此时的学校,已经一片漆黑。
郁长洱人在何处?
她在教学楼一楼的厕所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来人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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