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很快在衣角上擦擦手,拿出手机来看,是陌生号码。林西小心翼翼的接起。
“喂?”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是………”是推销电话。
林西闹钟嗡的一下,嘴张了张,无形的骂了句脏话。
林西啪叽一下摁断了电话,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那通电话。
下午店长安排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去穿上玩偶衣服去街上发传单,林西想了想,举手自愿去了。
玩偶衣服很傻,是哆啦A梦样子的。林西在田甜的帮助下,很艰难的穿上了衣服,她拿着传单,笨拙的走到街上发传单。
林西觉得还挺有趣,这衣服穿上虽然傻兮兮的,但是还是挺好玩。毕竟哆啦A梦是可爱的。而且在哆啦A梦里面带着,莫名其妙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好像自己成了哆啦A梦。
只不过六月时节本就燥热难耐,在玩偶里面带着更是闷热。不一会林西就已经汗流浃背,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
这时候,林西的手机又一次响了。林西笨拙的把哆啦A梦的大头取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江同。
林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林西,你没事吧。”江同的声音从电话筒里传来。
“没有啊。”林西淡然道。
“嗯,那就好。”江同舒了口气,“火车上没有信号,所以没有接到电话。你昨天打了那么多电话,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火车?”林西疑惑道,声音带着点颤抖。
沉默了片刻,江同开口道:
“嗯,我有点事情,需要离开。”
“要去……多久?”林西问。
“不知道。”江同答。
“还,回来吗?”林西问。
江同沉默了片刻,低沉道:“不一定。”
林西没有再问什么,好久,才轻轻的说出一声:“知道了。”
“那你打这个电话给我就只是通知我一声?”
“不对。”林西很快否定了自己,“你只是给我回电话而已,你离开根本没有准备告诉我。”
江同没有说话,沉默就是承认。
林西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先挂了电话。
他们之间,发消息也罢,打电话也罢,不管什么。
总是林西开始,林西结束。
这是第一次,林西先挂断电话,挂电话的感觉,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林西套上多啦A梦的头,继续发传单。
在哆啦A梦里面,林西觉得很安全。哪怕是被黑暗,被玩偶包裹着,也很有安全感。
林西觉得自己很可怜。
林西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充满不确定的人,为什么一个来路和归处都不明的人,为什么一个这样的人,居然会让她有满满的安全感。
而这样一个人,给了她光。
现在他走了。
而这个人走之后,给她安全感的竟然是这个闷热的哆啦A梦。
林西麻木的在哆啦A梦里面发着传单在外面,无论谁看起来这都是一个快乐的开心的哆啦A梦。
林西晚上回家,家里没有人,也没有饭,曹丽玲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强也不知道回来过没有。
都说高考后,是旧的结束,新的开始。可林西觉得,没有什么是新的开始。所有糟糕都在照旧。
林西拿自己的压岁钱在网上报名了一个插画班,在网络上跟着学画画。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不去想很多事情,也没空去想。
林西白天去奶茶店打工,晚上在家里学画画,林西过的很充实,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林强和曹丽玲的争吵还在继续,家里的氛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这十几天,林西过得和备考高考的节奏无二。工作,学习,在此之余,还需要分心去烦恼曹丽玲和林强的争吵。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坏,但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
这样的日子,好像没完。
而江同,林西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
很好笑。
他们居然就这样断了联系。
对于别离,林西没什么看法,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这是人之常情。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江同会以这么俗套的方式别离。或许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有别离。
出高考成绩的那一天,林强和曹丽玲难得都在家,并且和睦的坐在一起。这是他们一家人为数不多的算得上是温馨的场面,林西很是欣慰。
为了和他们一起查成绩,她和奶茶店老板请了半天的假。奶茶店老板大手一挥放了林西半天假,林西也乐的清闲。
中午十二点,林西打开查成绩的网页。林西并不紧张,对于结果,她早有预料。最好和最坏,她都能接受。
网页理所应当的卡了。
十分钟后,林西皱着眉头,还是没有能够进去网页。
这个时候,林强忽然拿起手机大喊:“成绩!成绩!”
林西疑惑抬头。
“成绩短信发到我的手机上了。”
林西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报名填的是林强的手机号码,没想到是这个用处。
“多少分?”曹丽玲激动的凑了过去。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而且不是因为打架,林西又一次很欣慰。
林强声音颤抖的道:“666。”
林西一听,乐了,数字还挺吉利。
这个成绩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
她这一段时间看了不少学校,对于志愿也有了大致的想法。这个成绩,足够了。林西松了口气。
林强和曹丽玲都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林西觉得,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开心,竟然比看到自己的高考成绩还要高兴。
曹丽玲满脸笑意,喜气洋洋的道:“这个成绩,考个上海的大学再学个经济或者金融学,应该足够了吧。”
林强皱眉反驳:“女孩子去那么远干什么,在本市上个师范大学就挺好的。”
曹丽玲瞪他:“林西以后会去大城市赚大钱,绝对不会一辈子跟你一样窝窝囊囊。”
林强切了一声没有理曹丽玲,转过头来问林西的意见:“林西,你觉得在本市念师范怎么样。”
林西顿了顿,回答:“我觉得北京也挺好的。”
曹丽玲和林强都吃了一惊,曹丽玲率先反对:
“去北京干什么?去上海多好。”
看着曹丽玲坚决的态度,林西紧接又开口,摆明自己的态度:“我想去北京,学心理学。”
这下,两个人的脸是彻底黑了。
“你是成心和父母作对是吗?”林强铁青着脸咬着牙道:“你从来就不听父母的话!越长大越叛逆!”
“我不是叛逆。”林西认真开口解释,“这些我想了很久,关于专业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不可能。”曹丽玲果断的开口:“你必须去上海,必须念金融。”
林强也道:“在本市,念师范。”
林西沉默了几秒,妥协道:“爸,妈,我可以不念心理,但是,我想去北京。”
曹丽玲生气了,站起来大吼:“你为什么不去上海!”
林西抬头看着曹丽玲,“我,为什么要去上海。”
曹丽玲愣了愣,嘴开开合合,终是没有说什么。
林强也站起来开口:“这件事不是小事,由不得你小孩子心性随便决定!”
林西反问:“这十几年来,关于我的任何大事小事都是我自己决定,你们从来没有过问过。为什么高考志愿这件事我不能决定。”
家里好不容易和睦了几秒的氛围很快又冰冷了下来,高考成绩的公布带来的短暂快乐并没有让这个家欢乐几秒钟,林西不想再在这个家呆下去。
林西最后谎称是要去奶茶店打工,慌慌忙忙的离开了家。但是老板今天下午给她放了假,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去。
林西最后找了一家咖啡店,点了杯柠檬茶坐了下来。
今天出高考成绩,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许多未读消息,大多是问成绩的,林西没有那个心情回复,于是没有搭理。
但是最上面的那个红点比其他的都要醒目。
是江同。
半个多月没有消息的江同。
江同一直都是她的置顶。
半个月没有消息的人,忽然给她发来几条消息。林西喝了口柠檬茶,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江同的对话框。
不是问她的成绩。
而是
“我回来了。”
“你在哪里。”
林西盯着屏幕看着,很快又跳出来一句:
“我来找你。”
林西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好的,等我。”
林西觉得江同这个人很奇怪,来去如风,胆小又自私,真讨厌。
江同到的很快,这么短的时间,林西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那些事情,比如他为什么回来,他为什么半个多月没有消息,还有,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看到江同的那一瞬间,很奇怪,林西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
他瘦了。
江同本来就是瘦高身材。
和之前一样,江同穿着黑色T恤,带着鸭舌帽,坐在林西的对面。
二人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林西喝了口柠檬茶,最后还是开口:“回来了。”
“嗯。”
“事情结束了吗。”
江同点点头,“结束了。”
林西低头咬着柠檬茶吸管。
“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嗯。”
“怎么样?”
“挺好的。”
江同点点头:“那就好。”随后又问:“那,要不要庆祝一下?”
“想去吃火锅,或者烧烤吗?”
林西抬头定眼看了看江同,眼里带着不明的情绪,狠狠的说:
“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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