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兄捂着脸蹲下,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姑娘怎的如此凶残。”
夏瑜压低声音:“你怎么也在这儿?”
“姑娘认识我?”齐师兄捂着脸抬头看夏瑜。
夏瑜一愣,狐疑的看了看齐师兄,然后略一思索,“师兄你还欠了我一千两灵石呢,师兄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齐师兄眉头一皱,“胡说。”
“师兄你记起来了?”
“姑娘莫要哐我,还有,你在我们祠堂前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
我们?
夏瑜一脸惊奇的从上到下看了看齐师兄,发现齐师兄本来青色的袍子已经不在身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若不是这一嘴文绉绉的话,夏瑜还真就怀疑这是一个和齐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村民了,果然还是得人靠衣装,这灰扑扑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原来十分的颜值也变成了五分。
“咳,师兄你为何这样问我,你我都是道一宗的弟子,莫非师兄你不记得了?”不管齐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夏瑜觉得在这个幻境中,还是要有个帮手才更方便一点。
齐师兄歪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道一宗?师妹?”
“师兄啊!”
齐师兄的眼睛一瞪,被夏瑜哭丧似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莫不是被这幻境给影响了,那可怎么办啊,嘤嘤嘤嘤~”
齐师兄被嘤嘤的头大,手无足措的摆手,“你别哭啊,我是你师兄还不行嘛。”
齐师兄:“那师妹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瑜从指缝里偷看齐师兄,“师兄你想起我是谁了?”
齐师兄:“……是师妹。”
“好吧。”夏瑜把手一放,“既然师兄你想起来了,那我就说了,你是道一宗的外门弟子,正在参加外门的秘境试炼,不知为何进入了这个幻境里。”
狗狗眼青年眉毛一挑:“没了?”
这一瞬间,夏瑜几乎以为齐师兄没失忆,只是骗她的,夏瑜老老实实的回答,“没了。”
“师妹你说我是道一宗的弟子,可是你要怎么证明呢?”
“……”这种请你证明你是自己的刁钻问题,果然除了齐师兄就没人能问的出来了吧。
夏瑜皱眉思索,随后注视着师兄问道,“师兄你的储物袋呢?”
齐师兄:“……”
果然,夏瑜就觉得奇怪了,幻境又吞不了衣服和储物袋,可看他现在一清二白的样子,不是丢了就是被这村子里的人扒走了,夏瑜心中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青年敛眉思索,显然是被夏瑜给问住了。
“这样吧,储物袋只有主人才能打开,只要找到了储物袋不就能证明了吗!”夏瑜举起一根手指来胸有成竹的说道。
俊秀的青年看着月光下神采飞扬的姑娘,觉得有点心动,最近胡大娘在频频的给他说亲,下一次再来的话就告诉胡大娘他有想娶的人了吧。
月黑风高夜,正是找东西的好时候,时间紧迫,既然在幻境里遇到了自己人,那就好办了,夏瑜朝后一指,指着方才没进去的祠堂对着齐师兄说道:“村子里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祠堂了,师兄你可知道祠堂里面有什么东西?”
每个幻境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是以前发生过的,就像一辆循环的列车,每个客人都在不同的站点上车,而齐师兄和夏瑜就是两个在不同的站台同时登上的旅客,即使他们同在这辆列车上,理论上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相遇的,但齐师兄明显是做了什么,才会和她碰上,而代价就是他失去的那些记忆,现在的齐师兄正在逐渐的被幻境同化,直到……消失。
想明白了的夏瑜心情有些沉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及时破解这个幻境的话,那么齐师兄会先‘死去’,接下来恐怕就会轮到她了。
所以,夏瑜恨不得立刻把齐师兄踹进祠堂里,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像这种祠堂、悬崖、山洞之类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线索啊,来自一个被小说荼毒过的现代人固执的这样认为。
“我叫齐南星。”俊秀的青年一字一眼的对着夏瑜说道。
夏瑜一愣,“哦,齐师兄你的名字原来是叫这个啊。”
此前,夏瑜一直把齐师兄当成交易对象,有买有卖,直到小秘境遇见也不过是有几分同门情谊的师兄妹而已,因此也就从来没问过齐师兄的全名叫什么。
“那,师兄你知道祠堂里面有什么吗?”
齐南星看着眼前这个一口一个叫他师兄的姑娘,觉得下次让她叫他的名字也行,于是开口说道:“里面有的只是祖宗的灵牌而已。”
“师兄你亲眼见过?”
“……应是见过的。”齐南星一手扶头,不确定的说道。
夏瑜不干了,什么叫应该,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师兄这么糊涂,那应该就是没见过,一把拉住师兄的袖子,转身就想闯进去。
可还没等她的手挨住门呢,一声暴喝就把她惊在了原地。
“贝戋货,你给我回来!”
一根瘦的跟柴火棒似的胳膊搭上夏瑜的肩膀,五爪如勾紧紧的抓住夏瑜的胳膊,夏瑜哆嗦了一下,齐师兄把夏瑜往他的方向一拉,没拉动。
夏瑜扭头见了鬼似的看着紧紧攥住他的老男人,这不是这具身体的爹吗?明明白天还是一副我没你这个女儿的鬼样子,结果现在表现的却像个戴了绿帽子的中年老男人。
夏瑜嘴唇阖动两下,看着男人暴怒的样子,委实没有勇气开口叫男人一声爹,再说了,她爹是谁还不知道呢。
“你给我回来!”
男人充血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手上的劲儿不可思议的大,夏瑜一疼,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扒下了男人干枯的爪子,还甩了一下。
男人似乎没想到夏瑜竟然敢这么做,犹如困兽一样粗喘了两口气,不依不饶的向夏瑜抓过来,夏瑜哪能再让他抓住,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原地。
“胡五叔,你怎么了?”
齐师兄一个上前,挡住了像个疯子似的胡五叔,两只手用巧劲制住了胡五叔不断扑腾的身体。
“你放开!”暴怒的胡五叔像是才看见齐南星这个人似的,通红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抽皮扒骨,不对,应该是把他们两个一起抽皮扒骨。
触及到胡五叔这个眼神的夏瑜一阵恍惚,在记忆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看过她。
“胡五叔可是误会了?”齐师兄询问道。
胡五叔目光阴沉的盯着齐师兄,随后狠狠往后一挣,齐师兄顺势放手,结果就是胡五叔差点摔了个趔趄。
夏瑜想笑,但她忍住了,于是静静站在原地,等着看胡五叔还想要干什么。
胡五叔脸色难看的冲着夏瑜呵斥道:“跟我回去!”
夏瑜看了看齐师兄,又看看神色要杀人的胡五叔,坚决的摇摇头,“我不回去!”
胡五叔瞬间暴怒,“你这个**,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从小就跟你那不知廉耻的娘一样!就是**养的杂种!”
夏瑜的眉头紧紧皱起,胡五叔的咆哮声简直跟狗吠一样,就算周围住的村民再分散,也保不准已经有人听见了,再说这老男人简直是满嘴喷粪,顺便怀疑了一下这具身体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女儿,夏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你不要卖掉我啊!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端茶送水,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爹你不要卖掉我啊!”嚎完还应景儿的打了个嗝,似乎是被吓到不行了,这下,村里的人就算没被胡五叔吵醒也被夏瑜这号丧的哭声惊醒了,更不用说还是卖女儿这种惊天大消息了,夏瑜继续扯着嗓子干嚎,嘴里车轱辘似的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嚎的人耳朵都疼了,可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只听周围阵阵的狗叫声,门窗打开合上的声音,一户户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率先冲出来的人竟还是夏瑜认识的,就是那个中午那个救她上来的大娘,这个无论是八卦还是各种小道消息,永远能够掌握第一手消息的女人,夏瑜心中决定了,就是你了!
“你,你这个孽畜!”胡五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干瘦的身子几步晃到夏瑜的面前,腿一抬就像踹死这个不孝女。
夏瑜眼里挂着两泡泪,没等她‘爹’踹过来,先一步紧紧抱住了她‘爹’的两条腿,男人的裤子虽然破旧,但是并不脏,于是夏瑜毫无障碍的抱得更紧了。
“哎呦呦,这是干啥呢大半夜的!”胡大娘边跑边制止,脸上一片不忍,眼底却是看到热闹的亮光,看着夏瑜哭的通红的眼就脱口而出:“柱子啊,二妮儿这么好的丫头,你怎么能卖掉她呢!”
这句话的威力甚大,陆陆续续也赶过来的村人听着眼神也变了,一旁站着的齐师兄不动声色的融入众人,当自己是空气。
“柱子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气啊。”周围的村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开了,这也不是什么灾年荒年,怎么就要卖闺女了呢,更别说,二妮儿平日里可是极为孝顺他这个爹的。
夏瑜早就不嚎了,只是低低啜泣着,完美扮演着一个受害人的形象。
胡五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又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现下被一堆人围起来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真真是头疼欲裂,因此看夏瑜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鹜,只恨不得亲手掐死了她。
正一错不错的盯着当事人的胡大娘唬了一跳,看到胡五这幅鬼样子,还想再说的话就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心里却对夏瑜口中的他爹要卖掉她一事更深信不疑了。
胡五木木的看了众人一眼,刚刚状若疯狂的样子已经消失了,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夏瑜暗暗提高了警惕,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不论是看见她和齐师兄在一起的反应,还是这种迅速转换情绪的能力,绝对不是一个常人该有的。
胡五抽身,夏瑜及时松开了手,男人就晃荡着他枯木般的身子走远了。
而直到男人走远,村人才窃窃私语起来。
“胡五近几年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啊……”
“是哎,瞧瞧他刚才那样子,真是吓人。”
“就是可惜了二妮儿这么好的孩子了,要不是当年……”
“别说了!”
……
村人讪讪的看着还停在原地的当事人,夏瑜又是一阵嘤嘤嘤。
最后还是胡大娘出头,说这么晚了一个姑娘不安全,把夏瑜带回了家,先安顿一晚上,当然中间的秉烛夜谈就略过不提了,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村子里又多出了很多流言蜚语。
临走时,夏瑜不动声色的看了齐师兄好几眼,明天找个时间再聚啊!
齐师兄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脸,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夏瑜,最后扭过了头,于是夏瑜单方面承认齐师兄接受到了她的信号,放心的转身跟着胡大娘回家了。
村人半夜看了一场草草结尾的闹剧,看着主角都走了,于是也各自转身回了家,至于回去是继续睡觉还是八卦,那就只有是天知地知,八卦的你我知了。
小小的村庄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而本该走向回家方向的胡五却爬上了山,他抬起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响起,最后隐秘的消失在了他的身上。
“……木樨,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回来看看我啊……”
轻轻的呢喃,风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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