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封瑛自端午假日结束之后,就开始留心妹妹封酒的情况。
只不过不知为何近日对她的邀约多了些,她为了赴约耗费了不少心神,只得将妹妹的事暂时先放一放。
待弄清楚了自家姐妹在女院变得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后,封瑛这才放下心来。
原竟是因为看龙舟赛那一日,谢侯在旁人面前夸了兄长,这才引得旁人重视起来。
一开始,她还有些纳闷,之前兄长早已与谢侯相交,平日里来往甚多,兄长亦在书院中成了红人,可与他们姐妹两无甚关系。以前也不见那些贵女们对他们有多热情,可现在偏偏是这般情况。
难不成就仅凭谢侯那几句话?
封瑛原本不信的,可又不得不信。
她私下琢磨了许久,也只能得出:先前兄长虽与谢侯有所接触,可外人并不清楚谢侯对兄长的看法,如今龙舟赛上,旁人知道了谢侯的真实看法且是对兄长十分看重的模样,所以才有了现今的情况。
而她和酒儿那,想必是由起了心思的女眷导致的,毕竟谢侯尚未婚配,京中多少女眷盯着那人身边的位置,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们就不会放过。显然,他们封家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成了那一丝丝机会了。
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的封瑛,不由得心中有些惊惧。谢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从前她只知谢侯满腹才华、俊逸非凡,到如今却发现这谢侯似乎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
那怕是皇子,恐怕也做不到如谢侯那般,仅凭几句话,就叫一个小官家受到众多达官贵人的重视。
这里面的水怕是有些深了,封瑛有些害怕,他们封酒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剩下的,封瑛不想想也不敢再想了。她决定还是把心思放在妹妹封酒身上。
如今封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她实在是怕封酒出了什么事,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封家怕是不会好过了。
封瑛不敢让下人去查,万一出了个有外心的,岂不是更糟?
她只得自己小心的旁敲侧击,尽量不让外人知晓。
她也不敢问碧书,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怕会让酒儿起了防备。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学院婢子身上。
高阳书院里,无论是男院还是女院,都是根据院级、舍级安排住宿。
一般来说,菊院宿舍都在一个大院子里,又根据“外”、“内”、“上”三舍之分,各圈了一个大院子,其中零零散散的建了几个小院子供学生住宿。
每个院都有院门,进出都有婆子盯着,封瑛只需问一下婆子自己妹妹放学后是否经常出院就行。这外舍总共就十个出头的学生,那些婆子也不会有什么认不得的问题。所以肯定一问一个准。
若是问到封酒经常出院,那想必那二人必是在外头见的。这么一来,给人撞见的风险也就大了。
可若是不怎么出院,那情况就更糟糕了。在女院宿舍私会,若是被人发现,一切都完了。
封瑛宁愿封酒是在外头与人见面,也不愿她在里面,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再三问了婆子,也只得了酒儿放学后不怎么出门的消息。
封瑛只觉得一阵晕眩,却强作镇定,不敢让人看出什么。她也不打算在这久呆,她要先回去平复平复心情再作打算。
殊不知,她走后不久,转头就有人把她问婆子的事告诉了谢长君。
谢长君稍一思索便知道了封瑛是在打听什么,想必是封酒那不小心露了痕迹,叫封瑛察觉的。
谢长君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提醒封酒了,老是偷偷摸摸的,虽说勉强可以说得上是情趣,可他却不愿一直这么下去。
封瑛是个好机会,先从封瑛这边入手,再是封珝······等到了那时,封酒这边起码多了几个照应,他也能放心些。
打定主意,谢长君来封酒这越发的勤快了,几乎每日都来。封酒都有些觉得他太烦人,谁让他每次来都要盯着自己的功课。以前也不是这般日日来,她还能有几天偷懒的机会,现在倒好,每日被功课还有这个盯着她功课的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你就没有什么事要做的吗?”至于这么闲天天来折磨她吗?
谢长君微笑,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说道:“最近是挺闲的,所以就想多来看看你。”
封酒吐槽道:“我看你倒是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我的功课的!”
谢长君:“怎会?功课哪有你重要?”
封酒撇撇嘴,“你们天院都没有什么功课布置吗?我好像从未见你做过功课。”
谢长君淡淡道:“我今年本就是要提前结业的,之前该忙的都忙好了,剩下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弄的,所以比较空罢了。”
听到“提前结业”四个字,封酒不由得心中一阵落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都要快忘了,眼前这个人即将在下半年奔赴边关,然后她就会有好几年时光见不到这个人了。
见封酒没有说话,一副难过的样子,谢长君不由心中一叹。他又何尝不想日日伴在她的身边,可他不得不离开她,为了他们的日后谋划,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伸手将封酒拉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保证的话说了许多,他也不想再说了。轻叹了一声,“这些日子,就让我多陪陪你,好吗?”
封酒神色黯然,默默点头,轻声道:“好。”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忽然听见外头有一声猫叫,封酒正奇怪哪来的猫叫,就感受到谢长君稍稍推开了她,笑着说道:“我突然有些饿了,前些日子在你这吃了碗莲子羹,觉得味道不错,今儿个有些想吃了。
封酒有些懵,好端端的怎么说道莲子羹上了?不过既然他饿了,也说了想吃莲子羹,封酒自是不能放着不管。
“那我叫碧书去厨房那要碗莲子羹来。”说罢,便出去叫了碧书。
谢长君找了个椅子坐下,嘴里含着笑,看上去很是轻松自在。
封酒一回来便见到他这副模样,调笑道:“怎么一碗莲子羹就叫你开心成这副模样了?”
“只是觉得我们刚才如同普通夫妻一般,忍不住有些太高兴了。”
封酒涨红了脸,嗔道:“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谢长君笑着把封酒拉到自己腿上坐上,半拥着她,与她说笑。
封瑛回去之后平复了许久才彻底静下心,她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决定今天先过去碰碰运气,要是没碰见也好,就说是自己想妹妹了,所以专门过来看看她。若是碰见了······
封瑛决定把婢子们都留在院门那,自己一个人提着个灯笼走去妹妹封酒那。
夜有些黑,封酒住的又比较偏僻,封瑛心中忐忑,她有点想就这么转身回去,可终究还是决定走下去了。
到了封酒的院子,发现碧书竟然不在。
封瑛走近了,仔细一听,竟从封酒房里听出了男子的声音。封瑛心头一颤,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随即快速推开了封酒的房门。
封瑛朝里头一看,瞳孔急剧收缩,愣愣道:“谢侯——”
“阿姐!”封酒吓得赶紧从谢长君腿上下来,局促不安的喊道,心中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谢长君倒是很淡定,不紧不慢的起身,微微向封瑛作揖。
封家两姐妹却顾不得他,封酒是被自家姐姐突然出现吓得脑袋空白,无暇顾及他,封瑛则是被之前看到的一幕吓得失语了。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与她妹妹有私情的竟是谢侯。她想了许多,也绝没有想到会看到自己妹妹与谢侯如此亲密的模样。
她惨败着一张脸,艰难的开口问道:“谢侯怎么会在这里?”
谢长君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如女郎所见,我与令妹情投意合,还忘女郎成全。”
“谢长君!”封酒有些急了。
“你闭嘴!”封瑛怒斥道:“让谢侯说。”
封酒从未见过阿姐如此生气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我且问谢侯,谢侯可知您是什么身份,我妹妹又是什么身份?”
“知道。”
“谢侯当真明白?那可是云泥之别!我封家位卑,受不起谢侯戏弄。”封瑛字字句句都含着怒气。
“既是情投意合,何来戏弄之说?我谢长君敢对天发誓,我对封酒之情天地可鉴,绝无半分轻浮戏弄之意。我谢长君此生有且只有封酒一人,若有违背,便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谢长君赌咒道。
“够了!”封酒紧紧的抓住谢长君的手,死死的盯着他,道“我不需要你发这种毒誓!你先离开好吗?让我和我阿姐解释。”
“可是······”
“求你了!”封酒含泪哀求道。
谢长君终究还是心软了,叹了一声,“依你。”
走之前,谢长君还是留了句话给封瑛,“无论如何,封酒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即便你现在不信,我日后也会让你相信。”
封瑛身子一僵,却依旧冷着个脸。
待谢长君走后,室内只余封酒封瑛姐妹二人。
“阿姐——”封酒怯怯的喊道。
封瑛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随即走到封酒面前,伸手便作势要打。
封酒不敢躲,却怎么也没有等到那一巴掌下来。
封瑛想打,可偏偏下不去手,只得恨恨的把手放下。
良久,她才哽咽道:“阿酒,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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